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芳菲低頭看了看袖間的薔薇花，一針一線勾勒出的像是一幅畫，卻是極美。

    這時(shí)聽秦明惠低聲道：“不過甚少有人見過這霓裳坊的繡娘。”

    靳芳菲露出不解的神情。

    秦明惠道：“此繡娘非彼繡娘。我聽人道，這霓裳坊原先不過是小小的制衣閣，總共便只有二人，金繡娘口才好便做些明面上的生意，至于這衣裳的繡制全是那繡娘的功勞?！?/br>
    靳芳菲幽幽道：“表姐，你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規(guī)格女子么，怎的這小道消息你知曉的偏生最多?！?/br>
    秦明惠臉一紅，“你也知那些婆子丫鬟平日里最愛說些旁的，我姑且聽了一聽?！?/br>
    “是嗎？”

    表姐恐怕不只是聽上一聽，她可是知道表姐平日有多知書達(dá)理，背地里便有多無趣，否則怎會(huì)整日沉醉于話本。

    想到話本，靳芳菲自然而然想起那日看過的話本。

    靳芳菲如醍醐灌頂，湊到表姐的耳邊嘀嘀咕咕，只見秦明惠聽后眼睛睜的渾圓。

    “不會(huì)吧？！”

    秦明惠端著手琢磨半晌又道：“也不是不可能。”

    二人又是一陣嘀嘀咕咕，金繡娘進(jìn)來時(shí)便看見表姐妹二人靠在一起咬耳朵，她臉色僵了僵，猶豫著是否立刻退出去。

    金掌柜想，這表姐妹二人似乎關(guān)系格外親近呢。

    秦明惠忽的瞥見一抹紅，嚇得立刻正襟危坐，也是，背地里議論的人忽然出現(xiàn)在面前，如何不心虛。

    靳芳菲同樣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絞著手不知所措，早知如此，便不同表姐愛上了談話本兒。

    可二人這番做派在金掌柜的眼中倒成了另一番含義，她不知想到什么，心底輕輕嘆了一聲，然后一如往常的走進(jìn)屋里。

    “讓二位久等了。”

    秦明惠假意咳了一聲，鎮(zhèn)定中帶著局促，這份小心翼翼瞬間讓金繡娘感到心疼，她語重心長的對二人嘆道：“在奴家這霓裳坊，二位日后盡可隨意，不必在意旁的?！?/br>
    嗯？

    嗯？

    二人面面相覷。

    現(xiàn)下是何情況？

    表姐妹二人迷迷糊糊，也不知是該點(diǎn)頭還是該搖頭，見金繡娘的目光總覺得她似乎誤會(huì)了什么，可她的目光分明又是善意且包容的。

    正是這種包容，讓靳芳菲無所適從。

    莫非她聽見我們議論她了？

    難怪娘總道不能背后論人是非，這不頭一回便被抓了個(gè)現(xiàn)行。

    最后還是秦明惠急中生智，笑道：“我哪回來霓裳坊不是隨意自在的？金掌柜你是出了名的辦事妥帖，誰能不放心呢?！?/br>
    金繡娘含笑點(diǎn)頭，“如此便好?！?/br>
    靳芳菲看看表姐，再看看金繡娘，總覺得二人話不對題，自說自話。

    罷了，輕聲嘆氣，總歸不被人揭穿便好，日后再也不在人后議論是非了。

    誰曾想金繡娘一走，秦明惠便忍不住道：“芳菲吶，我覺得你說得不無道理，金掌柜的情形不正是同那日話本里寫的一模一樣么。”

    話本兒里主角名叫榮娘，早年聽從父母之命成親，生活尚算得上美滿，□□娘其實(shí)至始至終深愛的是另一個(gè)女子，那女子也為了榮娘此生未嫁苦苦等候榮娘，即便榮娘早已嫁做人婦，話本的最后榮娘不顧一切即便是遭世人唾罵也要和離與心愛之人在一起共度余生。

    當(dāng)日二人看過話本皆為其中描述的感情而動(dòng)容，并非這兩女子之間的故事多么動(dòng)人心魄，而是榮娘敢于打破表面虛假的美好，她根本不愛她的夫君，而她的夫君也不過是因?yàn)榧易逯湃⑺酥g的關(guān)系平淡如水，如此下去不過是虛度生命。

    那時(shí)，二人才意識(shí)到，這世間并非只有男女之情，歡喜誰獨(dú)獨(dú)看得是一個(gè)人的內(nèi)心。

    靳芳菲正是想起那話本才提起這事，可此時(shí)她不怕再論人是非被抓現(xiàn)行，正要提醒表姐，金繡娘突然掀了珠簾，探了個(gè)腦袋進(jìn)來。

    二人再次如驚弓之鳥一般分開，乖乖，怎的又進(jìn)來了。

    金繡娘帶著一種意味不明的笑，“先前忘了一事，先前西伯侯府上的伍公子來了，吩咐今日二位中意的全由伍公子買單，奴家想了想這事或許應(yīng)告訴二位才是。”

    話落，金繡娘眨眨眼便又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雖然是個(gè)很俗套的故事，但我覺得許多事其實(shí)就差一步，許多人也就差跨出那一步的勇氣。

    第27章

    金繡娘消失了許久, 靳芳菲仍在失神，呆呆的似在云游外，直到秦明惠的取笑聲讓她回神。

    秦明惠擠眉弄眼道：“伍公子可真貼心呢?！?/br>
    靳芳菲羞紅著臉，這心底打翻了蜜罐，甜的發(fā)膩, 幾日不見，今日出門不想便碰上了。

    靳芳菲辯解道：“說不定只是他一向?yàn)槿舜蠓?。?/br>
    秦明惠拿起一方錦緞，甩來甩去, 意味不明道：“是么。若是伍公子對人人皆如此大方, 那不得傾家蕩產(chǎn)啊。”

    秦明惠如今對二人倒是有幾分信心，別說這伍思才看上去清秀卻透著一份傻氣, 辦起事倒是利索。這份體貼便比這世上旁人強(qiáng)上幾分，如今這世道多的是薄情人, 若是伍思才能對芳菲一心一意, 如此她也能放心。

    秦明惠的話讓靳芳菲既欣喜又猶豫, 她怕是她自作多情，可心底還是忍不住為此感到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