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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給阿葵收拾床和被褥,阿葵在書房里東張西望,摸摸這本書,翻翻那本書,一個字都不識得,覺得十分無趣。何未染抱著胳膊站在窗邊看院子里的蘇青鐲,扭頭瞧見阿葵嘟著嘴懨懨的模樣,便拿了一本書出來給她。 李苦兒手上忙活著,還探著腦袋去瞧,是本叫《百木千草》的書。阿葵接了來胡亂翻了幾頁,都是草木的圖畫,也沒幾個字,頓時生了興趣,歡喜得不成,指著上面的草木一個一個辨認,竟多是認得的,還連帶說出了它們的用處和生長喜好,倒是出人意料。當她翻到葵花那一頁,更是開心了,一邊說“這不是我嗎?”,一邊嘿嘿嘿笑得十分呆傻。 李苦兒覺得這個花靈真是天真可愛,又不得不嘆服她對世間草木的諳熟,默默盤算著過幾日請阿葵指導她種田,應能得個大豐收吧。 鋪好了床,李苦兒叫阿葵來躺躺看,阿葵噌噌噌跑過去,踢了鞋子就滾進被窩里,新鮮地眨眼啊眨眼,笑道:“哎呀躺著好舒服,人就是這樣睡覺的呀?你們凡人也挺會享受的……” 這是什么話?總不能站著睡啊。李苦兒想著,給她掖好被角,擠擠眼睛道:“還要把眼睛閉上?!彼肓讼耄睦锊淮蟠_定,又轉(zhuǎn)頭問何未染:“何jiejie,花靈需要睡覺嗎?” 何未染看看阿葵,眼睛是閉上了,嘴還咧著笑呢,睫毛一抖一抖的哪像要睡覺的樣子。 “應該能睡的吧?!甭犉饋硪稽c也不負責任。 李苦兒卻深信不疑,戳戳阿葵的臉蛋道:“那你乖乖睡覺噢,我跟何jiejie也要去睡了,明天早上見?!?/br> 阿葵閉著眼睛點頭:“去吧去吧?!?/br> 兩人回了臥房,滅了蠟燭繼續(xù)睡后半夜的覺。李苦兒一下子睡不著,特別是想到院子里還有一個為情所困一個想不開就極有可能走火入魔的女鬼,心里就更毛了。何未染今天在是還好,但是明天何未染回府,這個女鬼還不走怎么辦。想到這里,李苦兒擔心得整顆心都揪起來了。 “怎么,睡不著?”何未染轉(zhuǎn)了身面向李苦兒,仿佛在這漆黑的夜里,能看見她的臉。 李苦兒的聲音很輕還帶著小顫音,聽起來十分可憐:“何jiejie,那個姑娘要在我家呆多久?。渴遣皇呛由翊笕瞬粊?,她就不走了?” “你害怕?”何未染問。 李苦兒忙不迭點頭:“我怕她由愛生恨到房里來掐死我報復河神大人……哎呀呀嚇死人了我跟河神大人也沒多大關(guān)系啊根本報復不到啊?!?/br> 何未染伸手彈了她腦瓜子:“是啊報復不到啊你不是挺明白么?她又不是什么惡鬼,生前那般良善的人,死了也壞不了?!?/br> “真的么?話是這么說,但我覺得那位姑娘是一根筋啊,保不準為了河神大人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來。” “別怕,阿葵會保護你的?!?/br> “阿葵啊………………”李苦兒滿心失望,嘀咕著:“我想聽的又不是這個?!?/br> “那你想聽什么?”何未染抬了抬眉毛,問。 李苦兒不說話了,她想告訴何未染,阿葵這么小小的一個抵什么用,有你保護我才不怕啊,但是又實在不敢說出口,也不知道是什么緣故。 何未染等了一會兒,見她一個字兒沒蹦出來,隱隱明白了她的小心思,放軟了聲音問:“要我陪你?”李苦兒還是沒吭聲,她又道:“那我陪你,直到蘇青鐲離開為止?!?/br> 李苦兒心里暖洋洋,還是強壓了喜悅的情緒,十分矜持地“嗯”了一聲。 “這下沒什么好擔心了吧。”何未染話語里有笑意:“都會跟我賭氣了,不得了了呀,快睡吧。” 李苦兒繃不住了,羞赧地笑著撒起嬌來:“我才沒有賭氣呢,何jiejie你總是冤枉我。” “好吧,就當你沒有賭氣吧?!边@話一點兒也不走心。 李苦兒獨自別扭了一會兒,想起了一件事,又與何未染說話了:“何jiejie,你真的不知道河神大人上哪兒去了么?” 何未染老實回答:“我是真不知道,她見我的時候你都在,的確沒有透露。” “哦……”李苦兒往她這邊挪了些,附在她的耳邊,將聲音壓得很低很低,一字一句氣聲道:“但是我有法子把她叫回來?!?/br> 何未染疑惑:“你有什么法子?” 李苦兒繼續(xù)低聲道:“她給了我一張符紙,說是燒成灰灑進井里,她就能知道了。不過那是為了還一百個粽子的債,最初你不是說還沒有想好條件先欠著么,她就給了我那個符紙,若以后你想到要什么了,就能用符紙找她回來。后來估計忘了給過我這東西,也沒要回去。” “是嗎?哎呀,粽子錢都付清了,也不知再用符紙,她會不會愿意來?!焙挝慈具@般說著,聽起來,似乎很有興趣。 李苦兒想了想,猜測:“應該會來吧,你們可是朋友了呢。” “也對。這下壞了,有了這個東西,蘇青鐲一個可憐,我們心軟給她把阿宴找來了可怎么辦?多對不起我這位好友?!?/br> “不對啊何jiejie,我怎么覺得你好像很想把河神大人找來看好戲呢?” “沒有啊,我可不是這不怕事大的心思。”何未染辯解:“老話說得好,解鈴還須系鈴人,逃避是不能解決問題的,我這也是想幫阿宴直面困難,克服困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