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溪云大部分時(shí)間都用龍身示人，含緋點(diǎn)了點(diǎn)頭。

    溪云的境界高，周身又有隱匿屏障，輕而易舉進(jìn)入了丹虺領(lǐng)地，對方的守衛(wèi)卻絲毫沒有察覺。

    她手握盛著丹楚楚殘魂的龍角，帶著含緋一路朝水域深處飛去，最終降落到一個(gè)空空蕩蕩的巢xue外。

    “睜眼罷，此地沒有丹虺?！?/br>
    含緋早就嗅到一股子蛇腥味，聞言使勁搖了搖頭，整個(gè)腦袋都要埋到溪云衣服里去了。

    她不愿意看，溪云沒勉強(qiáng)她。此地及周圍雖沒有丹虺，但景象卻有些嚇人，老實(shí)說，她其實(shí)是想借此看幼崽受驚嚇的模樣。

    溪云身后的水域之中，浮著許多死去的幼年丹虺尸骨，水面上漂著破碎的蛋殼，水域上方的隔絕屏障已經(jīng)裂開縫隙，散發(fā)著腐臭的腥味正是從縫中瀉出。

    “此地，是被丹虺族遺棄已久的繁衍地?！毕频馈?/br>
    含緋不解地問：“他們?yōu)槭裁匆z棄出生的地方？”

    “這座水域受到了毒物的污染，倘若幼丹虺在這里出生，用不了幾日，便會和母親一起染毒死去?！毕普f話時(shí)，拋出手中龍角，讓它自行吸納丹楚楚的殘魂，“丹虺雖能噴吐體內(nèi)的毒液，外殼卻無法抵抗同族的毒液。外殼一旦開始腐爛，得不到治療，便會有性命之憂。”

    “丹虺居然會自己克自己嗎？”含緋愕然，得了溪云的肯定，她又喃喃，“真的太奇怪了……”

    溪云的注意力全在龍角上，沒有再搭理含緋，含緋在她懷里待了一會兒，覺得有點(diǎn)悶，忍不住探出頭來，瞇著眼睛小心翼翼地環(huán)顧四周，確定沒有嚇人的東西，才敢睜大眼睛。

    看到緋色的光點(diǎn)從一個(gè)黑漆漆的窟窿里飄出，慢慢融進(jìn)龍角，含緋又好奇起來。

    “這就是丹楚楚前輩留在這里的全部殘魂嗎？怎么只有這么點(diǎn)？”

    “時(shí)隔太久，回歸故土的殘魂又消散了許多?！毕戚p嘆，這還是含緋第一次聽她嘆息，“哪怕吾將殘魂聚攏，她的記憶也不完整了?！?/br>
    含緋一驚，下意識問：“那、那瀧裳前輩呢？”

    溪云道：“瀧裳因著境界高，出生地與道消身殞的地方相隔不遠(yuǎn)，倘若無人干涉，聚齊她的魂魄倒是容易些，只要蘇醒以后服藥穩(wěn)固魂魄，她便與生前無異?！?/br>
    待緋色光點(diǎn)全部進(jìn)入龍角，溪云忽覺盛著瀧裳魂魄的龍角有所動靜，順手將之取出。

    “楚……阿楚……”一道女聲從龍角中傳出，幽怨且?guī)е耷?，一遍又一遍呼喚著丹楚楚，嚇得含緋再次藏進(jìn)溪云懷里。

    溪云走到一處還算干凈的地方，凝出冰椅坐下，把兩段龍角放到一起。

    “吾已將丹楚楚的殘魂聚攏，她蘇醒之后能記起多少事，卻只能看造化了?！彼龑{裳的魂魄道，“如今的赤龍族長允許妻妻成婚，你們大可在島中安然住下。”

    瀧裳的聲音卻沒有再傳來，含緋注意到流動在龍角表面的那層光華，此時(shí)也黯淡下去。

    “她們的魂魄還需再養(yǎng)一段時(shí)間，現(xiàn)下太過虛弱?！币姞?，溪云收起龍角，向含緋解釋完，便帶著她躍到空中，“該走了。”

    她離開丹虺領(lǐng)地后，含緋慢慢趴回她的肩頭，看了會兒風(fēng)景，突然感覺哪里不太對，仔細(xì)想了想，這才明白過來。

    “老祖宗，你的尾巴怎么不見了？”看著溪云空蕩蕩的背后，含緋困惑道。

    “吾方才已和你說過，人形只不過是軀殼的存在形態(tài)之一。”溪云淡淡地道，“妖形亦是如此。吾想收起便收起，想放出便放出，隨心即可?！?/br>
    含緋表面上點(diǎn)頭贊同她的說法，心里卻不認(rèn)為是這樣。剛才老祖宗帶著她在天上飛的時(shí)候，可是把狐尾巴鋪開了的。

    而且這時(shí)老祖宗的狐耳還在，眸子也是獸眸，全身只有最漂亮也最招搖的狐尾巴不見了。

    看了眼自己的尾巴套，含緋嗤嗤地笑出來。

    原來老祖宗也怕掉毛呀！

    白狼商隊(duì)行至陰幽大陸中部時(shí)，溪云和含緋才趕上來。

    褚懷霜倒是不擔(dān)心，自家二女兒有全陰幽最強(qiáng)大的妖護(hù)著，誰都動不得她。

    坐回車內(nèi)，溪云拿著一串糖葫蘆，垂眸看白狼幼崽化出人形，先啃碎糖衣，再對山楂果下嘴。

    只咬了一口，含緋就被酸得直咂巴嘴，眉頭都皺了起來，“好酸?！?/br>
    酸？

    溪云的目光移向紅艷艷的山楂果，買下來的時(shí)候，她瞧著感覺應(yīng)該是甜的，聞言忍不住嘗了一口沒有糖衣的部位，發(fā)澀的酸味剛觸碰到舌尖，就被她黑著臉吐了出來，恨恨地道：“別吃，真的好酸……”

    溪云正要?dú)ミ@串糖葫蘆，手腕卻被含緋捉住，“等等！讓我先把糖衣吃掉！糖衣是甜的！”

    話音剛落，不等溪云答應(yīng)，含緋就偏過臉去啃糖衣。

    “……你只是想吃甜食?！毕瓶粗酿捵炷?，無奈道，邊說，邊給她撩了撩發(fā)絲，以免粘到糖衣上。

    含緋果然把糖衣啃了個(gè)干凈，至于那酸掉牙的山楂果，連一片果皮都沒被她蹭上。

    耐心等她吃完糖衣，溪云拿著山楂果串離開車廂，不一會兒就回來了，手里多了一串連枝的荔枝，果殼上還掛著新鮮水珠。

    含緋在境外妖域見過妖族采種植的荔枝。她盯著荔枝看了會兒，仰頭看向溪云：“老祖宗，你采人家的荔枝付靈石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