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間里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氣味，有香有臭，有煙有酒。

    常鎮(zhèn)遠在外頭點了根煙，叼著進去。

    劉兆和竹竿一個站在洗手臺邊上洗手，一個扶著王瑞趴在馬桶上嘔吐。

    “阿鏢，你沒喝多吧？”劉兆抽紙擦了擦手。

    常鎮(zhèn)遠道：“我喝果汁?！?/br>
    劉兆笑道：“那不行，一會兒來我們桌報到?！?/br>
    “師父……”王瑞突然伏在馬桶上呻吟。

    劉兆道：“喲。還沒被大頭灌夠呢?！?/br>
    竹竿看了常鎮(zhèn)遠一眼。

    就這么一眼，常鎮(zhèn)遠知道他多半察覺了什么。他道：“嫂子們還等著呢，這里交給我吧。”

    劉兆道：“你行不行？要不我叫和尚過來幫你？”

    “放心?！背ｆ?zhèn)遠擺擺手。

    “那行，交給你了?！眲⒄紫胫凑彩枪录夜讶艘粋€，無牽無掛，就拉著竹竿往外走。

    常鎮(zhèn)遠就站在門口慢吞吞地抽著煙。

    過了會兒，王瑞沒動靜了，也不呻吟，似乎就這么睡過去了。

    常鎮(zhèn)遠看看手表，估摸著還要一段時間才能散場，就又抽了兩根煙。期間不時有人進來，未免王瑞吵到旁人，他干脆把門關(guān)了，順道站在門邊上，防止別人誤入。

    大概抽了將近半個鐘頭，他站得有些累，出門找了塊擦手的手巾，然后踢醒王瑞。

    王瑞迷迷瞪瞪地看著他。

    常鎮(zhèn)遠蹲下給他擦臉，道：“醒了嗎？”

    王瑞不說話。

    常鎮(zhèn)遠道：“折騰也折騰過了，發(fā)泄也發(fā)泄過了，最后的擁抱也抱過了，行了吧？”

    王瑞看了他一會兒，頭往洗手間間隔板上一靠，“這算什么？”他說話有點大舌頭，但努力地將每個字表達清楚。

    “失戀。”

    “我好難過。”

    “很少有人會因為失戀而感到幸福?！?/br>
    “我……我說了，會不會有機會？”

    “不會?！?/br>
    “你怎么知道？”

    這次常鎮(zhèn)遠并沒有回答得那么快，而是頓了頓才道：“我是過來人?！?/br>
    “你說了？”

    “嗯?！?/br>
    “結(jié)果呢？”

    “被斃了?！?/br>
    “呵呵呵……”王瑞傻笑起來。他理解的被斃了顯然和常鎮(zhèn)遠說的不是一個意思。

    兩人就這么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會兒，常鎮(zhèn)遠扶著王瑞回宴會廳。

    大頭還被人簇擁著，但看他臉色和神情，也被灌得差不多了。

    常鎮(zhèn)遠將王瑞扶回桌邊，看凌博今正趴在桌上打瞌睡，碟子里的排骨只動了一塊，但骨頭沒多。他拍拍凌博今，凌博今迷糊地醒來。

    常鎮(zhèn)遠抓住他的下巴，“把骨頭吐出來?！?/br>
    凌博今呆了呆才張開嘴巴。

    常鎮(zhèn)遠慌忙把頭按了下去。

    撲通。

    排骨從他嘴巴里掉出來。

    凌博今腦袋清醒了點兒，“我太困，睡著了?！?/br>
    常鎮(zhèn)遠道：“你下次含著湯睡著，我就佩服你?！?/br>
    凌博今看了看他，立刻舀湯。

    常鎮(zhèn)遠：“……”

    婚宴最終以新郎躺地壓軸，新娘討?zhàn)埪淠弧?/br>
    劉兆和竹竿合力將王瑞送上酒店贈送的蜜月套房，其他賓客在兩家家長的歡送下緩緩離場。鬧洞房的計劃在新郎不省人事中流產(chǎn)。

    常鎮(zhèn)遠和凌博今沒上樓，直接發(fā)了條短信給劉兆，就扶著王瑞回家了。

    但到家之后才是災難的真正開始。

    先是王瑞突然發(fā)起酒瘋，滿房間地找酒精，再是凌博今跑到樓下扛了一箱子啤酒上來，說要不醉無歸。

    常鎮(zhèn)遠早在凌博今端著啤酒進門時，就當機立斷地回房間鎖門洗澡睡覺。

    不過門板到底不夠厚，外頭喧嘩聲不時傳進來。

    先是唱瀟灑走兩回，再是唱女人哭吧哭吧就是罪，唱到最后，除了當事人之外，誰都不知道他們在唱什么。

    常鎮(zhèn)遠在床上躺了會兒，直到外頭聲音輕了，才疑惑地下床開門。

    王瑞和凌博今兩人坐在地上靠著沙發(fā)，頭挨著頭，竊竊私語著。

    常鎮(zhèn)遠從樓上下來，經(jīng)過客廳，進入廚房倒了杯水，出來的時候就看到王瑞和凌博今睜大眼睛看著自己。王瑞瞪得尤其夸張。

    常鎮(zhèn)遠心里有不好的預感。

    “阿鏢，你真喜歡博今？”王瑞呆呆地看著他。

    常鎮(zhèn)遠看向凌博今。

    凌博今道：“我需要鼓勵和勇氣?！?/br>
    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常鎮(zhèn)遠謹慎地問道：“你需要什么鼓勵和勇氣？”

    凌博今道：“我查過，叫出柜?！?/br>
    “……”常鎮(zhèn)遠冷靜道，“你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