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雕師_分節(jié)閱讀_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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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情的好奇問幾句,知道她們家情況的,只冷眼看笑話。也有嘴巴利索的街坊,耳朵里聽著程老大媳婦念叨,嘴上順了一句,“對對,程葉太沒良心了,回頭他考上大學(xué),您也一定別管!哪怕是做了官、發(fā)了財呢!” 程老大媳婦沒聽出這話的彎彎道道,沉浸在自己虧了錢的心痛中,連聲跟著說是。她發(fā)誓,再也不要管程葉了。 程老大媳婦有幾次給程葉生活費給晚了,發(fā)現(xiàn)侄子也夠用,沒凍著沒餓著的,還添了兩件新衣服。她心里不痛快,從那以后就不太給程葉生活費,要么拖著,要么欠著,省下的幾個錢都讓程岳拿去吃喝花了。程老大媳婦也不怎么在意,只當程葉幫老夏做玉雕賺了不少,她家?guī)统倘~招工不成,錢可是實打?qū)嵒?,如今幫程葉交學(xué)費和書本費就算不錯了。 程葉對此也不多說什么,他現(xiàn)在的生活費大部分是自己賺來的,再加上李瑞每月交上來的一些,足夠用。程奶奶還在的時候,他年紀小,也不能做工賺錢,每月為了從程老大家拿生活費可沒少挨白眼。程葉不花程老大家的錢之后,心里也舒服了許多,飯還是吃自己的香啊。 李瑞月底回來,聽程葉講了這些事兒,對許盈又添了幾分好感。不過瞧著程葉一口一個小姑姑的念叨,他心里有些吃味。 “我呢?我也能養(yǎng)你,也能供你的還早哪!程葉你怎么不說我好?”剛回來的人洗了澡精神了,邊扒拉飯菜,邊憤憤不平。 程葉在一邊幫他收拾東西,聽見也沒抬頭,“瑞哥也好。” 這話說的忒敷衍,李瑞悶悶的嚼飯粒,總覺得自己在程葉心里第一的地位又被許盈奪了去。回頭瞥見程葉在拿背包里的臟衣服,忙喊了他一聲,“小心點,里頭包了東西……” 背包里的臟衣服團成一團,層層疊疊的好像是包著什么,程葉打開敲了下,是對親吻的小瓷娃娃。 白底兒藍衣服,兩個人背著手,頭挨著頭的親的甜蜜。 程葉舉起來問李瑞,“給我的?” 李瑞哼了一聲,“是啊?!彼似鹜耄b作不在意程葉驚喜的表情,“路上經(jīng)過,瞧見就順手買了?!?/br> 程葉戳了戳那兩個小瓷人,這么精巧的小東西,如果路上裹得不嚴實,隨時就會摔壞,更何況是在顛簸的貨車上?兩個娃娃親在一起,眉眼彎彎,程葉跟著也笑出了一對小梨渦兒,“瑞哥真好!” 李瑞笑了一聲,端著碗繼續(xù)扒飯,心里被小孩一句話就哄上了天?!澳鞘?!記住啊,我對你是最好的,你小姑姑嘛,還得再加把勁兒……” 最起碼,許盈姑姑不能時時刻刻都陪在小孩身邊,看著他長大不是?再說了,程葉晚上的時間,可全都是歸他的吶! 作者有話要說: “一直在一起”篇: 程葉:瑞哥,我去省城讀書的話,你怎么辦? 李瑞:笨蛋!當然是跟你一起去?。?/br> 64、緣由 老夏知道程葉要去省城的時候,有些吃驚,不過聽程葉說完經(jīng)過,也不做聲了。他還是按往常那樣教程葉玉雕,面上瞧不出什么來。大師哥許俊杰聽到這個消息,倒是明顯的興奮不少。他想跟程葉說幾句,偏偏每句都讓老夏打斷,直到程葉臨走也沒說上話。 大師哥瞧著老夏送程葉回來,忙湊上前去問話,“師叔,這多好的機會?。∧斑€擔心怎么帶程葉過去,這不正好……” 老夏對他一點都不客氣,眼睛瞪了他,反問回去,“正好什么?!” “正好,跟咱們一起去省城么……”大師哥說到最后吞吞吐吐,他師傅前些日子打電話來勸老夏,說在省城開了個玉雕鋪子,讓老夏帶著徒弟程葉一道去省城投奔他。老夏之前沒有投奔的意思,只推說愿在鄉(xiāng)下清清靜靜的帶徒弟,受不了那份熱鬧。 可如今程葉都到省城去讀書了,夏師叔還不動心?許俊杰想著程葉帶來的轉(zhuǎn)學(xué)消息,心思又活動了,“師叔啊,師傅這些年是真的掛念您,您不在的時候,常跟我們說以前師門里的事兒呢!而且程葉不是要去省城上學(xué)嗎?這多巧??!您就一起過去唄……” 老夏瞧了眼許俊杰,對他這么急著回省城的動機起了疑心,“你媳婦在省城?” “也不是……”大師哥有點不好意思,抓了抓頭,“那啥,她離省城不太遠,坐車3個小時就到?!?/br> 老夏頓悟了,他說呢!怎么這么急著回省城,感情心思全放在媳婦身上了!“你自己回去吧。你來的時間也不短了,回去就告訴你師傅,我在這挺好的,不勞煩他cao心惦記著……” 大師哥忙插了句話,“師叔您這話說的!您不回去,我當然也不能回去啊,我得留在這兒照顧您!師傅說了,您年紀大了,身邊得有個人照看才行!其實,其實師傅這些年一直覺得挺對不起住您,當初……” 老夏也不想提過去那些糟心事兒,伸手打斷他,“我不是那么小家子氣的人,你師傅當初賴在我頭上的那幾件……幾件玉雕船,我現(xiàn)在也不是那么記恨了?!?/br> 大師哥小心的觀察了下老夏的臉色,瞧著老夏牙疼的模樣,總覺得夏師叔還是在記恨的。 “我這些年不怎么跟你師傅來往,主要是因為,他還在老玉器廠里頭。你也知道,我當初是怎么從玉器廠出來的……我發(fā)過誓,寧可餓死累死,這輩子也不再回去?!?/br> 許俊杰知道,當年太師傅剛?cè)ナ溃衿鲝S立刻就換了新老板——太師傅的唯一兒子,也就是他們的小師叔。新老板一上臺,著實大刀闊斧地動作了一番,對廠子里的老人和傷殘些的師傅也不再念及舊情,直接趕了出來。老夏正是因為壞了一只眼,被掃地出門的。 也不怪老夏心涼,這么些年不跟玉器廠里的人聯(lián)系。許俊杰默默不語,心里想著,如果是自己師傅遭了這般待遇,那他肯定頭一個要去跟那些畜生拼命的。夏叔這些年,委屈了。 “師叔,我?guī)煾邓谑〕抢镏棉k的玉器鋪,是自己的生意,跟老廠沒關(guān)系……” 老夏懶得理他,只隨口說了句讓他師傅親自來說。沒成想,厚臉皮的許老頭竟然當真親自過來了一趟。 許老頭比老夏大幾歲,不過瞧著模樣反倒比老夏還要年輕些。許老頭這人一臉忠厚的長相,笑起來也似厚道人一般,偏偏一肚子壞水,加上那身本事,忍不住讓人又愛又恨。 老夏看到他就想起老玉器廠,想起玉器廠,自然而然就記起過去那些的糟心事兒。老夏氣不打一處來,恨恨咬牙問他,“你來做什么!” 許老頭先打量了一下這個院子,瞧著瞧著,忽然有些心酸,“師弟啊,都怪我當年沒護住你,竟然淪落到要住在這種地方。哎喲,我這個心啊,像是擱在油鍋里來回煎一樣難受……” 老夏推著他讓他離遠點,生怕那噴出來的吐沫星子粘在自己身上,“看完了?看完了就走吧?!?/br> 許老頭眼睛一轉(zhuǎn),也不再哀嚎了,拉著老夏去一邊商量,“你還記得師傅之前跟咱們說的那塊‘石頭’不?再過半年,我就能弄出來了?!?/br> 老夏被他的話嚇了一跳,眉頭都皺起來,“你不是說真的吧?”那是當年留下的一塊未打開的玉石,看著不起眼,但是師傅曾斷定了它里頭有寶貝。只是一直沒想好用什么方法去雕琢,沒敢動它。 “騙你做什么!要不是為了它,我何苦在廠子里熬這么些年……”許老頭瞇起眼睛,想著師兄弟們一個個離開,他心里也不好受。“當初小師弟看中的是你手里管的那個玉雕加工車間,偏偏你經(jīng)不起激將法,一惹就爆,為著老王他們的事兒一氣之下也離廠走了。唉,平白便宜了那家伙……” 老夏冷著臉,脾氣跟十幾年前一樣倔,“他明著暗里的趕人,我也知道。可因為我已經(jīng)牽連了好幾個老師傅了,我留下只會害了大家,還不如走了痛快?!?/br> “你以為你走了,小師弟就不繼續(xù)趕人了?他巴不得你走了,沒人護著那些老師傅,把人都趕走哪!”許老頭砸吧了下嘴,像是在斟酌用詞。“你剛走一年多吧,小師弟就找機會把老王他們遣散了。正好那幾年生意不好做,小師弟賣了廠房……” “他賣了廠房?!你怎么不攔著……!”老夏倒吸了一口氣,眼睛都瞪圓了。那是師傅祖輩費盡心血打拼下來的地方,幾代人的努力,在破四舊最困難的那幾年都沒動過一分的地皮……沒想到竟然被人就這么賣了。 許老頭也苦笑,“我憑什么攔小師弟?他是師傅的老來子,師傅沒了,自然都是他的家業(yè)。以前你們在的時候,大家一齊勸一下倒還勉強勸得住,如今你們天南海北的散開,廠子里還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沒把那幾間老鋪子賣了,拿錢去美國開公司就不錯了?!?/br> 老夏嘴皮子動了動,但是也沒再說什么。是,這些是師傅的家務(wù)事,但是有什么精神上的東西被打破了,再提起師門兩個字也覺得渾身發(fā)寒。已經(jīng)沒有可以讓他回去的師門了。 “你啊,這些年慪氣不肯北上,逢年過節(jié)也只肯到揚州去看望云師弟,難怪不知道這些事兒?!痹S老頭倒是反過來勸老夏,“不過不要緊,等幾年省城的玉器鋪子有了起色,慢慢把他們都接過來……” 老夏從自己的情緒里緩過來,聽見許老頭這么說,頭一次對他那個玉器鋪子有了點興趣。聽許老頭講了一會玉器鋪子的事,忍不住又問他,“你哪來的錢開鋪子?”據(jù)他所知,玉器廠工資可不高。 許老頭笑得一臉花兒似的,眼睛瞇縫起來,“這你就不知道了!我這些年忍辱負重、臥薪嘗膽留在廠子里,還是做出了一定成績的。嘖嘖,可真是沒少吃苦啊……” 老夏擰了眉頭,怎么聽這話都應(yīng)該是“沒少吃到甜頭”才對。 “怎么樣?去省城幫我看著鋪子吧。我把我兒子也接出來讓你瞧瞧,真不是我夸,小子們長得可機靈了!”許老頭想了想,還是把心里話也說出來?!霸僖粋€,我想盡快把那塊石頭鼓搗出來,那是師傅他老人家留下的,不能毀在外行人手里。我做這事兒,家里人在那邊,反倒是礙手礙腳?!?/br> 老夏沉默了一會,還是點頭答應(yīng)了,“我?guī)湍阏湛粗??!鼻浦S老頭高興的模樣,忍不住又要打壓他。“哎哎,就算我要去幫你照看,你也得先跟我道歉才成……” “道歉,一定道歉!”許老頭聽見這話,忙招呼許俊杰過來,擠眉瞪眼的問他。“俊杰?。∥抑敖o你師叔寫的道歉信哪,你收到了吧?” 許俊杰眨眼就明白自己師傅的意思了,從衣兜里掏出一封信遞過去,“啊,對對!我剛收到,正想給師叔呢!師叔,這是我?guī)煾导倪^來的,您看,滿篇的真情實意??!” 老夏瞥了一眼信封就扔回許俊杰懷里去,“少騙我!這字跡跟你的一樣,哪里是你師傅寫的!” 許老頭拿起那封信,厚著臉皮塞到人家手里,死活不承認,“他的字都是我教的,一樣挺正常!” 老夏瞇起眼瞧他,“沒郵戳也正常?” 許老頭腆著臉愣是把尾音挑高了,當疑問句問出來,“……那,郵局忘了?” “你忘了吃飯人郵局都忘不了卡章!”老夏哼了聲,背著手走回大廳。“成天弄這些個歪門邪道、坑蒙拐騙,有你吃虧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