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云飛渡_分節(jié)閱讀_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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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正是他二人當年初識之后,時常見面的所在,牧傾寒聞言,心中不禁微微一熱,眼底亦是柔和如同暖風:“……記得你從前,常在此處蕩秋千?!北碧萌侄尚α诵?,道:“是啊,我那時……嗯?”目光忽不經(jīng)意間看見遠處一株樹下正孤零零地掛著一架秋千,不由得微微一怔,既而提起曳地的裙角,朝那棵樹的方向走去,鞋尖上綴著細小的銀鈴,一路行來,叮叮有聲,草尖在腳下發(fā)出細微的瑣碎聲音,伴和著衣聲窸窣,片刻之后到了樹下,這才看得仔細,就見那架秋千拴在樹下,用木板特意做成有靠背的椅子模樣,以便讓人坐得安全又舒適,兩邊的長長繩索上纏繞著花藤,上面開有馨香的花朵,一切的一切,都陌生而又熟悉之極…… 北堂戎渡用手下意識地摸了摸秋千,半晌,才回過身,慢慢在唇邊展出一絲微笑:“這東西……原來還在啊。”—— 還記得這架秋千是這個人親手所制,那時他還只有十一歲,就蹲在一旁,看著從未做過這種粗活的青年動作生硬地削木板,楔釘子,扎繩索,然后把終于做好的秋千牢牢地拴在樹上,以供他玩耍,又尋來開得芬芳的花藤纏繞在上面,等他玩得盡興了之后,才抱著他坐在秋千上,將他抱到膝頭,喁喁細語……—— 原來過了這幾年,有些東西,竟然依舊還在。 牧傾寒此時也已站在樹下,空氣中有著不知道是誰的呼吸,淡淡地拂著,又暖又輕,如同乍起的春風,一兩朵落花靜靜無聲地從樹上掉下來,軟軟墜在肩頭。牧傾寒的眼眸幽黑深邃得望不見底,看著面前的人,英挺的面容上有淡淡的柔和,只是靜靜地凝視,道:“……這秋千沒有壞,還可以用?!北碧萌侄煽粗谀请p漆黑的眼睛里發(fā)現(xiàn)了自己清晰的臉容,隨即目光微微移過,重新看向秋千,微笑道:“是嗎?!闭f著,便坐在了上面。 秋千被一股柔和的力道徐徐推了起來,悠悠蕩蕩,發(fā)上步搖垂下的流蘇亦輕晃不止,就連臂上纏著的銀朱色絲綾纏帛也微微飛拂了起來,薰暖的柔風微微撲在面上,如煙如霧,動人欲醉…… 良久,秋千漸漸停下,牧傾寒緩步移到北堂戎渡面前,俯身拾起一支方才蕩秋千時掉落在地的金鏨紅珊瑚福字釵,替他重新簪在發(fā)中,既而帶有薄繭的指尖輕輕捋順對方鬢角處的幾絲碎發(fā),同時只聽見男子清逡的聲音微微響起:“……蓉蓉,自從前你不辭而別之后,我再沒有像方才這樣快活過?!北碧萌侄陕勓蕴痤^,恰恰看到牧傾寒目光清冽,正定定地凝視著他,那一雙黑眸幾乎深不見底,唯獨清清楚楚地映照出一張絕麗的容顏和身后大片開得絢爛如錦的花?!碧萌侄勺旖呛鋈晃⑽⑸蠐P,露出一分笑影,道:“那眼下呢?!蹦羶A寒覆上他握住秋千繩索的右手,那袖口上有繁復的捻金刺繡,微微露出雪白的五指,攥住繞有花藤的繩子,牧傾寒的掌心將其深深包住,北堂戎渡能夠覺出他的手頗暖,亦可以感覺得到那掌心里的紋路。牧傾寒目光中隱有纏綿之意,一字一字地道:“……眼下,我歡喜無盡?!?/br> 北堂戎渡凝視著他片刻,忽然間就笑了笑,既而抬起另一只手,上面綠汪汪的鑲翡翠鏤花戒指通透碧綠得近乎滴翠,幾根手指拈住男子胸前垂著的一縷鬢發(fā),不輕不重地微微向下拉,牧傾寒下意識地順著這股力道略略俯下了身,微抿著的唇就忽然被什么溫軟的東西毫無預兆地堵住,然后便有濡濕的感覺清晰無比地傳到了腦海當中。 牧傾寒的身軀一滯,似乎有些僵硬,又隱隱有些不可置信,但隨即洶涌席卷而來的,就是鋪天蓋地的驚喜和無盡歡愉……牧傾寒伸手攬住北堂戎渡的腰身,低聲從雙唇相貼的縫隙中溢出沉沉的微喃:“蓉蓉,若是不喜歡,便只管推開我……” 北堂戎渡只是微微一哂,將手扶在了對方的肩頭上,兩人靠得這樣近,彼此散碎的發(fā)絲被風軟軟拂到臉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柔掃摩著肌膚,溫暖的吐息亦讓鼻子一陣陣地微癢……牧傾寒的吻小心且惜視,并沒有什么占有和情欲的意味,只是滿滿的溫存與認真,他第一次覺得懷里的這個人不再是隔得那樣遠,就仿佛是在遙不可及的彼岸,對方雖然沒有太多的回應,可他依舊覺得滿足,擁緊北堂戎渡的身軀,細細地親吻著那溫暖的唇,幾乎舍不得稍有松開…… 許久之后,膠合在一起的唇瓣才終于緩緩分開,牧傾寒凝神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在那眉心上又輕啄了幾下,吻了又吻,這才覺得暫時心滿意足,將北堂戎渡摟緊,聲音沉沉:“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蓉蓉,能有此一日,牧傾寒,已不枉平生……” 九十. 三杯兩盞淡酒,怎敵晚來風疾 漫天漫地的蓬勃陽光無所顧忌地金燦燦揮灑了下來,照得人神思繾綣,就連風中,亦有了溫柔款款的味道,正是春光如畫的時候,北堂戎渡的眸光中有著溫潤的色彩,微微含笑道:“說什么混話吶?!笨谥须m如此說,心中卻已隱約有了一分淡淡的喟嘆:容貌自是可以順便妝改,但隨著年紀漸長,自己越發(fā)身量出脫得挺拔茁健,這個令眼前人朝思暮想,片刻不能忘懷的少女‘蓉蓉’,已經(jīng)無法存在太久了,總有不能掩蓋住的一天……思及至此,北堂戎渡松開攥著秋千繩子的手,低頭去打量著腳下的草地,淡淡笑道:“其實……我心底總有許多事,既想與你說,卻又很是猶豫,說不出口……” 牧傾寒注目于他,輕聲道:“既是難言之事,那就不必說出來……但你若想說,我也總是會聽著的?!北碧萌侄商ь^瞧他,忽然間就微嘆了一口氣,悠悠哂笑道:“你又何必待我這樣好,我并非是那等‘之子于歸,宜其室家’的女子,只怕總有令你煩惱的時候……罷了,不說這些,我有點兒餓了,我們?nèi)コ孕〇|西可好?”牧傾寒扶他下了秋千,問道:“如此,且隨我回去?”北堂戎渡搖了搖頭,拒絕了對方的提議,并不想去青帝門見到旁人,以免露出什么破綻:“不了,我不想見其他人,還是隨意走走罷。”牧傾寒自不會逆他的意思,牽著北堂戎渡的手,走向那匹正在湖畔低頭悠閑吃草的白馬,一手拿住韁繩,對北堂戎渡道:“上去罷?!北碧萌侄膳牧伺鸟R頭,笑道:“不用,我們只管走就是了,它自己識得路,會回家的?!蹦羶A寒聽了,便不再多言,北堂戎渡牽住他的一幅袖角略扯了扯,微笑道:“走罷,當真是有些餓了。” 如此攜手并游出去,滿天滿地俱是春光正好,牧傾寒揀了一家雅致酒樓,問身旁的人道:“這一間如何?”北堂戎渡笑了笑:“隨意罷,我看著倒還好。”兩人一面說著話,一面并肩走了進去。 此時正是中午吃飯的當口,酒樓中的客人頗多,只是當北堂戎渡進到門內(nèi)時,周圍立時便靜了下來,直至兩人上了二樓,眾人才逐漸又開始談笑議論,只不過聲音卻下意識地小了許多,似是怕唐突到了佳人。牧傾寒走到樓上,揀了臨窗的一處位置,要了幾樣精致小菜,北堂戎渡手肘擱在桌上,以手支頜,等著東西上來。 不一時,店伴端上酒菜,北堂戎渡見其中有一壺花雕,不覺笑道:“我記得你酒量并不怎么好?!蹦羶A寒目色中微露淡淡情意,道:“略飲上些許,總是不妨的。”說著,給兩人各自斟上了一杯:“記得你從前,倒是偶爾也會與我對酌幾杯?!北碧萌侄呻S口笑言道:“我的酒量么,如今雖比起我爹略有不如,卻總還是比你好許多的?!蹦羶A寒第一次聽他談及家人,聽他話中意思,起碼父親倒是還在世的,并非是孤苦一人,心中不覺也寬慰了些,便接口道:“家里人待你,可還好么。”北堂戎渡把玩著手里小小的酒杯,答道:“兄弟姐妹什么的,倒是沒有,不過父親待我是極好的,至于我娘……我小時候她便已經(jīng)不在了?!?/br> 牧傾寒聽到他幼年喪母,不覺心中憐惜,伸出手來,輕輕撫一撫北堂戎渡光滑的鬢角:“我母親為人很好,她若見到你,必是喜愛。”北堂戎渡垂目笑了笑,不著痕跡地推開牧傾寒的手,笑道:“哪有人這樣說話的,你分明是想讓你娘瞧我一瞧,我說得可對?你也不害臊?!蹦羶A寒的聲音溫和如同暖陽,笑容澹澹,一如湖面波光浮曳般的清冽澄澈:“蓉蓉,當年我曾向你求親,你亦應允,如此,在我心中,你早已是我妻子?!?/br> 北堂戎渡抿了一口杯里的花雕,笑而不答,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讓他一時間倒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他對于牧傾寒,既有兩人互為友人時的交情,亦有幾分愧疚,而曾經(jīng)與其兩情繾綣的那一段記憶里,也有著并非完全都是虛假的淡淡快樂……北堂戎渡心下思緒百轉(zhuǎn),面上卻依舊不動聲色,只是含著若有若無的微笑,用筷子夾了些菜放進牧傾寒面前的碗里:“我看你似是比上回見面時瘦了些,是練功很苦的緣故么?”牧傾寒淡淡而笑,唇角的線條里有著滿足的嘆息之意:“不是?!北碧萌侄梢艘怀纵徊算y魚羹送進嘴里,只覺味道雖是比不得堡中,倒也頗為鮮美,因笑道:“這道菜做的還好,你也嘗嘗?!蹦羶A寒凝目看著他吃得香甜,心頭俱是一片溫軟,給他添了些酒,兩人相對著淺酌,隨意閑話談天。 閑談之際,街上忽有甜脆的少女聲音長長拖起,卻是一名十四五歲模樣的女孩子在賣花,正挎著花籃經(jīng)過酒樓門前,牧傾寒見了,便出言招其上來,不一會兒,那少女便提著籃子上了二樓,有些怯怯地到了兩人所在的桌前,小聲道:“公子是要,買、買花么?” 那女孩衣著雖舊,卻漿洗得很干凈,牧傾寒微微‘唔’了一聲,取出一塊銀錁子放在桌角,然后才從花籃里揀出一枝新鮮的海棠,女孩躊躇地看著銀子,猶猶豫豫地囁嚅道:“我、我要不了這么多……”北堂戎渡見狀,知道牧傾寒不在意這些,根本也沒有要女孩找零的念頭,便笑道:“你看她穿得這樣素凈,家境自是不好的,你雖不在意一點銀錢,可她一個小姑娘,若是拿著這么一錠銀子去買什么,未免容易落在一些地痞無賴眼里,反倒給她招禍了?!闭f著,喚來店伴,道:“給她二十文錢,一會兒結(jié)帳的時候,一起算上就是?!蹦腔镉嫕M面堆笑,連連點頭,自叫了那女孩子隨他下樓,去拿賣花的錢。 牧傾寒神情清淺,若有所思,看著面前的人,低聲道:“你曾說自己是妖女,行事詭邪,心狠手辣,如今我卻只見你善心不泯?!北碧萌侄晌⑽⒁恍?,道:“我又哪里是什么善人了,只不過若是些須小事,不過舉手之勞,卻也不必吝惜的?!蹦羶A寒只是淡笑不語,從桌上拿起了剛買的那支新摘的海棠。 那海棠顏色還好,開得十分嬌艷,這是普通的海棠花,自然比不上無遮堡里品種純正上好的那些海棠,因此花瓣的顏色有些斑雜,深淺不一,但也仍然是鮮艷動人的,牧傾寒拈著花梗,將海棠緩緩插到北堂戎渡的發(fā)上,那樣再尋常不過的花朵,連色澤也不怎樣純正,卻依舊抹不去那里面藏著的情意完融,花好月圓的的滿滿祈望……北堂戎渡靜靜著不動,任牧傾寒替他簪花,含笑道:“這顏色喜氣得很?!蹦羶A寒握一握他的手,向來淡漠的幽黑眼底,此時卻唯余柔和之色,不說話,只是唇角不由得澹澹微揚,千思百轉(zhuǎn),皆都在這一分笑意當中了…… 兩人用過飯,北堂戎渡擦了擦手,道:“我也該回去了?!蹦羶A寒頓了頓,既而沉聲道:“我送你?!北碧萌侄尚ι?,如翦翦春風拂過平靜的水面,漾起柔軟的波光:“不用,你回去罷,我在這里瞧著你走……從前要來要走都是我選,如今,我也送一送你?!蹦羶A寒深深凝視著北堂戎渡片刻,忽然輕輕握了握他的手,道:“好?!逼鹕硗艘凰?,終于轉(zhuǎn)身下了樓,北堂戎渡從二樓看著他出了門,目送他漸漸走遠,直至終于再看不見,之后才微微自哂一下,收回目光,飲盡了剩下的小半壺花雕,這才站起身來,徐徐走下樓去,吩咐店伴去代買了一匹馬,然后騎上馬就朝著無遮堡方向行去。 直至日頭漸斜,夕陽唱晚,離無遮堡也已只剩下很少的一段路了,北堂戎渡剛要雙足一夾馬腹,催促馬兒快跑一通,一氣趕回堡中,卻聽座下的馬匹一聲嘶鳴,四蹄漸緩起來,北堂戎渡一愣,這才想起眼下騎著的不過是臨時買的普通馬匹,遠遠不能與堡中的良馬相比,跑了這半天的路,只怕是已經(jīng)筋疲力盡了,思及至此,便翻身下馬,一看之下,果然就見馬嘴邊冒著些許白沫,顯然是累得緊了,北堂戎渡笑了笑,干脆也不要這馬了,松開韁繩,放它自行離去,反正此地離無遮堡已不遠,索性便自己走回去罷了。 剛走了不過小半柱香的工夫,忽聽遠處一陣馬蹄聲疾奔擾擾,北堂戎渡微覺詫異地回身遠目而望,不一時,就見一隊人馬朝這邊過來,定睛一看,卻是打獵的隊伍,為首那人座下一匹良馬神駿非常,其人白袍黑發(fā),面容俊逸至極,不是北堂尊越,卻是哪個? 眾人自也看見了這孤身一人的絕麗少女,北堂尊越目色一沉,猛然一夾馬腹,瞬息之間就已臨近,同時微微俯身,長臂一探,便攔腰就將北堂戎渡抱上了馬背。 座下的駿馬四蹄徐撒,跑得又快又穩(wěn),北堂戎渡坐在男人身前,幾縷黑發(fā)被風扯起,打在男人的臉上,北堂尊越冷哼一聲,一手環(huán)住北堂戎渡的腰,一手扯著韁繩,道:“怎么,弄成這個丫頭模樣,又去見那姓牧的了?本座的兒子為一個男人至此地步,你不嫌寒磣,本座還嫌丟人?!?/br> 北堂戎渡意態(tài)悠閑,毫不在意地嘿嘿笑道:“俗話說‘兒大不由娘’,我已經(jīng)長大了,自己的一點兒私事而已,爹還管這些么。”北堂尊越面無表情地皺一皺眉,冷笑道:“放屁,你再怎么大,難道還不是本座養(yǎng)的?” 九十一. 紅袖添香 北堂戎渡笑著微微抓緊了男人素白不染纖塵的袍角,以便穩(wěn)住身體,笑道:“好了,不說這個了,我可不想又惹你生氣……既然是出來打獵,那你今天都打到些什么東西了?”北堂尊越眸光略凝,鬢角的黑發(fā)被風扯得飛舞,淡淡道:“有你吃的就是了,管那么多干什么?”北堂戎渡聽他口氣不好,便問道:“喂,你真生氣啦?其實沒什么的,莫說旁人不知道,就算是有誰知道了,可他敢笑話我么?我北堂戎渡向來做事,哪管旁人怎么看……不過是一點小事,就算是我欠牧傾寒的,現(xiàn)在來還他,又有什么可寒磣丟人的?!?/br> 座下馬匹徐馳,帶起的風將發(fā)絲揚起,北堂戎渡髻中簪著的那朵海棠忽然一松,便滑脫了出去,讓風吹到了半空中,一眨眼就被馬遠遠甩在了身后……北堂尊越不出聲,面上卻已慢慢舒緩下來,只是嘴上卻仍然還是有些不愉的意味:“你如今大了,再不像小時候那樣聽話服管束,本座若再不敲打敲打,任你肆意妄為,只怕你還不野到天上去!”北堂戎渡兩腿夾緊馬腹,穩(wěn)穩(wěn)跨坐在馬背上,聞言,不覺‘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道:“你這話說得怎么老氣橫秋的,活像個老頭子,明明你才三十歲,還是年輕人呢……難道是因為做了人父親的緣故嗎?也是,有不少人在你這個年紀,甚至都還沒成親呢,更不要說有我這么大的兒子了?!北碧米鹪揭恢皇汁h(huán)在他腰上,哼道:“哪來這么多廢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