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證據(jù)能證明公證所內(nèi)的人員進行泄密?！?/br>
    “是啊是啊，所以我才作為替罪羊坐在這里，不是嗎？你們需要丟一塊活rou給薩卡茲人，熄滅他們的輿論，我不就是那塊活rou嗎？我，一個手握著十三條人命的拉特蘭特工，一個女人，長的還漂亮——太適合了。”

    真正的丑惡不會出現(xiàn)在武器上，而是在人的臉上。

    “莫斯提馬，我們不需要任何再作出犧牲…”

    “我的犧牲在未來的檔案是被自愿的，我清楚。就像彌塞里亞被自愿調(diào)離一線去夏宮，又從夏宮被自愿死在卡茲戴爾?！彼活D，看向書記員，露出一個美的驚心動魄的微笑，“你已經(jīng)在那么寫了，對嗎？”

    書記員顫抖了一下，筆從他手里滑了下來，滾到地上。

    莫斯提馬哈哈大笑。

    審訊官內(nèi)響起一陣竊竊私語聲，大審訊官宣告會議暫停，有幾個人出去了，幾個人在抽煙，此時特戰(zhàn)組長走過來，他來到莫斯提馬身后，按住她的肩膀，彎下腰說如果莫斯提馬認罪，那么他們有辦法保她出來，這件事對她以后的履歷不會有任何影響，最大的記過不過等同于開會遲到。她可以去找一份適合女人的工作，她得到的好處不會比政府對死去的戰(zhàn)士的家人的撫恤差。

    “他們當時也是這么和你談的嗎？”莫斯提馬問。

    隊長愣住了。

    莫斯提馬把槍匣打開，取出自己的守護銃和薩科塔公證所的所徽，她撫摸著槍身，“你本應(yīng)該和我站在一起的。但你把自己賣了。你不配做一名戰(zhàn)士?！?/br>
    隊長臉漲得通紅，“我還有妻子孩子?！?/br>
    “彌塞里亞有一個剛剛成年的meimei，安吉還有父母。我之所以站在這里是為了給她們討回公道。她們不能這么死的不明不白?！?/br>
    “好，好，你最高尚?！标犻L憤然離去。

    會議在半小時后繼續(xù)。

    莫斯提馬一直靜靜地等待著，待到全員坐定，她站起身來，不待重新推拉，“你們認為你們有資本玩游戲，游戲的規(guī)則由你們指定，你們和薩卡茲政府討價還價，我和我的戰(zhàn)友不過是棋盤上的一顆棋子，只為了保住幾個官僚，你們便打算犧牲我，就像彌塞里亞和安吉那樣被浪費掉，只為了你們各自集團的利益?？謬槪瑝褐?，反正就是那一套。你們覺得我沒有勇氣繼續(xù)，是不是？即使我今天嘴硬，扯了個直，明天你們可以用別的東西威脅我，我的家人，我的朋友，直到有一天把我變成另外一個人，你以為我最終玩不過你們，是不是？但我現(xiàn)在告訴你們答案——”

    她舉起了守護銃，

    “我拒絕玩這場游戲?！?/br>
    .

    .

    .

    莫斯提馬遠遠地站在陵園的黑樹下，遠處的墓碑前正在舉行葬禮，她戴著寬大的黑帽子，穿了條黑裙子，還不太習慣自己新長出來的尾巴和角。

    “今天是誰？”紅發(fā)長角的女人走到她身邊。

    “今天是愛麗絲?！?/br>
    “她怎么了？這個可以告訴我？”

    “戰(zhàn)場上有很多小孩。有的活下來了。她去組織疏散幸存的孩子時，被一個小男孩拿源石做的刀背刺了。傷口不重，但她知道得礦石病的下場是什么——疏散結(jié)束后她就自殺了?！?/br>
    兩個人在樹下靜默地站了一會兒。

    “還要幾天？”

    “還要兩天。明天是彌塞里亞，后天是隊長。他是最后一個?！?/br>
    “但是上頭派任務(wù)了，今天就得走?！?/br>
    話這么說著，兩個人誰也沒動。

    “我聽說，是你殺了你隊長？”

    “他自己沖上來的。我本意不是殺他。他內(nèi)心有愧?！?/br>
    “如果你那天殺了會議上某個高官，今天就不會站在這里了。他在保護你?！?/br>
    “他是個軟蛋。他承受不了他背叛了我們的事實，就把那些腌臜告訴我，把痛苦轉(zhuǎn)移給我，叫我替他承擔痛苦?！?/br>
    “……”

    莫斯提馬沉默了片刻，卻說起了完全不相關(guān)的事，“你知道這座飲血的圣教堂，其實是建立在薩卡茲前朝的異族圣殿之上，再往前推，還可以發(fā)現(xiàn)別的民族的文化。建筑不斷地被燒毀，又重新建立，又燒毀，再重新建立，到最后變成了我們現(xiàn)在眼見的卡茲戴爾圣教堂。不同的信仰都曾在這里展露神跡，沒有最初，沒有終結(jié)，唯一可以肯定的只有不同的暗門與地下墓xue，沉睡著不同民族的尸骨。人活著時互相啃對方的骨頭，死后卻和平地睡在彼此幾英寸遠的地方?！?/br>
    “…聽起來，死反而是解脫?！?/br>
    遠處傳來幾聲的奇異又凄慘的聲音。那是天鵝臨死之時的哀鳴。

    莫斯提馬離開黑樹的陰影，給她死去的戰(zhàn)友獻上一束花，當她靠近時，人們紛紛遠離她，反而給她讓出一條道來。有人朝她的影子吐唾沫。

    “就是她，墮天使……”

    “十三條人命…”

    莫斯提馬莊重地給愛麗絲獻上花。

    tbc

    第五章 05

    現(xiàn)在若叫能天使回憶畢業(yè)那一年發(fā)生了什么，她只能說清楚幾個印象深刻的場景，其余的都是錯綜復(fù)雜纏繞起來的線頭：看似與卡茲戴爾有關(guān)又無關(guān)的爭端，善意而無用的安慰和一度沉浸在狂亂的猜疑和求證而荒廢的生活。世界布滿雜音，她系著蒙眼布趟著河走，無人指引，無人回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