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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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韞道:“我去換身衣裳,你們先坐著等我?!?/br> 絮兒跟進(jìn)去服侍,和露過來招呼:“兩位仙姑,這邊請?!?/br> 片刻后,青玉涵玉坐在書房里,飲著和露奉來的茶水。 這間書房,是她們師姐妹收拾的,池韞來了以后,更換添置了一些用具。 沒有金玉,也不見華貴,但,無論是墻上寫意揮灑的字畫,還是那些看似簡單卻又無處不美的擺設(shè),都讓她們不由自主地正襟危坐。 池韞很快出來了。 青玉急忙起身施禮。 涵玉慢了一刻,但也是恭恭敬敬的。 池韞笑了:“自家姐妹,不必如此,坐吧?!?/br> 無論青玉還是涵玉,聽到“自家姐妹”四個字,都是心一顫,涵玉甚至差點(diǎn)滾下眼淚來。 自從師父云游,她們在朝芳宮過得仿佛外人。 都是同門,可誰把她們當(dāng)成姐妹了? 就在昨天,就在不久前,她們被關(guān)在窄小的靜室里,連杯水都喝不上。 甚至,還想要她們的命! 青玉低頭擦去淚痕,帶著涵玉,恭恭敬敬行了大禮。 “先前對師姐心存偏見,是我們的不是。師姐不但不計較,還盡力救我們的性命。這一禮,是我們的歉意?!?/br> 池韞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我收到了?!?/br> 聽到這句,青玉終于心安。 肯受,說明原諒她們了。 ——或許,她從未計較過。 青玉坐回去,懇切說道:“師姐,這事算是解決了。只是我和涵玉還在朝芳宮,日后要怎么做,還請師姐教我們?!?/br> 池韞笑了笑,說道:“其實(shí),你們本不該有別的差事。不是說特意將你們調(diào)來與我作伴嗎?這就是你們的差事了?!?/br> 青玉愣了下:“這……” 池韞手指扣在茶杯上,繼續(xù)道:“何況,朝芳宮的規(guī)矩,各真人自行管束弟子,對吧?” 青玉點(diǎn)頭稱是,又遲疑著說:“可是師姐,師父已經(jīng)不在了……” “不是還有我嗎?”池韞笑吟吟,“我為師父嫡傳弟子,有資格繼承其衣缽?!?/br> 青玉一呆。 是這樣的嗎? 池韞徐徐說道:“師父離開朝芳宮之前,已經(jīng)得封真人,也就是能夠自立門戶了。換句話說,我們這一支,本就是獨(dú)立的。” “……” 涵玉激動地問:“師姐是說,我們可以不聽調(diào)派?” 池韞慢條斯理:“確切地說,觀中要調(diào)派,應(yīng)該先發(fā)到我這里,再由我下發(fā)。凌陽師叔身為住持,要管束你們,也該通過我才是?!?/br> “可、可是……”驚喜來得太快,青玉都結(jié)巴起來了,“師姐你不出家,不能稱真人??!” 池韞笑了:“據(jù)我所知,真人只是敬稱,朝芳宮內(nèi),真正掌權(quán)的,是殿主之職?!?/br> 三清殿,靈官殿,真武殿…… 各位真人分執(zhí)各殿,再由住持總掌。 “住持不會同意的……”青玉喃喃道,“她不會把殿主之職,交給師姐的?!?/br> “她自然不想,奈何有個蠢徒弟?!背仨y笑吟吟,“你們放心休養(yǎng),過不了多久,她們就會自己把權(quán)柄送到我手里?!?/br> …… 五松園內(nèi)的奇景,當(dāng)日便傳遍京城。 無數(shù)人趕往朝芳宮,一睹萬蝶齊飛的奇事。 俞二公子也是其中之一。 他一邊攀著石階,一邊回頭喊道:“大哥,你快些!遲了就沒位置了!” 身后不遠(yuǎn)處,一名藍(lán)衫公子慢步而行,絲毫沒有因為催促露出焦急之態(tài)。 反倒是他身邊的小廝笑道:“二公子,您怕什么?只要報咱家的名號,怎么也會挪出位置來?!?/br> 俞慕之不屑:“說得誰好像不會報名號似的,不過看個蝴蝶,還要揣著俞家的招牌,天天這么端架子,我又不是老三!” 藍(lán)衫公子聞言笑出聲:“是是是,俞二公子素來平易近人,從不揣著俞家的招牌作威作福?!?/br> 俞慕之先是滿意地點(diǎn)頭,隨后反應(yīng)過來,叫道:“大哥你夸人能不能真誠一點(diǎn)?” 藍(lán)衫公子哈哈大笑,末了道:“我無所謂趕不趕得上,你想靠近些,就自己去吧,不必等我?!?/br> 這時,小廝指著某處:“大公子,您看!那個不是刑部的樓大人嗎?” 兩人順著小廝所指看去,果然看到轉(zhuǎn)角處站著兩個人。 …… 高大人覺得,自家大人大概瘋了。 接連四五天,每天都跑到朝芳宮來。 說要進(jìn)香吧,他又不上去。說沒事也不走人,就這樣站著發(fā)呆。 跟車的小廝說,事情是大人去了一趟池家開始的。 聽說池大小姐到朝芳宮來清修,大人便跟來了。 明明都到了,卻不去求見。站著發(fā)了一會兒呆,又回去了。 然后開始了發(fā)瘋的行逕。 真是奇了怪了,既然找池大小姐有事,那就去問??! 哪怕把人拘到衙門,憑池家現(xiàn)在的情況,也不敢怎么樣吧?用得著這樣顧忌? 有下屬悄悄問,大人這樣,該不會是看上池大小姐了吧? 高大人嗤之以鼻。 怎么可能?大人這眼睛里,除了錢還裝得下別的嗎?女人算什么?哪有錢重要?石佛動了心他都不會。 所以,問題又回來了。 大人來朝芳宮到底為的什么? 正在冥思苦想,他忽然看到大人動了一下。 終于決定上去問了嗎?高大人激動。 然而,樓晏并沒有舉步。 他只是仰起頭,說了一句話:“你聞到了嗎?” 高大人一愣,小心翼翼地回:“大人在說什么?” “蝴蝶?!?/br> 話音落下,高大人便看到,一只只蝴蝶從草叢里、僻靜處飛起,匯成河流,結(jié)成彩帶,往宮觀的方向飛去。 他目瞪口呆。 大人等了這么多天,等的就是這些——蝴蝶? 樓晏看著漫天蝶舞,眼中似悲似喜。 他就知道,他不會弄錯的。 同樣的香丸,同樣的香露。 不會再有另一個人了。 上天垂憐,她還活著…… 第44章 玉妃娘娘 “這不是樓大人嗎?”身后聲音響起。 樓晏轉(zhuǎn)過頭,看到踏步而上的俞家兄弟。 俞慕之見是他,新仇舊恨涌上來,哼了聲:“樓大人怎么有空來這里?總不會瞧上了朝芳宮的香油錢吧?” 樓晏沒說什么,倒是俞大公子斥了一句:“不要胡說!” 而后上前見禮:“樓兄,不期而遇,真是有緣??!” 樓晏面無表情,既沒回禮,也沒問候,轉(zhuǎn)頭問高大人:“大理寺今日休假?” 俞大公子俞慎之,在大理寺任職。 刑部與大理寺,同列三法司,職責(zé)有交互之處,難免摩擦。 而樓郎中這個人的脾性,顯然是不會給好臉色的。 高大人還沒回答,俞慎之先說了:“我也沒聽說刑部休假啊!” 大家都在曠工,就別互相傷害了。 樓晏扯了扯嘴角,什么也沒說,繼續(xù)專注地看著五松園里徘徊不去的蝴蝶。 俞慎之也不走了,站在他身邊一塊看。 “真是難得一見的奇景,居然有這么多的蝴蝶紛涌而來,不知樓兄有什么看法?” “沒有?!睒顷汤浔赝鲁鰞蓚€字。 俞慎之也不惱,自顧自道:“朝芳宮供奉的是花神女夷,司百花,養(yǎng)草木,倒與蜂蝶有些相關(guān)。樓兄,你說,該不會是觀中真人施展妙法,召來萬蝶起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