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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千金戲在線閱讀 - 第50節(jié)

第50節(jié)

    許若蘭也知道,但她還是抱著一絲希冀, 鳳青梧遲早是要離開汴京回到金陵去的, 她只是希望她在離開前能多陪陪自己。

    “不過, 我想向娘和祖母要兩個人,不知娘和祖母可否答應?”

    “哪兩個人?”

    “桂mama是府里的老mama了, 她在這邊有丈夫有孩子,我實在不好讓她跟走我, 但白芷和白薇不同, 她們倆都是從外面買進來的丫鬟,沒有父母,也沒有兄弟姐妹,是自小就伺候我的, 我想將她們帶在身邊, 不知娘和祖母可否答應?”鳳青梧殷切地望著王景華。

    雖然是她的丫鬟,但到底屬于定王府,而定王府內(nèi)院的事情還是王景華說了算。

    許若蘭也望著王景華。

    王景華道:“兩個丫鬟而已,只要她們愿意, 你隨時都可帶走?!?/br>
    鳳青梧有些感激,朝王景華斂衽道:“多謝祖母?!?/br>
    “祖母”這個稱呼陸珩聽著著實不舒服,但現(xiàn)在讓鳳青梧糾正,好像有點困難,他只能暫且忍著,說道:“大嫂,派人去將那兩個丫鬟叫過來吧?!?/br>
    沒一會兒白芷和白薇便過來了,見到鳳青梧,兩個丫鬟激動得熱淚盈眶,不住地給鳳青梧磕頭,說她福大命大,她們就知道老天爺不敢輕易收她。

    主仆三人抱在一起互相慰藉,白芷和白薇聽鳳青梧問她們愿不愿跟她走,兩個丫鬟什么都沒問,當即就答應了下來。

    “姑娘去哪里,奴婢就去哪里?!卑总颇I道。

    “奴婢也是,只要姑娘不嫌棄,奴婢這輩子都跟著姑娘。”白薇跟著說道。

    這件事就這樣定了下來,待白芷和白薇回去收拾好東西,鳳青梧便要帶著兩個丫鬟離開,許若蘭依依不舍,讓鳳青梧明日過來陪她用午膳,鳳青梧見王景華沒有反對,應承了下來。

    許若蘭這才勉強止住眼淚,陸珩起身送她回外使館。

    許若蘭望著他們離開的背影,鳳青梧和陸珩并排走在一起,陸珩不知道低頭跟鳳青梧說了什么,距離隔得遠了,她只見鳳青梧偏頭露出的微笑。

    她看著看著,想起這三年多來陸珩如行尸走rou般活著,如今鳳青梧回來了,他卻不知不覺間又有了一個人該有的活氣,就覺得心頭復雜。

    她不是沒想過陸珩對鳳青梧的感情,可是只要一想,她就選擇性地逃避,不愿意多想。

    他們原本是叔侄啊。

    許若蘭心事重重,回頭見王景華也是一副滿臉憂愁的樣子,她趕忙收斂面上的愁苦之色,朝王景華笑道:“娘,您可累了?我給您揉揉肩吧?”

    王景華沒應聲,許若蘭便上前給王景華揉肩,卻忽聽王景華問道:“當初陸珩向皇上許下終身不娶的承諾,你以為是因為什么?”

    許若蘭聽得心尖一顫:“我不知?!?/br>
    “因為那時,他心中有一個他娶不到的女子,他為了保護女子,始終藏著自己的心思,想著要一輩子站在那女子的身后,默默地保護她一輩子,”王景華哼道,“他素來凡事都有自己的主意,沒想到于男女之情上,主意竟然也那般大,連絕后的事情都敢做?!?/br>
    許若蘭不敢接話,輕輕給王景華揉著肩膀。

    “你以為,那日紅月與許嘉致大婚,陸珩為何會恰巧出現(xiàn)在臨溪湖畔?”

    “我也不知。”

    王景華哼了哼:“你這個當娘的,自己女兒什么心思都不知道,不知道好啊,不知道就少了很多煩心事,不像我,管了太多,自紅月死后,我自己的兒子就跟我生分了?!?/br>
    許若蘭覺得心驚rou跳。

    許嘉致一路跑回許府,入了葉雅萱的院子,今兒葉家來了客人,正是陸妍和林文冉母女,葉雅萱在客廳招待他們,許嘉致心亂如麻,也忘了禮數(shù),直接沖進了客廳。

    下人們沒攔住,嚇得面色發(fā)白,朝葉雅萱解釋道:“夫人,奴婢提醒了三少爺您在待客的,可三少爺一路往里沖,奴婢們就沒敢攔。”

    葉雅萱擺手:“無礙,下去吧?!?/br>
    林文冉見到許嘉致,臉上立刻有了笑意,她朝許嘉致斂衽行禮道:“三表哥安好?!?/br>
    許嘉致沒理會她,他臉色十分難看,好似被什么事情給深重地打擊了,他面色發(fā)白,目光陰郁,望了眼屋里的三人后,他走到陸妍的面前。

    許嘉致拱手,朝陸妍深深地揖禮:“四姑姑,我有話想說?!?/br>
    幾人都看著他,葉雅萱直覺不好,阻止道:“嘉致,你剛回來,一身風塵,你有什么話先回去換身衣裳再過來同你四姑姑說也不遲,你看你頭發(fā)都亂了,成什么樣子?”

    說罷,就去拉許嘉致的手臂,卻被許嘉致掙脫了。

    許嘉致站在陸妍的面前,他沉了沉氣,穩(wěn)住自己內(nèi)心的雜亂,說道:“四姑姑,我與臨修和臨川一起,叫您一聲四姑姑,是真將您當做親姑姑看待的。當初您與我娘商議我與冉表妹的婚事,我答應了,一來是因為我以為紅月死了,我心已死,覺得娶誰都無所謂,二來是因為實在受我娘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手段逼迫,不得不答應,可如今紅月回來了,我希望我與冉表妹的婚事能就此作罷,還望四姑姑成全?!?/br>
    陸妍聽他念了一大串,覺得自己好似有點沒有聽懂,她不確定地問:“就此作罷的意思是,你想要退婚?”

    許嘉致朝陸妍跪下:“我知退婚之說實屬混賬,但我心意已決,四姑姑要打要罵,悉聽尊便,還望四姑姑成全?!?/br>
    葉雅萱氣得臉色泛青,厲聲道:“許嘉致,你在說什么混賬話?”

    許嘉致跪在地上,重復道:“我要退婚,還望四姑姑成全?!?/br>
    陸妍聽明白了,也氣得夠嗆,相比葉雅萱和陸妍的憤然,林文冉則整個人都呆住了,她目光呆滯地望著許嘉致,好似完全沒有聽懂他在說什么。

    陸妍氣得呼吸深重:“許嘉致,婚姻大事,結(jié)的是兩姓之好,你這般將婚姻當做兒戲,不覺得你自己太不像話了嗎?”

    “強扭的瓜不甜,我答應這門婚事,本就是被逼,我心中只有紅月一人,再也容不下其余人,我想娶的人也只有紅月,而不是文冉表妹,”

    陸妍聽著覺得可笑,以前她尚且還覺得許嘉致是個有目標有理想也有主見的可靠的后輩,可現(xiàn)在卻覺得,他不過如此。

    她憤懣道:“許嘉致,你可知道你在說什么?”

    “你若不愿娶我女兒文冉,當初就不該答應這門婚事,你既然答應了,君子當重諾,就不該再因為別的女子而退了這門婚事,退婚對一個女子而言傷害有多大,難道你還不清楚?況且文冉為了等你,如今已經(jīng)十七歲了,一個十七歲的還被退了婚的姑娘,你要她今后該怎么辦?你只想著你自己,可想過你肩上的責任?你不是小孩子了,該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标戝曇艉芾?,“而且,你這般鬧得幾家人面上難堪,你以為你還能娶到紅月?”

    “紅月她到底只是養(yǎng)女,你因為紅月害了我女兒文冉一輩子,你以為我娘還會答應把紅月嫁給你嗎?”陸妍沉聲道,“你簡直做夢!”

    葉雅萱陣陣難堪,被陸妍的話說得面紅耳赤,她陪笑道:“四姑姑別聽嘉致胡說,他不知道從哪里聽說紅月死而復生,估計是亂了腦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你別跟他一般計較,這婚事早就定下的,婚期都快到了,萬萬沒有退婚的道理,我們也絕不會退婚。”

    陸妍站了起來:“今兒許嘉致的話,我暫且當做沒有聽見,這樣的話我不想再聽第二次,許夫人,好好管管你兒子吧,我府里還有事,便先走了?!?/br>
    葉雅萱自知理虧,賠笑道:“四姑姑放心,我不會再讓他亂來的,我送四姑姑?!?/br>
    陸妍拉上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林文冉就朝外走。

    許嘉致道:“我心意已決,是不會與文冉表妹成親的?!?/br>
    林文冉前邁的腳步一頓,她回頭望向許嘉致,卻好似沒想起自己該說點什么,好半天過去,她才木然地問:“紅月真的回來了?”

    許嘉致點頭:“是?!?/br>
    “哦?!绷治娜皆G訥地應了聲,被陸妍拖走了。

    葉雅萱送走陸妍和林文冉,回到客廳的時候見許嘉致還跪在地上,她二話不說,上前就一巴掌打在許嘉致的臉上,打得許嘉致的臉狠狠地偏向一邊。

    葉雅萱氣得渾身發(fā)抖:“退婚?你說的是人話?讓你娶寧遠侯府的嫡女,還委屈你了是不是?你以為你是誰?人家好好的姑娘要被你這般作踐?”

    許嘉致冷嘲:“娘難道忘了?我為何會答應這門婚事?”

    “我跟您說過,我不想娶林文冉,她刁蠻任性,曾經(jīng)當眾給紅月難堪,我不喜歡她,可您覺得寧遠侯府位高權(quán)重,我若是娶了林文冉,會給我們家?guī)碇?,所以才非逼得我娶她,我不答應,您就絕食逼我,您吊著最后一口氣逼我,我能不答應嗎?”許嘉致問道,“婚姻本是結(jié)兩姓之好,但強扭的瓜不甜,是誰作踐了林文冉?是您!”

    “啪——”葉雅萱又一巴掌揮在許嘉致的臉上,“你竟敢這么跟我說話?我是為了誰?我還不是為了你好?紅月死都死了,你守著一個死人有什么用?”

    “她沒死,她回來了?!?/br>
    第69章

    葉雅萱氣笑了:“她回來了你以為你和她的婚約還有效?你以為你還能娶到她?紅月什么性子你不清楚?她活得通透明白, 你既然已經(jīng)和林文冉訂了親, 你以為她還會嫁給你?定王府對她有養(yǎng)育之恩, 她就是為了幾家人的顏面, 她也不會嫁給你。且就算她愿意嫁給你, 你以為定王妃還會將她許給你?陸妍說得沒錯,你簡直做夢!”

    許嘉致跪在地上, 左右兩邊都是五根鮮明的手指印,面容頹然, 道:“只要紅月愿意, 我就定能娶到她?!?/br>
    葉雅萱氣憤道:“好, 你去問,我倒要看看, 她是不是真的那么沒臉沒皮?!?/br>
    許嘉致卻猶豫了,他跪在地上, 茫然地望著葉雅萱。

    陸珩將鳳青梧送到外使館的大門口, 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便沒有同鳳青梧一道進去,轉(zhuǎn)而去了刑部大院。

    白芷和白薇還沒有從鳳青梧是南梁皇女的身份中回過神來,一路跟著鳳青梧進了外使館, 白熙熙迎上來, 見到她身后跟著兩個丫鬟,有點明白為什么南梁的宮女始終不能得鳳青梧的心了,因為她心中始終有更好的人。

    待進了屋,宮女將暖手爐遞到鳳青梧的手上。

    白令令坐在木椅上用手帕擦他的弓箭, 見她進來,問道:“定王府的人可有為難你?”

    “沒有,”鳳青梧讓黃蓮先帶白芷和白薇去熟悉一下手邊的事情,自己坐著與白令令說話,“本是我給他們帶去了麻煩,他們?nèi)羰菫殡y于我,我也沒什么可說的?!?/br>
    手里的弓箭被白令令擦得發(fā)光發(fā)亮,鳳青梧端著熱茶,總覺得自從她和陸珩相認后,白令令在她的面前就沉默了許多。

    她覺得奇怪:“令令,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白令令抬眸:“你以為呢?”

    “我以為你是有的,不過倘若你不愿意說,我也不勉強,我只是想告訴你,你若是需要我為你做什么,你跟我說便是,你跟在我身邊救了我多次,你若有什么事,我定會竭力幫助你的?!兵P青梧誠心誠意道。

    白令令放下弓箭,抽出袖中折扇,輕輕扇起風,唉聲嘆氣道:“我的確有心事?!?/br>
    鳳青梧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

    白令令道:“我喜歡了一個姑娘?!?/br>
    鳳青梧吃驚,白令令整日呆在她的身邊保她安全,少有和外面的姑娘接觸的時候,就這種情況,他還能喜歡上某個姑娘?

    她伸出脖子:“你又對哪家的姑娘一見鐘情了?”

    白令令:“什么叫又?”

    “難道不是?你喜歡的姑娘十根手指頭能數(shù)得過來嗎?哪家的姑娘那么倒霉,被你看上了?該不是又是今兒去戲樓的時候偶然遇見的吧?”鳳青梧笑問。

    那笑容帶著幾分狡黠,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的,遠山長眉舒展開來,很是好看,好看得有些閃人眼睛。

    白令令被那笑容閃得有些不自在,他別開臉,道:“是啊,的確是在戲樓的時候遇見的,不過不是今日遇見的?!?/br>
    是很久之前遇見的,很久了,快四年了。

    “那是什么時候遇見的?”鳳青梧滿臉好奇道。

    “你這女人問題怎么那么多?你管我什么時候遇見的?”白令令白了她一眼,“正反那人不是你,你問那么多做什么?”

    鳳青梧撇嘴:“小氣,不說算了。”

    她頓了頓,又笑道:“令令,你若是真的喜歡了哪家的姑娘,我倒是可以幫你一把,問問人家愿不愿意跟你回金陵的,不過,你若是不愿意說,我可就愛莫能助了。”

    她這副想要幫他尋姑娘的模樣實在刺眼,白令令懶得與她多說,起身出去了。

    鳳青梧敏銳地覺察到他好像生氣了,覺得莫名其妙。

    次日,她去定王府陪許若蘭用午膳,還未開膳,陸妍與林文冉過來了,林文冉一進屋,見到鳳青梧就站在許若蘭的旁邊,吃驚得杵在原地。

    她穿著蜜合色的對襟襖,耳垂上戴著淡粉色的耳墜,頭上只插了一支白玉簪,便再沒有多余的修飾,她好像是陸相時,卻又好像不是。

    她比陸相時更端莊、更秀麗、更有氣質(zhì),遠遠看著,竟給人一種只可遠觀不可褻玩之感,她朝陸妍斂衽行禮:“四姑姑萬福。”

    又轉(zhuǎn)頭朝她打招呼:“文冉表妹,許久未見,別來無恙。”

    她臉上掛著淡笑,那笑容輕輕淺淺,并不多么親切,卻也不讓人覺得疏離,陸妍凝著她看了幾眼,忽然有點明白為何許嘉致要死要活地想要退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