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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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出了宮,她們到底還是宮人,受規(guī)矩管束。宮女私通外人,那可是大罪。 她咬了咬唇,快步跟了上去。 她遠(yuǎn)遠(yuǎn)的跟著蘇若華,只恐被她查知。 蘇若華幾次回首,她都躲到道旁的山石大樹背后,藏了蹤跡。 可還沒走出一射之地,就有兩個眉清目秀的小尼姑從道邊鉆了出來,迎頭撞上,笑嘻嘻道:“容桂姑娘,你不服侍太妃娘娘,這是往哪里去?再往那邊走,可就出了庵了?!?/br> 容桂被她們攔住,心中大急,又不善言辭,支支吾吾找不到個托詞。 那兩個尼姑越發(fā)不肯放她,這么一番耽擱,蘇若華的身影早已不見了。 偏巧這個時候,春桃找了過來,斥道:“容桂,你死往哪里去了?!太妃娘娘等你回話呢!”說著,便拉她回去。 那兩個尼姑相視一笑,便也去了。 蘇若華走到西角門上,向外看了看。 此地是個背街的巷子,盡頭又是個死胡同,無有人家,只一家茶棚子,也黑洞洞的,平日難見一個客人。一座茶爐子上坐著一把老銅壺,正滾著水。 蘇若華將籃子放在那茶爐旁,轉(zhuǎn)身就要進(jìn)去。 才要走,背后卻傳來一道低沉的男音:“蘇姑娘。” 蘇若華止步,回首向那人福了福身子,微微一笑:“霍大人,今日愿見我。 第九章 那人身著玄色衣衫,烏青的褲子,皆是粗布所制,是時下京城市井百姓最常見的穿著。 他身量極高,肩膀?qū)掗?,一雙臂膀肌rou僨張,將布料撐的蓬起,顯得孔武有力。 這人就立在茶棚前,冷峻的臉上,一無神情,如鷹隼般鋒利的眼眸,盯著站在門內(nèi)的蘇若華。 蘇若華微笑道:“霍大人,可有事?” 那霍姓之人說道:“昨夜子時,有人夜探甜水庵,已被在下攆走?!?/br> 蘇若華一怔,便問道:“大人可知來者何人?” 那人不語,靜靜的看著她。 蘇若華明白過來,望他一笑,又欠身行禮:“多謝霍大人示警。籃子里,是太妃娘娘的一點心意,大人辛苦了?!毖粤T,她回身向里行去。 那人瞧著她身影遠(yuǎn)去,冷不防又出聲道:“蘇姑娘!” 蘇若華有些愕然,回首看他。 那人微一踟躕,說道:“諸事小心?!?/br> 蘇若華聞言,含笑點頭,邁步走開。 那人立在原地,看著她背影遠(yuǎn)去,方才提起那只籃子。 揭開籃子上蓋著的藍(lán)底兒碎花布,底下有一包點心,一瓶刀創(chuàng)藥,另有一只牛皮口袋。 他濃眉一挑,拿起那只口袋在手中把玩了一番。 這口袋倒是簡單質(zhì)樸,只是牛皮熟了之后以粗麻線縫制而成,樸素到了竟不像出自一個姑娘之手。 他扯了扯口袋,只覺甚是結(jié)實,頗合心意,眸光便不由暖了幾分,恰如冰雪初融。 恰好自己的暗器囊壞了,正可替換。 他將籃子放回茶棚內(nèi),又看了一眼甜水庵內(nèi),那道倩影早已不見。 他面上現(xiàn)出了幾分復(fù)雜神色,這蘇若華不是個簡單人物。 皇帝派他前來暗中保護(hù)太妃,蟄伏于這茶棚之中,扮成個市井雜役。這件事,除了皇帝與其心腹幾人外,無人得知,更無消息走漏。他在此地一連住了三個月,甜水庵眾人也無所察覺。 直至一日,蘇若華忽然來到他面前,向他笑說:“霍大人,太妃娘娘體恤你守衛(wèi)辛苦,命奴才送些吃食過來?!?/br> 因無上方的旨意,他并不曾理會她,但她卻堅持每隔五日便來送一次東西,有時是精細(xì)點心,有時是零碎用品,皆是實用之物,并無花哨的東西。 他是不知如此舉動,是太妃的指使,還是蘇若華自作主張,但看這份用心,卻不似一個上位者的手筆。 宮里人曾私下傳言,恭懿太妃能一路平安走來,蘇若華功不可沒。 她忠心護(hù)主,一心為太妃謀劃,所以來拉攏自己,這也是情理之中,然而這份心思卻是極細(xì)致周到又十分靈活巧妙。 太妃如今勢微,雖說眼下仰賴宮中,衣食無缺,但到底也是捉襟見肘,當(dāng)初她離宮之時,除卻日常用品及幾套四季衣裳,趙太后竟不準(zhǔn)她多帶一分財物。太妃手里無錢,想要打點拉攏,也必定有心無力。這若換做旁的侍從,主子既不能,那奴才更不能,樂得什么也不做,或者敷衍塞責(zé)。 然而她卻并未如此,能做些什么便做些什么,且觀察入微,極擅揣摩人心,打量自己是個武人,送來的便皆是吃用之物,比如今日這牛皮口袋——不花哨、不華貴,卻極貼合心意。 打從她看穿自己身份,自己極少理會她,她倒是風(fēng)雨無阻,每隔五日必定前來。旁的不說,單單這份韌性毅力,那就很令他這個大男人佩服了。 但只一件事,她是否還記得他? 蘇若華緩步朝著怡蘭苑行去,心頭微微有些沉甸甸的。 她知道,那人說的夜探絕非這般簡單,必定是宮里有人想對太妃娘娘下手了。 會是太后么? 蘇若華略一琢磨,便搖頭否定。 趙太后如若真想對太妃動手,便不會等到今日,早在當(dāng)初便會隨意羅織個理由除掉太妃。即便是因顧忌皇帝,來了這甜水庵,也大可知會庵主一聲,不動聲色便能行事。如何會派個刺客,前來刺殺?這般躲躲藏藏,又大費周章,實在不似趙太后的行事風(fēng)格。 若說是旁人,太妃早已離宮,朝中又無勢力,誰會容不下一個先帝的女人? 蘇若華想不透徹,便暫且放下,一路走回怡蘭苑。 今日上午是不必她當(dāng)差的,寄居甜水庵,太妃平日也無甚要緊事。她進(jìn)了怡蘭苑,便回了住處。才踏進(jìn)門內(nèi),就見春桃坐在炕沿兒上低頭做活計。 蘇若華走過去瞧了一眼,見春桃攥著一把的石青線、鼠線、金珠子線,原來是在打絡(luò)子。 她笑了笑,說道:“今兒倒是有功夫,做起這個來了?!?/br> 春桃聽見聲音,抬頭沖她一笑,將手里一半的絡(luò)子丟下,快步走到櫥柜邊取出一盤馬蹄糕,端到蘇若華面前,說道:“jiejie,卻才主持過來,送來幾盤點心,娘娘便賞一盤。我惦記著jiejie早飯時沒吃多少東西,怕jiejie餓了,藏起來的。”說著,又抿嘴一笑:“容桂不知道?!?/br> 蘇若華并無幾分胃口,但看她申請殷切,還是拈了一塊,微笑道:“你總這個樣子,容桂背地里又要埋怨了。” 春桃嗔道:“她埋怨什么?!咱們都知道,雖說是隨著太娘娘住在這兒,若不是有若華jiejie調(diào)度,還不知要鬧到什么田地。她自打來了太妃娘娘手下,倒都做過些什么事,一天天沮喪著個臉,好似人人都虧欠了她似的。背著人,便抱怨什么時運不濟(jì),本是進(jìn)宮的,倒來了尼姑庵。她也不把鏡子照照,這要不是趕上這檔子事,她也配到娘娘跟前伺候?!換做是宮里,這般挑三揀四多嘴多舌,我早把她送到浣衣局去了!” 蘇若華淺笑道:“就數(shù)你厲害,動不動就要把這個送浣衣局,那個攆出去。待人都被你攆干凈了,剩誰給娘娘端茶倒水去?” 春桃嘻嘻一笑,跑到廊下提了水壺進(jìn)來,泡了茶,拉著蘇若華坐下說話。 蘇若華問道:“你我都在這里,就容桂一個在娘娘跟前伺候?” 春桃一面替她倒了杯茶,一面就搖頭說道:“娘娘和主持說話,又說想下兩盤棋,不愿人在一旁礙事,把我們都打發(fā)出來了。我想著多打幾條絡(luò)子換錢,就在屋里沒出去。容桂想是找小尼姑們說話去了?!?/br> 蘇若華點了點頭,順手拿起春桃丟在桌上的絡(luò)子瞧了瞧,倒是宮里流行的樣式,配色也很是不俗,遂說道:“倒是苦了你,還得靠這法子換些零用?!?/br> 宮女們都極擅打絡(luò)子,做繡品,尤其是這送到主子身邊伺候的,都是經(jīng)姑姑們仔細(xì)教導(dǎo)過的,算是個傍身的本事,也備著主子們的不時之需。 因著宮中花樣新鮮,宮女們的手藝又十分精道,竟是外頭所不能比的,故而宮中出來的繡品絡(luò)子在民間十分稀罕,能賣個好價錢。常有宮人做了繡品,托太監(jiān)送到宮外去換些零錢使用。 然而,娘娘們身側(cè)的大宮女,卻是向來少干這樣的事。主子們的賞賜,其他宮女太監(jiān)們的巴結(jié),令她們從來不缺銀錢使用。 只是,恭懿太妃眼下這尷尬處境,自顧尚且不暇,更遑論庇佑底下的人。 春桃卻抿嘴一笑,模樣甚是俏皮,她說道:“這有什么?咱們都是娘娘的奴才,自然是跟著娘娘同甘共苦的。再說了,在這兒住著,倒是比宮里清凈,各樣用度雖少些,卻也沒了那許多是非。我倒還感激jiejie教了我這么一門本事,又找了這條來錢的路子。這兩三年下來,我也存了些銀子,不獨自己用夠了,也接濟(jì)了家里。待將來出了宮,我也能自個兒過活,不必受他們的擺布?!?/br> 春桃入宮,是慶和元年朝廷采選宮人時,由民間遴選入宮的。 本朝規(guī)制,凡民間有女在十二至十四歲者,皆需候選,待朝廷采選之后,方可婚配。后規(guī)制漸松,亦可捐銀買贖。 春桃十三那年正逢新帝登基,朝廷大選,她家中本不寬裕,兄長又才娶妻,舍不得在她身上花那筆銀子,更巴望著她入宮能謀個前程,也好提攜著一家子平步青云,便將她送進(jìn)了宮。 “我走前那天,我哥哥送我,親口對我說,不指望你能當(dāng)上嬪妃,但進(jìn)宮能多見見世面,僥幸被哪位貴人看中,就是收你當(dāng)個妾侍偏房,也好過嫁個窮小子,也算一家人沾了你的光?!?/br> 說到此處,春桃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一抹極輕蔑不屑的笑意,她說道:“我才不會讓他們稱心如意呢,給人當(dāng)妾做小,一輩子仰人鼻息看人臉色,什么意思!再說了,我也拉不下來那個臉。在這兒好,既清凈,又堵住了他們的嘴。” 蘇若華瞧著她說的起勁兒,眼里亮晶晶的,不由笑道:“瞧你這神氣活現(xiàn)的樣子,好像明兒你就能出宮了似的。說話這樣沒忌諱,若是在宮里,可又要挨罰了。” 春桃倒來了興致,越發(fā)說道:“難道不是么?我入宮時日雖短,卻也算看的明白了。其實有什么意思,比如咱們娘娘這般,也算是一輩子錦衣玉食過來了,還是撫養(yǎng)過當(dāng)今皇上的,如今又怎樣?娘娘心里果然就快活么?更不要提什么給權(quán)貴們做妾做小了,那更不是人過的日子。我倒寧可自己張羅些什么,自己養(yǎng)活自己,什么婆婆丈夫正房的臉色,一概不看!” 蘇若華微微有些出神,半晌才點頭道:“是啊,如你所說,果然是自在快活的?!?/br> 春桃悄悄看了她一眼,又低聲道:“若華jiejie,說一句不怕你惱的話,你和我們必是不同的?!?/br> 蘇若華一怔,面無神情的望著她,默然不語。 只聽春桃又說道:“皇上待你,是當(dāng)真不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 跟大家說個事兒,明天暫且停更一日,周四晚九點恢復(fù)正常更新哈~ 第十章 蘇若華只覺得心頭如被蟲蟻啃噬,她自馬蹄糕上捏了一角下來,放在掌心揉捏著,香甜的氣味兒瞬間散開。 她輕輕問道:“你怎會如此以為?” 春桃低頭打著絡(luò)子,嘴里說道:“皇上登基三載了,后宮只那么寥寥幾人,膝下又一直無子。人人都說淑妃娘娘最得寵愛,然而這兩年多的功夫,她卻一無所出。我總覺的,總覺得事情有些蹊蹺。再說咱們皇上,這兩三年來,雖少來甜水庵,卻不時打發(fā)人來探望,送來的那些東西,吃的用的,總有那么幾樣是給年輕姑娘的?!?/br> 蘇若華聽至此處,插口說道:“便是如此,咱們在此處服侍太妃娘娘,皇上有所體恤,也是情理之中,何以見得就是對我格外看待?” 春桃微嘆了口氣:“若華jiejie,不是我排揎,你看別人的事從來看的分明,到自己身上就犯起糊涂。這每次皇上打發(fā)人送來的東西,不都是你喜歡的?再則說來,也只有你服侍了皇上那么些年,我和容桂哪有那么大的臉面?!?/br> 蘇若華只覺得胸口有些悶悶的,春桃的話讓她并無一絲的喜悅之情。 被皇帝另眼相看,在旁人眼里,或許是無上的榮寵,然而之于蘇若華,卻是五味雜陳。 先是林才人,而后是恭懿太妃,先帝待誰不過都只是一陣子罷了,好時當(dāng)做掌中珠寶捧在心坎上,新鮮勁兒過了,也就視作平常人一個了,等有了新寵那便更什么也不是。 林才人還替先帝生養(yǎng)了七皇子,卻到頭來,她過世時,先帝連來瞧都沒有過來瞧上一眼。 按嬪位份,葬入妃陵,便是林才人身后那唯一一點的哀榮了。 先帝或許連自己后宮之中是否還有這么一個女人,都不記得了。 落后,跟了當(dāng)時的王昭儀,也即是如今的恭懿太妃。 王昭儀貌美且頗有幾分野心,那時候她還狠得先帝的寵愛。為了給七皇子與自己謀一個庇護(hù)所,蘇若華亦是盡心竭力的幫她出謀劃策。 王昭儀在后宮也曾風(fēng)光一時,坐到了慧妃這個位子上,直至趙皇后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