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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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若大喊:“你想干什么?!” 瑤英看都沒看他一眼,掀起曇摩羅伽的袈裟,手指摸了摸他腫脹的腿,“取些熱水來?!?/br> 般若大叫著要親衛(wèi)趕走她。 蒙達提婆攔住般若,問瑤英:“熱水?這樣不會加重腫脹嗎?” 瑤英看一眼曇摩羅伽,這些天她始終不能接近他,每天只能遠遠跟在隊伍后面仰望他出塵脫俗的傲岸身姿,現(xiàn)在離得近了,她發(fā)現(xiàn)他比她想象中的還要豐神俊秀,即使在病中,依然是眉目如畫。 她道:“我以前在赤壁的時候,見過一位神醫(yī)為別人診治,那個人和他的情形差不多,熱水,針灸……這樣可以暫時減輕他的痛苦。” 就算救不活他,至少可以讓這個心懷慈悲的和尚少一些痛苦。 蒙達提婆聽說過針灸,“佛寺里有位漢僧會針灸,請他來王宮!” 眼下什么辦法都試過了,沒有安息丸,只能聽天由命。 親衛(wèi)們面面相覷,出于對蒙達提婆的信任,領命而去。 侍從很快取來熱水,瑤英指揮侍從取來藥材,先給曇摩羅伽擦身。 半個時辰后,漢僧才匆匆趕到,瑤英把能夠回憶起來的口訣通通告訴他,漢僧洗了手,熏過針,開始為曇摩羅伽施針。 燭火靜靜燃燒,曇摩羅伽腿間的腫脹仍然未消,不過手心沒那么涼了,唇色也恢復了一點。 瑤英在旁邊幫著打下手,拿錦帕為曇摩羅伽擦拭冷汗。 后半夜,殿中的蠟燭燒得只剩下半截,她累得眼皮打顫,不知不覺倚著床榻睡了過去。 朦朦朧朧中,突然被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驚醒。 瑤英睜開眼睛,撞進一道如深淵般幽深的視線里。 一雙深碧色的眸子正靜靜地凝視她。 這雙眼睛睿智冷清,如一泓明澈幽泉,仿佛能參透世間的一切,明明是從下往上仰視她,卻讓她覺得倍感壓力,無所遁形。 好像里里外外,從身體到靈魂,都被這個男人看透了。 瑤英怔了怔,回過神,鎮(zhèn)定地掩袖擦去唇邊的口水,云淡風輕地站起身,叫醒在一旁閉目打坐的蒙達提婆:“法師,佛子醒了?!?/br> 第41章 坐實緋聞(修改) 蒙達提婆起身看了看曇摩羅伽的雙腿, 面色凝重。 般若和另外兩個親兵圍在床榻旁,和蒙達提婆低聲討論了幾句。 每個人都神情晦暗。 反倒是病勢沉重的曇摩羅伽神色最為平靜, 清冷的眸光從幾人臉上掃過, 低聲吩咐著什么。 般若邊擦眼淚邊點頭應是。 他們說的是梵語,瑤英一句也聽不懂, 只覺得曇摩羅伽病中沙啞的聲音依舊帶著某種優(yōu)雅的韻律。 驚醒她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名親兵掀開幛幔快步走進內(nèi)室,說的是胡語:“王, 大相他們來了,他們堅持要進殿覲見王!” 般若幾人面面相看。 “不能讓他們進來!”般若擋在榻前,問,“攝政王呢?” 親兵道:“蘇將軍不久前去了高昌,還未回城?!?/br> “赤瑪公主呢?” “阿史那將軍護送赤瑪公主去了云浮城, 他們也不在城中, 已經(jīng)派人去請他們了?!庇H兵臉上一層汗, “大相他們就要闖進來了!” 親兵們手足無措,蒙達提婆不想插手王庭朝堂政事,無奈地嘆口氣。 壓抑的沉默中, 榻上昏昏沉沉的曇摩羅伽竟坐了起來,瘦削的肩背緊崩成一條弦, 蒼白的面孔上沒有一絲慌亂, 輕聲道:“扶我去正殿?!?/br> 聲音依舊從容不迫。 般若擦了擦眼角,彎腰攙扶曇摩羅伽,動作熟練無比, 仿佛這樣的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過無數(shù)次。 瑤英上前一步,“你最好不要下地。” 曇摩羅伽眼簾抬起,深碧色雙眸注視著她。 他看人的目光和他的人一樣清冷,像是在看你,又像是在透過你看其他東西,大概世間萬物在他眼里都是俗物。 一種無形的威壓縈繞在他周身,并不鋒銳,若有若無。 瑤英和他對視了一會兒,視線落到他的腿上,眉頭輕蹙,用不大順暢的胡語道:“你的腿腫脹成了這樣,必須臥床休養(yǎng),下地的話,就算現(xiàn)在有安息丸,這雙腿也徹底廢了?!?/br> 她不知道曇摩羅伽是怎么病死的,只知道他最后一次公開講經(jīng)是被信眾抬到法壇上去的,現(xiàn)在看了他的腿,她猜測那時候他的腿肯定廢了。 般若大驚,抽噎著問:“王,告訴大相他們真相吧!” 曇摩羅伽垂眸看著自己的雙腿,眼睫輕顫,淡淡地道:“無事。” 北戎虎視眈眈,朝中局勢不穩(wěn),他重病的消息不能泄露出去。 般若和親兵對望一眼,不敢多說什么,攙扶他起來。 瑤英眉頭皺得愈緊。 曇摩羅伽不顧惜自己的身體,他身邊的人就真的把他當成神了嗎? 他是個人。 聽奴隸們說,王庭從貴族到平民都仇視漢人,只有這個和尚慈悲為懷,不僅將所有奴隸都視為他的子民,善待各族百姓,還鼓勵信眾和祆教、摩尼教、景教的人和平共處。 這個人多活一天,北戎就無法攻破王庭,北戎也就不能抽出主力攻打中原。 瑤英心思轉(zhuǎn)了幾轉(zhuǎn),攔住般若,道:“你們的王現(xiàn)在不能下地,找個理由打發(fā)大相他們。” 般若警惕地看她幾眼:“大相固執(zhí),尋常理由攔不住他……” “我就是理由?!?/br> 瑤英打斷般若的話,抬手撫了撫發(fā)鬢,眼尾俏皮地微微上翹,眼波如秋水般瀲滟開來,像滿樹含苞的花枝忽然在一剎那間含笑吐蕊,云蒸霞蔚,容色光艷,讓人不敢逼視。 霎時,滿室生春。 “你出去和大相說,大魏公主一片癡心,苦苦纏著佛子,佛子脫不開身?!?/br> 般若漲紅了臉,低頭看曇摩羅伽。 曇摩羅伽沒有抬頭看瑤英,眼眸低垂,看著少女腳上一雙磨得破破爛爛的草鞋。 這一路上他忘了叮囑部下照顧這位魏朝公主,她和奴隸同行,想來吃了不少苦頭。 曇摩羅伽咳嗽了一聲,道:“不必了,此事與七公主無關。” 瑤英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說的是中原北方官話,而且比蒙達提婆這個在中原待了很久的天竺人說的還要流利,一點口音都沒有。 據(jù)說他少年早慧,十幾歲時已經(jīng)熟練掌握七八種語言,沒想到這其中竟然包括漢語。 這樣的人如果單純當一個潛心修習、研究佛理的僧人,想必不會這么辛苦。 瑤英心中感慨,笑了笑,滿不在乎地道:“我身陷險境,佛子救我于水火之中,我理當報答?!?/br> 說著,她蹲下來,和曇摩羅伽對視,漆黑發(fā)亮的眸子倒映出對方蒼白的面容。 “你的腿成了這樣,還是不要走動了?!?/br> 不等他開口說什么,瑤英站起身,解開束發(fā)繩帶,脫下腳上破爛的草鞋,赤足踩在地毯上,長發(fā)披肩,一步一步走了出去,步步生蓮,背影婀娜。 華麗的獸紋間一雙光潔柔滑的雪白玉足,隱隱透出幾分讓人口干舌燥的香艷。 屋中親衛(wèi)目瞪口呆。 正殿外,一群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大步踏上石階。 領頭的男人正是王庭大相康莫遮,他身著對鳥紋翻領小袖窄身短袍,束腰帶,踏長靴,腰間佩寶刀,長發(fā)纏有彩帶,縛在腦后,一邊走一邊呵斥親衛(wèi):“王昨晚就回來了,為什么沒有立刻召見大臣?” 般若迎了上去,指了指堵在殿門前垂淚飲泣的李瑤英:“大相有所不知,魏朝公主尋死覓活,非要嫁給王,王實在抽不開身?!?/br> 康莫遮一愣,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道纖弱美麗的側(cè)影,鮮妍明媚,風姿更甚初春時節(jié)峽谷漫山遍野怒放的花。 眾人只是短短一瞥,便不禁放輕了呼吸。 瑤英迎著眾人審視的視線,嚶嚶低泣,哭得愈發(fā)傷心。 康莫遮已經(jīng)從私兵口中聽說了魏朝公主于萬軍前求婚的事,以為私兵夸大言辭,此刻真見著了人,才發(fā)現(xiàn)私兵根本沒有描繪出魏朝公主的一半美貌。 美人當真眼拙,居然看上了一個不會被美色打動的出家人。 康莫遮眼珠轉(zhuǎn)了一轉(zhuǎn),笑道:“世間竟有此等絕色。” 其他人面面相覷。 王是佛子,他被一個美人癡纏,這等尷尬時刻,他們進去還是不進去? “我們攔不住魏朝公主?!庇H衛(wèi)全都做出一副焦急模樣,“她是個女人,還是中原的公主,我們不敢傷了她,王只要一出現(xiàn),她就寸步不離地跟著王,王也拿她沒辦法,只能躲在寢殿里?!?/br> 眾人心領神會地輕笑:這么一個絕色美人纏上來,王能有什么辦法? 換做他們,早就成了好事,也只有王才能抵擋得住這樣的誘惑。 般若挺直脊背,道:“諸位大臣請回吧,等王解決了中原公主的事,自會召見你們。” 康莫遮雙眼微瞇。 其他人已經(jīng)笑出了聲,佛子六根清凈,居然也會遇上這種事:“我們只是想來確認王是不是安全回城了,既然王安然無恙,我們這就告退?!?/br> 他們朝康莫遮眨了眨眼睛:“大相,現(xiàn)在覲見不是時候。” 康莫遮目光在瑤英身上停留了很久,眼底閃過一抹寒光,和其他人一起轉(zhuǎn)身離開。 直到他們一行人的身影轉(zhuǎn)過宮門看不見了,般若才悄悄吐了口氣。 宮門外,康莫遮和眾人告別,叫來自己的親隨:“告訴薛將軍,城中來了一個絕色美人,而且還是個漢女?!?/br> 親隨領命而去。 般若確定大相真的離開了,回到殿門前,神情有些茫然:“大相居然就這樣走了?!?/br> 瑤英站起身,拂去眼角淚花,挽起長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