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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隊長,我好像有點喜歡你在線閱讀 - 第44頁

第44頁

    男孩沒怎么說話,喻滄州卻在短短時間里幾乎把一切情形都想到了,看這小孩的樣子就知道他大概平時經(jīng)常挨打。男孩還是不肯說話,喻滄州陪著他在他家門口等了一會兒也沒見家長回來,這種家暴家庭家里的情況很難說,誰也說不準他家長是干什么的,今晚到底還回不回來了,男孩不肯說話,喻滄州又覺得大年三十的把男孩一個人扔在這里未免也太沒有人情味了,思考了一下后,喻滄州索性將男孩帶回了自己家。

    其實喻滄州一個大老粗,他自己也說不上來把男孩帶回家以后要怎么招待他,老婆回婆家過年去了,喻滄州搜羅了一下冰箱,只發(fā)現(xiàn)兩盤沒吃完的剩菜和一點米飯,喻滄州只好將剩菜和米飯混在一起炒了,哄那小孩說這是他獨家發(fā)明的菜飯。這說法原本只是為了撐撐面子騙騙那小孩的,誰知那小孩竟然吃的很開心,氛圍一下子熱烈起來。

    吃過了晚飯,喻滄州安排小孩去洗澡,自己就坐在客廳的沙發(fā)里盤算,等到明天早上起床,大概就要把小孩送回去了。這么想著,喻滄州便計劃了第二日早上的事情。

    誰知等到真的到了第二日早上,喻滄州卻沒能將小孩送回去。

    那天早上,喻滄州帶著小孩上了警車,正準備往麻紡廠開,油門還沒踩呢,突然接到電話,說是長途汽車站附近的路段突然發(fā)生爆炸,一輛公交車被襲擊,吩咐喻滄州緊急過去支援。喻滄州不敢怠慢,開了警笛就往長途汽車站開。

    到了長途汽車站附近,遠遠就看見場面非?;靵y,出事的公交車已經(jīng)被炸變了形,消防剛剛對火勢進行了控制,變形過后的公交車散發(fā)著滾滾濃煙,現(xiàn)場到處都是尸體、殘肢。喻滄州轉頭問副駕駛座上的小孩:“你知道從這里怎么回你家嗎?”

    小孩一個鯉魚打挺挺直身子,警覺地搖搖頭。

    喻滄州無奈,現(xiàn)在這情形也顧不了他回家的事情了,只能看了眼車外道,“警察叔叔有點事,你先在這待著,等我辦完了事,就送你回家?!?/br>
    小孩乖順地點了點頭,喻滄州看了他一眼,就下車了。

    那天喻滄州忙著清理傷亡未傷亡人數(shù),又將沒有受傷的在場群眾帶回局里去做筆錄,一直忙到很晚,等到他想起還有個小孩被扔在角落一直沒顧得上管的時候,顧彥已經(jīng)坐在他桌邊的小椅子上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喻滄州頓了頓,走過去看了小孩一眼,正準備將他搖醒,突然,一個電話打進來,喻滄州手機就掛在胸前,他拿起來接了電話:

    “喂,喻滄州趕緊來醫(yī)院!你老婆和孩子也在剛才的公交車上!……”

    轟——仿佛有一個驚雷在腦海炸開,眼前的世界瞬間與自身隔離,后面那個人還說了些什么喻滄州就聽不到了。

    那天喻滄州趕到醫(yī)院,只得到了妻女都未來得及搶救就已離開了這個世界的消息。并排的兩張單人床上,蓋著兩張白得刺眼的布,死神這樣捉弄人,誰也不能料到,就在喻滄州在爆炸現(xiàn)場調(diào)查的時候,一輛他沒留意到的救護車,就這樣悄悄拉走了她的妻子和女兒。

    那天在醫(yī)院,那場景,周圍的人看了全都轉過眼去,他們都不忍心看,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怎么突然就哭成了孩子模樣。

    其后婆家人趕來,責怪他,怨懟他,質(zhì)問他為什么沒有陪她們一起回家過年,這樣事故發(fā)生的時候她們好歹不是孤兒寡母兩個人,喻滄州沒有解釋,指責都被他一一接下。

    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那個春節(jié)大概是他人生中過的最混亂的一個春節(jié),他的人生在這里發(fā)生了重大的轉折,經(jīng)歷了最黑暗的低谷。那段時間,他只要一回家就是睡覺,不肯吃飯,干任何事都像是行尸走rou,劉希薇為此專程搬來和他一起住了半年,擔心他陷在“沒能和妻女一起回婆家過年”的自責里自尋短見。

    小孩是在喻滄州已經(jīng)上班了好久,某一天下班路上突然想起來的。

    那天他走在下班的路上,渾渾噩噩,面無表情,突然一個念頭將他擊中,喻滄州隱隱約約意識到是不是有什么被自己忽略掉了,是誰當時矮矮的又瘦小,卻在他在靈堂睡覺的時候替他蓋了一層衣服?是誰一直跟在他身后,無論他去哪里,都亦步亦趨地小心翼翼跟著他?又是誰在他大冷天的夜晚靠著棺材流淚的時候依偎在他身邊安靜地陪著他?

    是有那么一個小孩對吧?小孩人呢?

    喻滄州趕忙去找,他去麻紡廠的小孩家里,鄰居們卻說這家男主人丟了孩子,之后就賣了房子搬走了。他又去局里找失蹤記錄,也沒有發(fā)現(xiàn)那小孩。喻滄州有些失落地走出局里。這以后,喻滄州仍舊是頹靡度日,昏昏然虛度光陰,只是冥冥中卻好像有一根繩索,他每每陷在對自己的自責和自我懷疑中,想起那個小孩了,就去局里翻翻失蹤記錄,心里掛念著事情,人就不會那么容易重新回到深淵之中。

    一直到這么多年過去了,傷痛和自責已經(jīng)被消化,喻滄州不再那么頹靡度日,他還是執(zhí)著地在找著他,反正生活已經(jīng)這么無聊了,找找又能耗費多少精力呢。不過雖然找了這么多年,喻滄州一直執(zhí)著地在找,但喻滄州自己也知道,基本上要將小孩找回來的希望也已經(jīng)非常渺茫了,畢竟他連那小孩的照片也沒有,只是知道從前的一個名字和大概的失蹤時間。

    蘇小小說起顧彥從前家里住在麻紡廠的時候,喻滄州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聯(lián)想到當初的那個小孩了,同樣住在麻紡廠,同樣在十三年前消失在A市,這樣越想就越覺得有可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