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壇上，周圍所有的地方都顯得暗淡，只有一大片光，透過大弦月窗，灑在那十字架上。

    他靜靜地注視著它。

    上帝用地上的塵土造人。Rene默默地想。

    所有的人在上帝面前都一樣；

    你我皆是用塵土造成。都要死去，歸回塵土。

    他像個(gè)虔誠的教徒那樣，注視那圣像。

    臉上一時(shí)顯出無盡的悲愁。

    那年輕人臉上的神情，漸漸引起了牧師的注意。

    遠(yuǎn)處，牧師疑惑地放下了圣經(jīng)，走了過去。

    “主，我知道，我罪孽深重。

    我已經(jīng)殺了很多人，現(xiàn)在還要去殺人；

    我曾害死過很多人，很多很多人；做過很多錯(cuò)事，還有有背人倫的事；現(xiàn)在我還在錯(cuò)事。

    我罪孽深重。無法請(qǐng)求你寬恕?！?/br>
    他深深地垂下頭。

    “我知道我很多年沒來看過您。

    在過去三十幾年里，我知道，萊恩，Jack，你讓他們都死了。

    現(xiàn)在輪到Anton。

    我從沒有乞求。

    現(xiàn)在我來這里，向你企求。

    求你不要讓他再死了。我愿意用我的任何所有來換他

    如果能讓他不死，我愿意從哪來回哪去。

    如果您認(rèn)為我從地獄來，我可以回到地獄去。

    如果你需要我消失，我可以像煙霧一樣消散。

    我可以不再要任何面目。

    過去十幾年來，我唯一的目的，是希望能重新做人。

    如果可以讓他不死，這個(gè)我也可以不要。

    我知道我早已罪孽深重，我不配向你祈禱。

    但是，這是我這么多年唯一一次，來向你請(qǐng)求。

    他們說，你就在那兒注視著。

    這片大地上所有的罪惡與哀愁你都能看見。

    如果你還在那里，我請(qǐng)求你，不要讓他死。

    如果你還在那里，我請(qǐng)求你，重新給他的生活快樂和希望。

    我愿意拿我的靈魂、rou體，我的過去將來，我自己能擁有和可以支配的一切來換取。只求你讓他能夠繼續(xù)，單純快樂的生活下去。““我只為他一個(gè)人，向你祈求。”

    他靜靜地低下了頭，許久，“我的母親，我的哥哥，他們能照顧自己。

    我知道，他們和斯特林奇的沖突無法止息，所以我從不為這向你請(qǐng)求。““至于我自己，我知道”他重新看向那十字架。

    “等等我”

    Rene回頭看了眼，身后，教堂門外，陽光下，有小孩子喊叫著跑過去，童稚的聲音一閃而過；門邊，有鴿子被孩子腳步驚動(dòng)，溜進(jìn)了教堂。

    他轉(zhuǎn)回頭，教堂里，卻依然昏暗而肅穆；角落里，甚至有些陰暗。

    眼前他不動(dòng)聲色地轉(zhuǎn)頭再次看向那耶穌。

    圣經(jīng)上說，即使天使犯了罪，神也沒有寬容，曾把他們丟在地獄，交在黑暗坑中，等待審判。

    那個(gè)女孩子曾給他講，東方的佛教說，“時(shí)無間，空無間，受苦無間。犯五逆罪者永墮此界，盡受終極之無間?！?/br>
    “受身無間者永遠(yuǎn)不死，去壽長乃無間地獄中之大劫?！?/br>
    “至于我自己”Rene于是，繼續(xù)在心里默默地說。

    “我知道你不會(huì)原諒我，不會(huì)給我機(jī)會(huì)，看見那匹馬時(shí)，我就明白了！

    因?yàn)槟阋呀?jīng)給過我那么多，我都沒有珍惜?！?/br>
    “我從不為自己祈求?！彼肫鹚欢酒氛勰サ娜兆樱瑳]有尊嚴(yán)的日子，想起失去神志的日子，想起那過去一次次受傷的日子。

    “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那都是我的過錯(cuò)?！?/br>
    “我也清楚，我無法為了屈從，向你祈求或是改變初衷，我無法做到，”他看向那十字架，“即使對(duì)著的，是你設(shè)定的命運(yùn)！”

    “那么，我就在地獄里等著跟你再次碰面！”他的眼神忽然充滿力量。

    “我和我的罪過，一起等著你的懲罰！！”

    他再次抬起頭來，看向那無情的十字架。

    牧師走到年輕人身邊，在他身邊站了很久，注視著他，許久，開了口，“孩子，你要懺悔嗎？”

    那年輕人的臉上忽然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不。”他瞇起眼睛，搖了搖頭。

    老牧師聽見這回答，有些出乎意料。

    “那么，還有什么我能為你做的？年輕人?！蹦翈熯t疑了一下，關(guān)切地注視那雙眼睛，緩緩地問道。

    那雙剛才深陷水火的眼睛轉(zhuǎn)了過來，看看眼前牧師，忽然抬起頭盯視向那十字架，目光一時(shí)犀利如冰，澄澈無比。

    “替我告訴上帝，我在地獄里等著祂！”

    牧師愕然，吃驚地張大了眼睛。

    就在那時(shí)，眼前衣袂一飛，黑衣人已經(jīng)轉(zhuǎn)身，提著手里黑色長箱子，消失在空寂地教堂大門邊。

    驚起了腳下的鴿子。

    在他背后，歌聲再次繚繞響起，在高聳的穹窿里徐徐上升，直達(dá)天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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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輛車穿過東北部的平原。天上烏云翻滾。

    車在一幢宅院前，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