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jiejie，你要買什么??？”

    “我來找山藥?！焙挝慈咀焐洗鹬?，目光依舊在兩邊的攤子上輪轉(zhuǎn)。

    “王府有專人采買食材，何須jiejie親自出來？”

    何未染不經(jīng)心地笑了笑，這笑有些諷刺的意味：“許是張媽授意了負(fù)責(zé)采買的大順，近來府里所進食材大多不如人意。這幾日天熱，王爺胃口不佳，我便想著做個消暑養(yǎng)胃的飯?！?/br>
    “消暑養(yǎng)胃的飯？”李苦兒不懂再平常不過的米飯能做出什么花樣來。

    “這飯名曰山水飯。山取自山中薯蕷，也便是山藥，水取自水下蓮藕和水上蓮子，飯則是當(dāng)年的麥米。府里的蓮藕、蓮子與麥米尚可，但這山藥，是左右不合規(guī)矩，內(nèi)里不夠潔白，黏性也差。我這才想趁這午后的功夫出來尋一尋?！?/br>
    都將主廚逼上菜市了，大順還真是有能耐。李苦兒暗自腹誹，眼看這條菜市街都走到頭了，便對何未染道：“何jiejie，或許我們這小鎮(zhèn)子上的確沒有那么好的?！?/br>
    何未染駐足，無奈地嘆了口氣，李苦兒當(dāng)她要就此放棄，卻不想又聽她道：“看來是要親自去山上采了?？鄡?，你帶我去可好？”

    “??？”李苦兒呆呆地眨了眨眼：“好是好，但清水鎮(zhèn)附近那么多山，我也不知道哪座山上有好山藥啊?！?/br>
    “你只需帶我沿著河岸一路尋過去就成。走吧，先回王府取工具和馬匹?！?/br>
    兩人頂著烈日回了府，李苦兒熱出了一身汗，可看何未染，竟絲毫不見汗跡。在后廚拿了一只麻袋和兩個小鏟子，又問管家要了一匹馬，兩人便要出發(fā)。

    李苦兒從沒騎過馬，站在馬近前冷不丁見馬打了個響鼻，渾身不由一個哆嗦。何未染先行上馬，后朝她伸出了手。李苦兒雖心里害怕，但還是忍住不腿抖，抓住何未染的手借力往馬背上爬。千辛萬苦萬苦千辛，總算安穩(wěn)地坐上馬背，沒想到之后的事倒讓李苦兒更緊張了。

    貼這么近真的好么？！李苦兒才算意識到現(xiàn)下的境況，何未染駕著馬環(huán)她在身前，兩人幾乎是緊緊貼著……她呼氣，吸氣，又呼氣，又吸氣，生怕劇烈的心跳被身后的人發(fā)現(xiàn)……可是這么近的距離，是一定會被感覺到的?。±羁鄡焊杏X自己快中暑了……

    “往哪個方向走？”

    “就東……東邊吧。”

    “好。誒？你耳朵怎么紅了？”

    李苦兒掩面：“呃……這鬼天氣真是要曬死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不好吃……嗯。

    第5章 山水飯（二）

    清水鎮(zhèn)的東面和北面有一條河，這河名為稻川，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官府以其劃分清水鎮(zhèn)與鄰鎮(zhèn)的地界。稻川兩岸有延綿的野山，常有兇獸出沒，因此至今無人在此開墾，唯有一些獵戶偶爾會進山打獵，雖說危險，但若運氣好獵到一頭大的，便可供一家子吃上個把月。

    李苦兒并不了解那里的危險，她自小生活在鎮(zhèn)子上，一個獨自過活的小姑娘，也不會往荒山野嶺跑。只小時候跟著一群調(diào)皮的玩伴來過稻川幾回，在淺灘上撿石頭捉河蟹。她還記得最后一次來，那時候她六歲，一個叫阿緒的孩子說看見一條大魚，要下河去捉，河水湍急，沒人敢跟著去，也攔他不住，后來，阿緒被急流沖走了，再也沒有回來過。當(dāng)時這事鬧得不小，幾個孩子的爹娘沿河尋了好幾天，當(dāng)然也包括李苦兒她爹，但別說活人，連尸首也沒找到。日子一久，他們放棄了，教訓(xùn)了自家孩子一頓了事，只阿緒的爹娘依舊在找，找了整整三年，直到阿緒娘又有了身孕才就此放下。

    她牽著馬，看著依舊湍急的稻川，阿緒被沖走的場景仿佛還歷歷在目。如果他還活著，今年便有十七了，會成為秀才么？還是做買賣？應(yīng)該娶到媳婦了吧……只可惜，稻川奪走了他所有的可能。

    “想什么呢？”何未染從山腳邊回來，搓著手上的土：“我們再往上游走?！?/br>
    “嗯。”李苦兒收回飄遠(yuǎn)的思緒，跟著何未染上馬，一路過來，早習(xí)慣了，李苦兒才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是那么膽小的人，和女子同乘一騎也會緊張成那樣，真是可笑。幸好現(xiàn)在已經(jīng)自在了許多，說白了這根本沒什么大不了的。

    兩人一路北走一路看，時不時下馬觀察土質(zhì)。終于，在河流的轉(zhuǎn)角，他們找到了想要的泥土。

    何未染說，沙質(zhì)土壤加上流動的水源，這樣的地方生長出來的山藥一定是山中珍品。而稻川轉(zhuǎn)角所圈的山丘正符合這兩個條件。

    這是一座不折不扣的野山，連人踩出來的山路也沒有，幸而不算陡峭，要上去應(yīng)沒有多大危險。盛夏，萬物茂盛，整座山丘都被綠色覆蓋，要從這滿眼的綠色植被中找到山藥，李苦兒實在沒有信心。

    “嗯，這山上就有。只是……”李苦兒聽見何未染自言自語，不明白她從哪里得出這個結(jié)論，明明還沒上山。

    “你怎么知道？”李苦兒索性直接問了，卻得到個意味不明的答案：“因為啊，我已經(jīng)嗅到山珍的香味了?？鄡?，你在這里等我?！?/br>
    “??？何jiejie，我想跟你一起去?！?/br>
    “上山的路可不好走?！焙挝慈久夹奈Ⅴ?，并不希望她同行。

    “可是……”李苦兒緊了緊手中的韁繩，又瞪大眼睛看了看周圍的野山：“可是一個人在這里，我有點兒害怕?！笔堑模竭@里不多久，李苦兒就覺得身上涼涼的，雖說此地綠樹成蔭，但這種天氣，暑熱已擴散到了每個角落，又怎么會獨獨落下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