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收銀臺，一條長龍。

    自助付款，一條長龍。

    “不是…我說，你們這兒就這一家超市？”

    “沒啊，那邊還有一家?！?/br>
    “那你干嘛來這兒…”還沒說完直接被打斷。

    “你要是想去那兒看人頭的話我不攔你?！痹S衍塵站著排隊。

    “……”

    “你站這兒先等著?！痹S衍塵把顧知遠的外套往后一拉，顧知遠脖子差點沒斷，看了個尺碼，然后走了。

    顧知遠莫名其妙站在原地排隊。

    許衍塵上了三樓，走進一家賣男裝的店子，他身上這件白色羽絨服就是在這兒買的，還不錯。

    他報了尺碼，隨便拿了一件黑色的長款羽絨服和一件里搭的黑色毛衣就去付了款。

    那件黑色長款羽絨服是店里賣的最好的，帽子上有一圈兒黑色的毛，還貼心的附上了倆貓耳朵。

    許衍塵并沒有注意到，這件黑色的跟自己身上的這件款式一模一樣……

    店員說帽子可以取下來。

    許衍塵不明白，取下來干嘛？這貓耳朵不可愛嗎？

    他拎著這兩件折合人民幣共一千八百三十元整的衣服下樓。

    顧知遠推著車都快睡著了，看著車里一盒餅干有點餓。

    偷偷吃一塊沒事吧？

    后面有人拍了拍他，然后遞了個袋子過來。

    誒嘿？有人送吃的？

    他兩眼發(fā)光打開袋子一看，兩件衣服。

    ……

    “趙女士讓我給你買的，收著，我不想聽她在我耳邊亂嗷嚎?！痹S衍塵漫不經(jīng)心玩著手機。

    顧知遠看了一眼價格：“你有毛病?！比缓竽贸鍪謾C點開那只貓的頭像轉(zhuǎn)了兩千塊錢過去。

    許衍塵收了款，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回復著。

    段顆草：啊啊啊啊啊許總許總過年了我作業(yè)都還沒寫呢哥，江湖救急?。。?/br>
    yc：年三十還能補，不急。

    張?zhí)欤嚎瓤?，小塵塵~作業(yè)給我…借鑒借鑒唄？

    yc：滾，別擱這兒惡心我，你一班長找我要答案，要臉？

    同學a：許總，答案。

    同學b：許總……你懂的。

    許衍塵回復不過來了，一氣之下發(fā)了條朋友圈：

    實話說吧，寒假作業(yè)我一字未動。

    結(jié)果忘了班主任還在列表里……

    老劉：行啊，仗著成績好就可以不寫作業(yè)是吧，開學等著。微笑.jpg

    顧知遠剛好翻到了這條朋友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

    霸氣安：遠哥給你拜個早年。

    咕咕咕咕咕咯：喲呵改昵稱了，罕見。

    霸氣安：嘿嘿，遠哥我給你寄了東西記得去拿～

    咕咕咕咕咕咯：？你寄到哪兒了？

    霸氣安：你家樓下吧，快遞員說放到你家樓下那個什么藥店了。

    咕咕咕咕咕咯：好我等會兒去拿……不是什么不好的東西吧？

    霸氣安：我思想才沒你那么齷齪。

    咕咕咕咕咕咯：新年快樂，滾。

    ——

    最后結(jié)賬，共四百五十元。

    收銀員給了他們?nèi)齻€袋子裝，不知道的以為世界末日到了要屯糧。

    到小區(qū)時，許衍塵拿過顧知遠手里的一個袋子：“衣服，換上。”

    “你有毛??？我站這兒脫衣服？”顧知遠說。

    “把外套穿上就可以了，我媽要看”說罷許衍塵就要去扒拉他衣服。

    顧知遠狠狠一瞪，然后以常人rou眼難以察覺的速度把外套脫下扔到許衍塵手里然后拿起那件羽絨服穿上了。

    那件羽絨服顯瘦。

    他穿的挺合身，挺舒服的。

    軟軟的，帽子還有一圈毛。

    審美不錯。

    “站遠點兒。”顧知遠退后站到了一個石墩子上，特別想來一句：看到?jīng)]，這是朕的天下！然后再大笑一聲。

    多有氣勢！

    許衍塵隨意拍了張，今天出了點兒太陽，陽光灑在石墩上的少年身上，像是踏光而來，整個人帶了一絲不屑和慵懶，說不出的溫暖，眉眼說不出的溫柔。

    他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好久，只覺得自己拍照技術(shù)不錯。

    然后轉(zhuǎn)發(fā)給了趙女士。

    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顧知遠沒他高，這會兒是踮起腳的。

    “看看?！笨纯措迬洑獾拿纨?。

    許衍塵把手機湊到他眼前：“看完了？”

    顧知遠看著照片中被灑滿陽光略顯慵懶的少年，愣了愣：這是朕嗎？

    他還沒看幾秒，手機就被許衍塵收了。

    ……怎么這么小氣？

    “發(fā)給我?！鳖欀h說。

    然后手機震動，他點進那張圖片，摁了保存。

    顧知遠把衣服換回來。

    腳邊好像有個毛絨絨的物種……

    還在蹭來蹭去……

    顧知遠兩眼發(fā)直：“我cao？什么鬼東西？”然后再一看，這不是許衍塵天天抱在懷里當兒子的那只貓么？

    許衍塵看了看那只貓，然后抱起，一下下順著它的毛：“怎么跑這兒來了？容易走丟，下次不要亂跑了等我回來好不好？”

    橘子“喵”了一聲，蹭了蹭許衍塵的臉，不知道到底聽懂沒有。

    最后許衍塵是左手抱著貓，右手拎著一大袋子一小袋子回去的。

    站在過道里，許衍塵沒有把貓放下，輕輕的說：“快過年了，這幾天你住我房間那個小窩？”

    橘子眼睛瞇上，“喵”了聲。

    許衍塵笑了笑。

    “cao？”顧知遠看愣了，“你能聽懂貓語？”

    許衍塵無語的看著他，那眼神宛若在看一個智障，橘子抬頭看了他一眼，也學著他的眼神看著顧知遠。

    顧知遠被兩道目光盯的想一巴掌把這一人一貓拍飛。

    “你倆是失散多年的父子吧?！?/br>
    不知不覺站到了3205門口，聽到里面嘈雜的說話聲，顧知遠嘴角的笑容僵了僵。

    這么快？

    硬著頭皮把其中一袋子放下，空出一只手敲了敲門：“趙姨我們回來了?！?/br>
    門被拉開了，還好開門的不是常女士，要不然自己會直接被丟在門口。

    雪花飄飄～北風蕭蕭～

    “回來了呀，趕緊進來，”趙姨接過他手里兩袋東西和許衍塵手里一袋衣服和一袋年貨，“橘子今個兒居然肯來?。　壁w姨盯著許衍塵手里的貓，伸出手摸了摸貓頭。

    橘子在她手心里蹭了蹭。

    顧知遠一路走進客廳，看到沙發(fā)上正坐著的倆人，他差點折回去。

    “阿姨叔叔好?！痹S衍塵抱著貓，越過顧知遠。

    “小塵好啊，都長這么高了！”顧建國說。

    “小塵新年好啊！”常云笑著。

    顧知遠總覺得自己忘了什么事兒，一拍腦門兒，才記起來了：容安給自己寄的東西沒拿！

    他風塵仆仆的換了鞋：“媽趙姨我去樓下拿個東西！”然后迅速摁了電梯跑下樓。

    常云和趙姨愣了愣。

    顧知遠一手拿著一根手鏈，一手飛快打字。

    咕咕咕咕咕咯：他媽的多少天不見你就給我寄這個？你跟我有多大仇多大恨哪容安？

    霸氣安：這不是給你的，這是讓你給你未來女朋友的，你的在那個盒子的夾層里，看我對你多好。

    顧知遠又往盒子里掏了掏，扯出來一支鋼筆，隨之還掉出來一本字帖。

    ……

    咕咕咕咕咕咯：他媽的你過來我保證不打死你，我說呢這么大盒子怎么可能只有一根鏈子。

    霸氣安：遠哥這鋼筆限量款的花了我不少錢呢你就練練字吧，算我總錢哄著你練習了，省的高考還扣卷面分。

    咕咕咕咕咕咯：不練。

    霸氣安：……算了算了，不跟你計較，還有個夾層你看看。

    顧知遠心煩氣躁的又掏了掏。

    掏出來一個水晶球一樣的東西。

    跟以前學校旁邊文具店賣的那種水晶玻璃球，搖一搖里面就會下雪，還能亮燈的那種十多二十塊錢的東西差不多。

    里面放著的是一只在屋頂上看雪的貓。

    這個水晶球挺大的，也挺沉的。

    夾層里還有一張a4紙。

    上面畫了春節(jié)時候的樣子，背面寫著：新年快樂！遠哥高考加油！

    這應(yīng)該是容安這輩子寫過最好看的字了。

    顧知遠看著停下了腳步，過了好久，把那本字帖和水晶球收好，捧著那個大盒子，打字。

    咕咕咕咕咕咯：謝謝，新年快樂。

    霸氣安：嘿嘿～

    容安這個人啊，平時看起來沒心沒肺的，可是一旦認真起來，比誰都認真，比誰都心細，這一點顧知遠深有體會。

    “你站這干嘛？”許衍塵一臉不耐煩。

    顧知遠回過神來。

    “你媽讓我叫你回去?！痹S衍塵說。

    顧知遠跟著他回去了。

    ——

    “容安給你寄東西了？”常云問，“記得謝謝人家，禮尚往來，你也要回饋一點東西給人家，聽到?jīng)]有？”

    顧知遠把禮物放到房間里，把水晶球擺到了桌子上，那根鏈子被他收到盒子里，坐在沙發(fā)上：“我都想好了，寄給他數(shù)理化各一本五三?！?/br>
    一屋子人……除了正在逗貓的許衍塵，都笑了起來。

    “你有點兒良心好嗎？”顧建國說。

    顧知遠吃了塊餅干：“相當有良心了好嗎，那孩子成績不好，寄給他五三是想讓他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將來為祖國立下汗馬功勞?！闭f的流暢無比。

    說的許衍塵輕輕捏了捏橘子的rou墊，差點沒讓橘子去拍他一爪子。

    “小塵，這貓?zhí)蓯哿耍?，快給我抱抱?！背Ｔ苾裳郯l(fā)光，像是要把貓燉了。

    橘子看了她一眼，直接躍到她懷里，撲了個滿懷。

    然后常女士開始了長達半個小時的擼貓，還一直絮絮叨叨“我也要養(yǎng)一只”。

    顧知遠心里有點兒不平衡，他都還沒摸過呢……

    算了，眼不見為凈。

    趙姨端出來餃子皮，坐在餐桌上：“常云云你們過來包餃子吧?！?/br>
    然后四人一貓移步餐廳。

    顧知遠這才抓著了機會蹲下來摸了一把貓。

    都坐下后，顧知遠拿起餃子皮就開始包，不是餡兒多了就是少了，不是胖了就是瘦了，餃子包的東倒西歪一個個的。

    果然，他還是更適合吃餃子。

    他偷偷看了看對面許衍塵的手法，修長的手指……呸！看什么呢！

    學著包，自己的餃子就是軟趴趴的，豆腐似的一個個的。

    “你這……豆腐？”顧建國湊過來看了看。

    顧知遠正郁悶著，被這么一說，瞪著顧建國：“這這這，這叫藝術(shù)好么！”

    顧建國撇了撇嘴角：“藝術(shù)藝術(shù)，你怎么不包個埃菲爾鐵塔出來？”

    “趙月月，明個兒臘八小塵生日吧？”常云一邊總筷子夾了餡兒，一邊問。

    許衍塵包餃子的手頓了頓，然后一臉漠然的繼續(xù)。

    “是啊……但是……他不喜歡生日，以往一到生日那幾天從早到晚就見不到人，今年有客人來，跑不掉了?！壁w姨說。

    許衍塵已經(jīng)遮到眼睛的頭發(fā)被他撩了起來。

    “啊……”常云點了點頭。

    顧知遠問了一句：“為什么？”

    常云瞪了他一眼。

    “陰影?！痹S衍塵說。

    趙月手猛烈一抖……

    陰影，記憶被拉回了六歲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