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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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二零一章 以往大家都認為, 刑部也就是六部衙門中的一個, 吏戶禮兵刑工排下來, 刑部是倒數(shù)第二, 實際工部油水頗豐,雖是倒數(shù)第一,卻是人人都搶著進的地方。 所以, 甭看刑部倒第二, 實際上,六部之中,吏部掌三品以下官員升遷, 是實打?qū)嵉臒嵩?。戶部更是管天下錢糧, 想撥銀子, 就不能得罪戶部。禮部瞧著清閑, 端看人家掌天下文人科考,就知人家不能叫清閑, 得叫清貴。兵部更了不得,國家承平,兵部必不可少。 刑部縱掌天下司獄,只要你心里無鬼, 刑部能奈你何? 故而,算下來, 六部排名,吏戶禮兵刑工,應(yīng)該說是吏戶禮兵工刑更恰當(dāng)。 現(xiàn)今真是世道變了, 排老末的刑部,近來真是光芒四丈。 黎尚書走起路來都是刷刷帶風(fēng),對穆安之更是恭敬有加。三殿下臉色黑脾氣差有什么關(guān)系,相較于被二殿下連累下臺的前工部夏尚書,他老黎沾三殿下的光,如今在御前也愈發(fā)體面。 繼趙校尉之案后,陛下將玄甲衛(wèi)程雨貪墨軍餉一案也交由刑部調(diào)查。 穆安之翻閱刑部關(guān)于趙叢的調(diào)查案宗,這么個小小校尉所犯案件,卷宗竟讓穆安之看了足有大半日,各種私扣商賈貨物發(fā)賣謀取私利的事就不用提了,趙叢手下也不過兩個百戶,每年生辰收到的孝敬就多達上千兩。 這趙叢約摸祖上是文官家族,還給手下百戶小旗什長分別各做記錄,誰孝敬他多少東西送過他多少禮,都記得清楚。按收禮多少提攜手下,還有評論如“甚合心意”“甚小器”“給個教訓(xùn)”之類的記載。 “一個小小校尉,竟有十?dāng)?shù)萬家資,比我還要家底豐厚,這要不是眼見,真不信這是真的?!蹦掳仓畬枭袝?。 黎尚書道,“是啊。” 穆安之問,“有關(guān)趙叢在軍中的案子就算查清了吧?” “已經(jīng)查清。”黎尚書將袖中一道奏章拿出奉上,“老臣還有一事同殿下商量,據(jù)趙叢小廝交待,趙叢曾令他配過十付朱砂安神散,而后一個月內(nèi),趙叢多次令他配這料安神散,多達十?dāng)?shù)次?!?/br> “朱砂有毒,但朱砂安神散是尋常見的藥方,鎮(zhèn)心安神、清熱養(yǎng)血,是一劑名方?!蹦掳仓灾幚硪仓@劑方藥,“這連可疑都算不上?!?/br> “但在林家死了一位姑娘后,趙叢便未令他配置此藥了。而且,這位姑娘死后,趙叢十分喜悅,大醉一場,醉后說了一句話,‘可算是死了,沒白費了那些好藥’?!?/br> “死的是誰?” “這位姑娘姓黃,據(jù)說出身寒微,荊州人氏,曾與林將軍議親。” 穆安之心口猛的一震,望向黎尚書,“你可有聽說過?” 黎尚書知穆安之所指何事,微微頜首,“林將軍年少有為,深得帝心,但多年未娶,帝都傳聞便是林將軍意中人早年過逝,林將軍至今未能忘情。” “我多活幾年,殿下有所不知,當(dāng)年林將軍剛認祖歸宗,是住在林家老宅的,后他從北疆回來,不知因何就搬離了林家老宅,自此再未踏入老宅一步,林家年下祭祖,林將軍也不再參加。先前還有御史參劾程將軍有失孝道,都被林大將軍一句‘此乃林某家事’給擋了?!崩枭袝锌?,“老臣原還以為帝都傳聞不過是被哪個好事者杜撰,不想?yún)s真是如此。” 穆安之輕點手中奏章,“僅憑小廝的一句供詞,趙叢醉后的話,未免牽強。” “趙叢屬禁衛(wèi)軍,陛下只令我等審問趙叢軍中的案子,若是旁的事,還要請旨而行。”黎尚書謹慎的說。軍中枉法貪墨與謀害人命可是兩件事,趙叢貪墨再多,有林大將軍在,縱是趙家傾家相賠,也能保住趙叢性命,一旦事涉人命官司,再加上趙叢貪婪無度,這性命保不保得住都得兩說。 穆安之道,“如此,請尚書大人與我一道陛見,回稟趙叢貪贓枉法、私扣商貨、謀取暴利之事。關(guān)于趙叢其他事,還要看帝心如何?!?/br> “是。”黎尚書深感穆安之越發(fā)成熟穩(wěn)重,相較于先前的憤世嫉俗,如今的穆安之更加縝密周全。 穆宣帝看過林叢供詞,還有林叢對來往客商的總結(jié),什么樣的一看就是無甚背景的肥羊,什么樣的背景深厚不好得罪的,還有什么樣是能敲詐一筆的,真真是將穆宣帝氣笑,“倒看不出他還是個‘人才’!” 黎尚書也說,“老臣也是嚇一跳,不瞞陛下,老臣當(dāng)官數(shù)十載,怕家里也不如這小小校尉富裕。” “你如何有人家的‘生財之道’!”穆宣帝諷刺。 穆安之一板一眼道,“趙叢軍中不法之事已經(jīng)審問清楚。在審問中,程侍郎懷疑趙家可能涉命案,因此事無關(guān)軍中,程侍郎問可要繼續(xù)審下去?!闭f著將程侍郎奏章奉上。 穆宣帝先時還動過招林程做駙馬的心,一聽黎尚書介紹這件事,穆宣帝立刻也想到了,對穆安之道,“能借由軍職謀取這諸多不義之財,其他不法之事又怎可能會少,你就是這樣不好,自小拘泥。趙叢所有不法之事,一律審問清楚!若事涉趙家,一律傳召審問,按律執(zhí)行?!?/br> 拿到穆宣帝的口諭,盡管被說了句拘泥,穆安之也半點沒放心上。黎尚書這樣的官場老狐貍更是心中暗暗點頭,如三殿下掌刑部司法之權(quán),便是被斥一句拘泥,也比八面玲瓏之類的評價要高明的多啊。 黎尚書回去修書讓程侍郎抓緊審問趙叢案,另則程雨的案子也要開始審了。 卻是誰也未料到,這兩件案子竟還因黃氏女之死有了關(guān)聯(lián)。 事情是這樣,程侍郎主理兩起案件,程侍郎也不可能樣樣親力親為,程侍郎的手下大將便是鄭郎中。鄭郎中將趙叢軍中之事審問清楚后,繼續(xù)以趙叢身邊近人小廝為突破口,由朱砂安神散之事入手,連當(dāng)年小廝買朱砂安神散的藥堂的方單都查了出來。 藥堂的抓藥大夫說,“我記得清楚,那一月只這一家就買了一百八十付的朱砂安神散,很少見人吃這許多朱砂安神散。不過,買藥的是青石巷的趙大人府上,我略多問一句,還挨了斥責(zé)?!?/br> 林叢身邊還有一位小廝,家里母親是內(nèi)宅管事,這小廝道,“大爺讓得福買了許多湯藥,聽我娘說,這湯藥給了太太,太太是拿來送人?!?/br> 小廝的母親被帶到刑部問話,內(nèi)宅婦人,哪里禁得住刑部威風(fēng),當(dāng)下便全都說了出來,“太太是送給程太太的,聽程太太說是黃姑娘晚上睡眠不好,這藥有安神之用?!?/br> “哪個程太太?哪個黃姑娘?”鄭郎中問。 “黃姑娘就是大將軍府上大公子要成親的姑娘,程太太是大公子的舅媽,與我們太太交好,時有來往的?!惫苁孪眿D答道。 這事查到最后,鄭郎中請程侍郎出面,兩人親自到大將軍府上,請求查問當(dāng)年照顧黃姑娘的仆婦下人。林大將軍不知此事,提到黃姑娘也不禁神色一暗,“她故去已久,況本是湘地尋常女兒家,能有什么案子與她相關(guān)?” 程侍郎看一眼旁邊侍女,林大將軍摒退侍女,程侍郎方道,“不瞞大將軍,是黃姑娘之死,如今刑部懷疑當(dāng)年黃姑娘是被人蓄意毒殺,故而要傳喚……” 林大將軍聽到“蓄意毒殺”四字已是神色大變,心口一陣劇痛,整個人面色雪白,整個人捂住胸口,彎腰劇烈喘息。 “大將軍!”程侍郎驚愕起身,他實未想到,他一句話便令林大將軍如此。連忙上前將林大將軍手畔的茶遞了過去。 鄭郎中也跟著程侍郎站了起來,林大將軍擺擺手,良久方平靜下來,歉意道,“讓你們見笑了。黃姑娘是程兒少時情投意合之人,她當(dāng)年病故,程兒極為傷心。我也一直心懷歉疚。竟,竟不知她當(dāng)年死因是……” “你們稍侯,我這就傳內(nèi)管事過來?!?/br> 林大將軍傳人也不過片刻功夫,立吩咐內(nèi)管事寫下當(dāng)年服侍黃姑娘的仆婢名單,那內(nèi)管事不敢耽擱,因是十幾年前的事,她寫了幾個后道,“因事隔日久,奴婢也記不大清,還請老爺容奴婢取來府中記錄?!?/br> “要什么記錄,我讓人去取。你要記住,這是刑部兩位大人,錯一個字,便是有礙案情,我把你一家子都送刑部問一問,看你是因記性不大好,還是有意遺漏寫錯!”林大將軍聲音低沉,嚇的這管事媳婦跪在地上叩頭道,“奴婢再大膽子也不敢欺瞞大將軍,實在是當(dāng)年服侍黃姑娘的人因黃姑娘病逝之事多受到懲處,許多已不在府內(nèi)當(dāng)差,奴婢方記不太清?!?/br> 鄭郎中道,“不論是否在府內(nèi),你都要寫下來。” “是,是?!?/br> 曾服侍黃姑娘有些縱已譴散,有些還是在府內(nèi)的,這些人林大將都讓程侍郎帶走,親自同程侍郎道,“黃姑娘的事情,但有進展,請程大人一定要告訴我一聲。但有要幫助之事,也請一定開口,林某若能相助一二,也算是為黃姑娘在天之靈略盡綿薄之力?!?/br> “大將軍放心,此事,我們刑部定當(dāng)盡力!”程侍郎總算一顆心放在肚子里,林大將軍位高權(quán)重,倘他不肯配合,那這案子就難了。 好在,林大將軍明理。 送走程侍郎一行,林大將軍當(dāng)天未進內(nèi)宅,在書房坐了一夜。 林太太也很快知道刑部來人的消息,管事媳婦回稟大將軍令她謄寫了當(dāng)年服侍黃姑娘之人的名單,另外府里有曾服侍過黃姑娘的人已悉數(shù)被刑部的大人帶走,配合調(diào)查黃姑娘當(dāng)年過身之事。 林太太臉色微變,“黃姑娘死了這些年,她過身能有什么事?” 管事媳婦戰(zhàn)戰(zhàn)兢兢答道,“聽刑部大人的話里,似乎別有隱情?!?/br> “還有什么?”梁太太問。 “旁的沒有了。” “好了,你下去吧。”梁太太打發(fā)了管事媳婦,見母親臉色不佳,梁太太問,“母親,怎么了?” 林太太有些擔(dān)憂,看向女兒道,“你說,會不會……” “母親擔(dān)心什么,當(dāng)初黃姑娘在府里,母親把她當(dāng)親閨女一樣看待。四妹五妹那會兒還未出閣,凡東西,四妹五妹有的,她必有。四妹五妹沒有的,她也有。就是她服的藥,也是程太太送來的,那是程哥兒的親舅媽,又關(guān)我們什么事呢?!?/br> 梁太太用隨手的小銀搓刀,不急不徐的搓著微長的指甲,時而軟軟一吹,吹散指甲細粉,那雙盈潤有光的手上,指甲飽滿,圓潤若透明的玉石光片般精致美麗。 第214章 二零二章 程雨貪墨軍餉之事尚未查清, 程太太先卷進了黃姑娘之死的案子。黃姑娘本人出身微寒, 至今有名無姓, 當(dāng)年死的悄無聲息, 她唯一的身份就是林程將軍的意中人。正因這個身份,黃姑娘的案子成了一樁備受關(guān)注的奇案。 連晉國夫人這帶著閨女到郊外別莊給李玉華請安的說起這樁案子都是繪聲繪色,“聽說當(dāng)年林將軍與黃姑娘青梅竹馬, 感情十分深厚, 林將軍在北疆打仗,黃姑娘留住林府,原本商定待林將軍回帝都兩人就成親的, 誰知程家見林將軍有出息, 想親上連親, 把自己閨女嫁給林將軍, 就趁林將軍不在帝都時拿藥害死了黃姑娘?!?/br> 穆惜今道,“我怎么聽說是林將軍的繼母的娘家嫂子想把娘家侄女趙姑娘嫁給林將軍, 拿藥給黃姑娘吃,黃姑娘才過逝的?!?/br> “不是吧,那藥不是程太太給黃姑娘的嗎?”晉國公夫人道。 “藥是程太太給黃姑娘的,可娘你有所不知, 原是林將軍繼母的娘家嫂子趙太太配了來給程太太。林將軍與趙太太無冤無仇的,聽說趙姑娘當(dāng)時就在林家住著。就不得這就是借刀殺人?!蹦孪Ы裾f。 穆惜今跟李玉華打聽, “嬸嬸,你聽說這案子沒?帝都現(xiàn)在傳的沸沸揚揚,都知道了?!?/br> 李玉華也聽穆安之說過, “不是還在審問中嗎?還沒判決,怎么你們就都知道了?” 晉國公夫人道,“這能不知道?這些年來,多少大戶人家想把閨女嫁給林將軍,林將軍壯年獨居,都成帝都一景兒了。如今事關(guān)林將軍,誰不豎起耳朵聽一嘴?!?/br> 晉國公夫人唏噓不已,“說來真是慘,林將軍少年就過的很不容易,好容易認祖歸宗,有個情投意合的姑娘還叫人害死了,真是可憐?!?/br> 不過此案最終沒辦法定案,因為不論趙太太還是程太太都不承認朱砂安神散有毒,這是當(dāng)世名方,有失眠心悸之人時常服用朱砂安神散,從未聽聞吃出人命的。 以鄭郎中之能,也不能在證據(jù)不足的情況下定案。 尤其,鄭郎中得到林府允準后,開棺驗骨,未查出黃姑娘有中毒跡象。 此案一時膠著起來。 憑鄭郎中多年審案經(jīng)驗,直覺認為這樁案子必有內(nèi)情,但沒有決定性的證據(jù),尤其開棺驗骨,沒有中毒的證據(jù),直接證明審問的方向可能有問題。 黃姑娘或許就是病故,沒有旁的內(nèi)情。 鄭郎中決定結(jié)案之時,林程御前請旨,想回一趟帝都。穆宣帝問,“可是有什么事?” 林程道,“聽聞刑部驗了黃姑娘的尸骨,如果他們按家父告訴他們的地方,那處并非黃姑娘的墳冢。黃姑娘與臣曾有婚盟之約,臣在北疆之際,她于帝都過逝,曾有臣生死之交知臣與她的情分,用水銀將她的尸身保留下來交給了臣。她當(dāng)年因何而逝,一驗便知?!?/br> 穆宣帝沉默半晌,嘆道,“你早懷疑她的死因?” “是。臣一直不信,好端端的人,臣去北疆不過半年,回來人便沒了。臣回帝都尚未從傷痛中回神,北疆便傳來睿侯隕身的消息,臣……”林程有些說不下去,咽下一口痛楚道,“臣此生兩恨,一恨至愛死因不白,二恨睿侯早逝?!?/br> “去吧?!蹦滦鄣溃鞍阎烊感l(wèi)的事交待好,就回帝都把這樁事辦妥當(dāng),也了了你這些年的一樁執(zhí)念?!?/br> 林程謝恩道?!俺紝⒅烊感l(wèi)的事暫交給江珣,他行事一向周全細致?!?/br> 當(dāng)林程帶著刑部諸人在自己將軍府的地室中見到黃姑娘栩如生前的尸身時,即便如鄭郎中這種見識過各種千奇百巧案情之人也是心下暗嘆,這林將軍真稱得上至情至性。 清瘦的面容,烏黑的鬢發(fā),唇上的胭脂,卷翹的睫羽,一切一如生前,仿佛隨時都會睜開眼,露出那樣溫柔如水的笑容。 林程扶住棺木,情不自禁的微微俯身,似要向愛人訴說什么。 程侍郎等人都隨在其后,無林將軍的允準,誰都沒有上前。室內(nèi)燭火無風(fēng)而動,地室陰寒,味道亦不甚清新,此時卻無人多言一句。 甚至,稍站于前的程侍郎見燭光之下,林將軍鬢邊一縷青絲竟自發(fā)根一點點的染上銀色,方知林將軍心中之痛。 程侍郎有心想勸一二句,可此時此際,竟是任何語言都感到匱乏。如程侍郎都只能于心下感慨一句,造化無情,不肯憐憫這樣的有情人,以至生死相離,陰陽兩隔! 良久,林程方直起身,對程侍郎等人道,“你們過來吧。” 刑部派出最老練的仵作,在最小破壞尸身的情況下,驗過黃姑娘的死因。仵作躬身稟道,“的確是中毒而亡。” 程侍郎頜首,“咱們不要打擾亡人,出去說吧?!?/br> 林程還向刑部提交了另一有利證據(jù),黃姑娘生前寫的手書。 這些手書林程如何得到不得而知,但對黃姑娘一案的進展極大。因為黃姑娘清晰的寫下:我寫下今日文字,所料命不久矣。程哥曾告知我軍中通信密法,不意用于此處。若我泉下有知,必佑兄親見此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