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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穿成殘疾反派的小福妻在線閱讀 - 第63節(jié)

第63節(jié)

    他身上是清新的味道,好像大雪簌簌而下,雪松挺拔蒼翠。

    墨發(fā)隨意地散在肩頭,還有些濕,有的地方一縷一縷的。

    薛筱筱注意到了,抬手摸了摸,皺眉道:“殿下,不把頭發(fā)弄干就睡覺,明天醒來要頭疼了!”尤其是他還畏寒,大夏天身體還涼涼的。

    裴無咎隨意地嗯了一聲,“懶得弄了?!?/br>
    “這怎么行!”薛筱筱坐直了身子,“等著,我?guī)湍阊??!?/br>
    她從他身上爬過,下床找了小熏籠過來,盤膝坐在他的身邊,拉起一縷墨發(fā),慢慢地熏干。

    她自己的長發(fā)都是朱槿和碧桃打理,她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剛開始還有些不熟練,不過很快就掌握了訣竅。

    他的頭發(fā)比她的粗,更硬一些,握在掌心都能感覺到那蓬勃的生機。

    薛筱筱很有耐心地幫他熏著。

    沒一會兒,她又想到,這是她第一次幫他熏發(fā),也許也是最后一次。

    這么一想,心里又難過了。

    她坐在裴無咎的側(cè)后方,仗著他看不到自己,認真地打量著他。

    即便是坐著,他的脊背也挺得很直,說起來他的儀態(tài)很好,不像她喜歡懶洋洋地窩著,不管什么時候看到他都是坐姿端正。

    肩膀很寬,腰身窄窄,看起來有點瘦,不過薄薄的中衣下肌rou緊致,能隱約看到流暢優(yōu)美的線條,按照薛筱筱平時抱著他的感覺,他應該屬于“穿衣顯瘦脫衣有rou”的那種好身材。

    墨發(fā)又粗又直,比她的還要濃密,要用整只手才能握住。

    細白的手指在墨發(fā)間勾著,他的發(fā)絲順滑略硬,與她的手指黑白相映。

    薛筱筱越看越不舍,那發(fā)絲不像是繞在她的指尖,倒像是繞上了她的心頭,把一顆心密密匝匝地包裹,幾乎要無法跳動。

    忍了一天的眼淚終于憋不住了,從長睫上掉落,順著臉頰,劃過下巴,沾濕了衣襟。

    “筱筱?”裴無咎輕輕喚了一聲。他何其敏銳,又時時刻刻都注意著她,自然能感覺到她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縈繞,可繞著繞著,她就哭起來了。雖然那聲音細微,但隱約的抽泣是逃不過他的耳朵。

    薛筱筱生恐他轉(zhuǎn)身看到自己的眼淚,把小熏籠往旁邊一放,從后面抱住了他。雙臂緊緊環(huán)著他勁瘦的腰身,雙手在他腹前交握,臉頰貼在他的后背上。

    裴無咎黑眸一黯。

    他的小王妃還是哭了。

    她不想讓他回頭看到她的眼淚,孰不知那淚珠已經(jīng)沾濕了他后背的衣衫。明明是沒什么溫度,卻燙得他肌膚發(fā)痛。

    她柔軟的身子緊貼著他,他能感覺到小王妃在竭力地控制自己,深呼吸,放緩,慢慢吐氣。

    過了沒一會兒,她情緒穩(wěn)定了。

    腦門抵在他的后背上緩了緩,雙臂從他的腰身滑開,抓起小熏籠,飛快地跳下床,沖向凈房。

    裴無咎深深嘆了口氣。

    小姑娘這是何苦呢。這還沒走呢,就把自己弄得這么難受。他自然是不會放她走,不過他懷疑就算放她離開,她可能還沒出京都就后悔了。

    薛筱筱還以為自己成功地瞞過了裴無咎,她沖進凈房,撩著水洗了洗眼睛,又閉目養(yǎng)了好半天,再睜開看看銅鏡里,已經(jīng)看不出紅了。

    調(diào)整好情緒,薛筱筱回到床上,裴無咎躺下抱著她,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

    薛筱筱埋在他的胸口,突然發(fā)現(xiàn)他的衣襟開得有些大,露出一線光潔的胸膛,從喉嚨向下一直到臍上。

    薛筱筱:“……”

    她又覺得口干舌燥了。

    目光落在那胸膛上,就像被粘住了,她想移開,可眼睛仿佛有了自主意識,根本不聽她的使喚,緊緊盯著那一線玉白色。

    即便只是窄窄一線,也能看到肌rou的蓬勃有力。

    果然是穿衣顯瘦脫衣有rou啊,薛筱筱感嘆了一句。

    她似乎被蠱惑了,腦袋蹭了蹭,在他的肩窩找了個舒服的位置,一只手卻趁機搭在了他的胸口,手指小幅度地動了動,切切實實地摸了一下那流暢優(yōu)美的線條。

    裴無咎牙關緊咬,硬生生把一聲悶哼咽了下去。

    看著小王妃眼饞他的身子,他心下得意萬分,偏偏忍得又痛苦。

    真想把衣襟大開,讓她看個夠。

    想動手也行。

    不過,他的小王妃顯然是個有賊心沒賊膽的,就那么不易察覺地用指尖稍稍蹭了蹭,就不敢動了。

    “筱筱。”裴無咎聲音沉沉。

    薛筱筱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偷摸人家被發(fā)現(xiàn)了,心虛得聲音都飄了:“嗯?”

    裴無咎暗笑,面上卻一本正經(jīng),“說起來我還沒怎么帶筱筱出去玩兒過呢,其實京都還是有不少好景致的,夏日臨平湖上的荷花筱筱已經(jīng)看過了,到了天涼入秋,百菊盛開,輕見千鳥、胭脂點雪,數(shù)不清的菊花爭奇斗艷。等到落雪,西山梅花開了,白雪下紅梅綠萼,又是別樣風情?!?/br>
    他修長的手指輕柔地撫著她的頭發(fā),聲音溫柔,“到時候,我?guī)泱闳タ?,好不好??/br>
    薛筱筱剛剛壓下去的淚水險些又被他勾了起來。

    他在描繪著他們的未來,她卻要走了。

    “殿下?!彼桓覒?,只把臉埋在他的胸膛,努力憋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裴無咎心中輕嘆一聲,行了,今日就到此為止,再這么下去,真把小姑娘弄哭了。

    他笑道:“現(xiàn)在說這些為時尚早,反正等我有時間,就多帶筱筱出門去轉(zhuǎn)轉(zhuǎn)吧。好了,睡吧。”

    裴無咎抬手把夜明珠塞到被褥下,大手一揮,床帳放下,光線頓時昏暗。

    他抱著香香軟軟的小身子,深深吸了口氣,隱約的棠梨香氣傳來,那是他的王妃。

    ——是他今生今世都不可能放手的女人。

    ……

    箭矢比小弩制作容易得多,不過兩日,裴無咎就把一大簇箭矢給了薛筱筱。

    盯著那滿滿一筒箭矢,薛筱筱無比清晰地明白——自己該走了。

    金銀、輿圖、武器全都齊備,到了離開的時候了。

    薛筱筱的情緒rou眼可見地低落,杏眸都不圓了,眼尾蔫噠噠地垂著,裴無咎都懷疑他的王妃隨時都有可能抱著他哭出來。

    他知道她已經(jīng)準備好了要走,她想要的東西都有了。

    不過他十分好奇她把東西都藏在哪里了。輿圖卷起來很長,小弩也有半臂長寬,更別說還有兩筒箭矢,還有那些珠寶首飾、兩只玉兔什么的。她那個小包袱就是掩人耳目的,里面只有兩套衣衫,還是把他的衣服給改小了,看來他的小王妃打算女扮男裝離開京都。

    他的王妃還真是屬小松鼠的,太擅長藏東西了。這么久了,皇后都進了冷宮了,他也不知道她到底把那支本屬于皇后的九尾鳳釵藏到哪里了。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用盡了手段,甚至不顧臉面,賣慘、色|誘都用上了,她竟然還是想走。

    裴無咎黑眸微瞇,修長的指尖在輪椅扶手上輕輕敲了兩下。

    他是不會放她走的。

    ……

    薛筱筱沒有出門,每次她出王府的時候,除了車夫,至少還要有兩個侍衛(wèi),就算不貼身,也會不遠不近地跟著,她要是去了車馬行,肯定會被侍衛(wèi)報給裴無咎。

    不知道自己早就暴露的薛筱筱,還在試圖掩藏行跡。她派了朱槿去車馬行,約定了明天一大早坐馬車離開。

    馬上就要走了,兩個丫鬟緊張得走路都要跳起來。

    薛筱筱滿心不舍,她幾乎什么都不干了,就盯著裴無咎看。

    “筱筱怎么了?”裴無咎露出一個溫和的笑意,黑眸幽深,將心底的情緒很好地掩藏起來。

    “殿下。”薛筱筱撲進他的懷里,用力抱住了他的腰。

    這是她最后一次抱他了,今晚,她就要離開王府,去往那山川險峻的巴蜀之地。將來能否有再見的一天,只能靠天意。

    薛筱筱滿心不舍,恨不得把裴無咎也裝在她的空間里,不管他愿不愿意,反正先偷偷地把他帶走再說。

    不過這也只是想想,不說她的空間裝不了活物,就算可以,她也不能罔顧他的意愿,自作主張地帶走他。

    纖白的手指緊緊抓著他后背的衣袍,薛筱筱的臉埋在他的胸前,鼻端是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味道。

    突然之間,福至心靈,薛筱筱想到,她是不能帶走他,但至少可以帶一張他的畫像,這樣她想他的時候,不就可以拿出來看看嘛。

    今晚就走,薛筱筱不敢耽誤,抬起頭,“殿下,你有畫像嗎?你自己的畫像?!?/br>
    裴無咎長眉一挑,瞬間就明白了小王妃的意思。

    呵,他這個大活人就在這里呢,她不說要活生生的他,卻舍本逐末地想要一張他的畫像。

    畫像能摸嗎?!畫像能抱著她嗎?!畫像能給她親手制作小弩嗎?!

    不管心里如何,裴無咎臉上卻不顯,嘴角甚至還掛著一絲淺笑,“畫像啊,沒有?!?/br>
    薛筱筱眼中的光亮黯淡下去,半晌,又猛地抬起頭,“殿下,你畫一張好不好?現(xiàn)在就畫!”她知道裴無咎擅丹青,上次他給她畫的那幅畫像,細膩傳神,她十分喜歡。

    “唔……”裴無咎遲疑道:“自己給自己畫?照著銅鏡畫?”

    薛筱筱也知道自己強人所難了。說起來王府里肯定還有別的人擅長丹青的,比如林妙香畫得也很好??墒?,不知怎么想的,她就是不想要別人畫的,尤其不希望他的眉眼是出自別的女人筆下。

    “殿下,”薛筱筱拉著裴無咎的衣袖,輕輕搖了搖,“你這么聰明,也不用一筆一筆全都照著銅鏡畫呀。你肯定知道自己長什么樣嘛,站在銅鏡前看一眼就行了。你親自畫,好不好?”

    “唔……好吧?!迸釤o咎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薛筱筱終于高興了那么一絲絲,殷勤地幫他布置畫具。

    “不要玉白錦袍和繡金登云靴的?!毖泱愕么邕M尺地提著要求。

    裴無咎愣了一下,“為什么?”難道他穿玉白錦袍是最難看的?不應該呀,他也是照過銅鏡的,不管穿朱紅、玉白、玄黑,都很好看,各有特色。

    “沒什么?!毖泱愕吐暪緡伭艘痪?,“我才不要跟林妙香的一樣?!?/br>
    她聲音很小,裴無咎卻聽清楚了。難道林妙香那里有他的畫像?不可能,林妙香是帶著目的來王府,這兩年來,不管是喬靜禪還是林妙香,跟他都沒有多少接觸。

    也許,林妙香就像喬靜禪一樣,心中另有所屬。

    裴無咎低低地笑了一聲,這樣也好,將來兩個侍妾都能打發(fā)出去。他并不需要所有女人都喜歡他,只要有小王妃一個就行了。留著別的女人在王府也是給他的小王妃添堵,等到時機合適了,自然會清理掉。

    不過,他的王妃竟然會吃醋了。很好。

    薛筱筱展開宣紙,想了想,“殿下,你畫一張穿朱紅衣衫的好不好?要是方便,再畫一張穿玄黑的,好不好?”

    ……她倒是挺會順桿爬。裴無咎笑得縱容,黑眸中滿是寵溺,似乎不管她提多么過分的要求都會一口應下,“好,筱筱想要什么,都給你。”

    啊——薛筱筱的心,又痛了。

    她已經(jīng)不知道第多少次開始猶豫,要不,就留下來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