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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撐得住。 元家過年的氛圍很重,一大家子人圍在一起吃了年夜飯。 元檸安臉上笑著,可她知道她的靈魂仿佛游離在身體之外,冷眼旁觀這溫馨熱鬧。 不應(yīng)該的,這么多這么多的愛,圍繞著她,她明明知道也感覺得到,可她心底為什么空蕩蕩? 她好像不再存在,冷風(fēng)可以透過她吹到身邊人 元家守夜,元董事長固執(zhí)的認為這是種儀式感。 一定要清醒的度過每一個重要時刻。 元檸安也喜歡守夜,卻不是因為要清醒。 她享受獨自在黑夜時的獨處,濃重夜色包裹她,讓她感到無比安全。 她害怕入睡,害怕天亮。 她希望黑夜永存。 “怎么了,不太開心的樣子?!痹麻L捧著一杯茶坐到她身邊,慈愛的問。 元副總拉著院長和倆傻弟弟在打牌,元檸安就坐在沙發(fā),托腮看他們打。 實際上什么也沒看進去。 “沒事,大概是坐車坐久了。”元檸安坐正身子,無所謂的笑了笑。 元董事長看了她一眼,眼神之間頗有壓力。 元檸安心一瞬間提起來。 元董事長眼神太老辣,她的爛借口想都不用想就是唬人的。 “那就早點睡?!?/br> 元檸安有些詫異的看了眼時間,還沒到十二點。 “人最重要?!痹麻L看透她心思,意有所指的說。 元檸安抿了抿唇,還是答應(yīng)了。 她怕再待下去連倆弟弟都能發(fā)現(xiàn)她不對。 看到女兒消失在樓梯轉(zhuǎn)角的身影,院長和元董事長對視了一眼。 元副總也若有若無的嘆了口氣。 氣氛若有若無的稍稍降了溫度。 同樣的夜晚,同樣的露臺,只是這次天氣更冷了些,不會再有元副總拿著酒和她說要搬家,她桌上也不再放著酒,轉(zhuǎn)而放著一杯熱牛奶。 不能陪沈溫爾一輩子,至少她要為沈溫爾稍稍變好一些呀。 “安安,我可以進來么?!?/br> 是元董事長。 元檸安手指忍不住蜷了蜷,還是起身去開門。 元董事長手上也捧著兩杯牛奶。 元檸安見此忍不住笑了笑。 看到她陽臺桌上的牛奶,元董事長眼里閃過一絲安心與欣慰。 放下牛奶,元董事長也學(xué)著他窩在躺椅里,腿間圍著一張毛毯。 和元副總相處時的輕松寫意不同,元檸安面對元董事長就像是所有害怕爸爸的孩子。 緊張又不自然。 小時候元董事長和院長忙,陪她的時間很少,爺爺奶奶去世的很早,所以可以說元檸安是元副總一手帶大的。 后來院長又有了倆傻弟弟,分在她身上的時間更少了。 她沒有什么抱怨,不,很早很早的時候,她也抱怨過,像每一個平凡的孩子一樣,想自己的爸爸mama為什么不陪她,是不是有了弟弟就不要她了。 某天夜里,她是這樣哭著問元副總的。 元副總那時候小,只能用那些最俗套的話安慰她,什么爸爸mama忙都是再給你賺錢買小裙子呀,哪怕有了弟弟他們也愛你啊什么的。 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信,但是啊,后來時間慢慢告訴她。 是愛的,她的爸爸mama,那樣真切厚重的愛著她。 不聲不響,細水長流。 “前段時間,院長總是害怕你喝的酒精中毒,她嚇得去找急診科值夜班的護士,說是如果有個叫元檸安的小姑娘進急救室了,一定要打電話給她?!痹麻L把手縮進袖子里,有些好笑的說。 元檸安卻笑不出來。 她以為瞞住了任何人,卻不料到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元副總七拐八繞的告訴自己人長大都是要一個人的。 倆個弟弟演著最爛的戲告訴自己要開心一點。 連最嚴肅的元董事長都來告訴自己,在那段時間里,每個人都很擔心她。 “對不起,”元檸安垂著腦袋,像是小時候站在他面前認錯,“爸爸?!?/br> 元董事長溫暖的看著她,“你不用道歉,安安。每個人都有權(quán)利傷心難過?!?/br> 元檸安擰著手指,心里有些麻木。 看著元檸安一直低著腦袋,元董事長嘆了口氣,有些遺憾的說,“小時候我和院長都太忙,忽略了你,后來又有了你弟弟,我和院長一直覺得有些對不起你,把你帶到了這個世上,卻沒有好好陪你長大?!?/br> 來了,千篇一律的坦白與懺悔。 “可是我們不后悔,安安?!?/br> 元檸安愣了愣。 “我是做生意的,知道有得必有舍,我要給你們最好的,就只能犧牲陪你們的時間,我沒辦法,爸爸不是超人,只能這樣?!?/br> “爸爸在無數(shù)個熬夜加班的時候想,我的孩子們會在做什么呢,我的安安會不會想我,她一定很想我,一定會和她小叔叔說,為什么爸爸mama不陪我玩,是不是爸爸mama有了弟弟就不要我了。我的樂樂康康是不是又在煩她jiejie,是不是又吵著要打電話給我了?!?/br> 所有骯臟而隱秘的遮羞布被元董事長直接撕開,利落而果斷。 看見元檸安隱隱發(fā)著抖,元董事長有些疼惜,“安安不要怕,這些話,爸爸只會在今晚說。明天起來,你可以當做沒有聽見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