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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嫁蒙郎在線閱讀 - 第53節(jié)

第53節(jié)

    老板頭發(fā)花白,是個老翁,弓腰應(yīng)著話,精神氣兒卻十足,“得嘞,姑娘要兩碗呱呱!”

    “呱呱?”凌宋兒卻是好奇著這名字。

    老翁樂著望著她,“我這兒可只有得呱呱賣。蕎麥面兒蒸來的坨坨,用手?jǐn)Q開了,澆三勺辣子。姑娘可還吃得慣否?”

    蒙哥兒卻搶了話去,“她吃不得辣?!?/br>
    凌宋兒扭了扭他衣袖,“我吃得辣!”

    老翁為難,“這…”

    “吃不得辣,我便少放些?!?/br>
    凌宋兒卻道,“您盡管著原來的味道放吧,入鄉(xiāng)隨俗,可都得好好試試!”

    “得嘞!”老翁這才轉(zhuǎn)身回去攤位里頭,對鍋前忙著的老嫗道,“老婆子,煮兩碗來,給姑娘和公子嘗嘗。”

    婆婆笑著接了活兒,“我都聽到了?!甭榱镏鴦邮窒逻蛇伞?/br>
    兩碗呱呱上了桌,蒙哥兒倒是幾分熟悉,“看來像我們的馕饃…不像你木南的東西?!?/br>
    “就算是像,我可也認(rèn)不出來。這邊陲的地方,和建安是兩幅模樣。就算是在建安,我也總是個被關(guān)在屋子里的。吃不得這些有意思的東西?!?/br>
    蒙哥兒自嘗了口,辣的灼口,卻是好吃。見得她也小心翼翼咬了一口。他笑了笑,卻又忙著抬手招呼著老翁,“老板,可有冷水?”

    卻是一旁老嫗接了話:“這兒,有冷茶!”說著,讓老翁遞了過來。蒙哥兒自接來,先給她倒上了一碗。送來她跟前兒。

    果不其然,方才一口落肚,凌宋兒辣得臉都紅了。忙咕咚三口喝干了眼前茶水。蒙哥兒忙伸手了給她順著后背,又將她眼前那碗呱呱端來自己面前,“這個我吃?!闭f著懷里掏出來幾兩碎銀,“那邊攤位上有甜點,你想吃什么自己去買回來?!?/br>
    凌宋兒接來銅錢,眼前這辣子拌的東西定是吃不落了,尋著那邊的甜點眼饞嘴饞。忙接了他手中碎銀,起了身去。

    蒙哥兒卻在位子上,獨獨吃了兩碗呱呱。方才給了錢,走來她背后,“選到什么了?”

    凌宋兒只轉(zhuǎn)身望著他,嘴里含著塊年糕,嚼著正歡,口里含糊指了指對面的甜品小鋪子,“那邊有桂花糕!”

    蒙哥兒笑了笑,拉著她往那邊去,“走?!?/br>
    得來大包小包零嘴拎在手里,二人方才回來府上。卻見得那多早候在了門口。見得蒙哥兒回來,過來道,“赫爾真,軍中出了些事情。要你定奪?!?/br>
    “什么事情?”蒙哥兒邊問著,邊隨著那多走。那多卻只將他往府中正堂里領(lǐng)著。“人都帶來了,你去了便知道?!?/br>
    蒙哥兒卻頓了頓足,回身來望著凌宋兒,“你先回房吧,歇著。我辦完事情,便來找你。”

    凌宋兒卻是幾分不情愿,“說好了今日休假,怎的不作數(shù)?反正是在府中的,我隨你一起去?!?/br>
    蒙哥兒看了看一旁那多,才對她道,“那,也好?!?/br>
    凌宋兒得了許,幾分高興,一手還提著零嘴兒,一手挽上來他衣袖。才隨他一道兒去了正堂。

    正堂里跪著個人,是軍中為數(shù)不多的女子,卻是幾分衣衫不整,像是受了什么人欺負(fù)…

    凌宋兒卻是一眼認(rèn)了出來,湊來蒙哥兒耳邊:“是你那俏廚娘!”

    “……”蒙哥兒擰眉看了看她,扶著她坐來上賓的位置,自己則立去了堂前,見博金河也在,堂上還立著個他不怎么認(rèn)得的士卒。蒙哥兒這才側(cè)眼問了問一旁那多,“是生了什么事情?”

    沒等那多開口,薩日朗便沿著地板,爬來蒙哥兒腳邊,一把抱住他的腿腳,指著一旁立著的阿爾斯哭道,“赫爾真要替我做主,若不是方才那多救我,我該已經(jīng)被他侮辱了!”

    凌宋兒一旁看戲,翻了翻桌上方才買來的零嘴兒,挑了一包瓜子磕了起來。蒙哥兒卻警覺望了她一眼,見得薩日朗還死死抱著他腿腳不放,只對那多使了個眼色。

    那多得了令,直過來將薩日朗生生拉開了,卻聽她還在哭著。

    一旁立著的阿爾斯辯解,“分明是你勾引我在先的,如今還在赫爾真面前倒打一耙?最毒婦人心,赫爾真你可要明察?。 ?/br>
    博金河聽得此話,卻是替他這好侄兒捏了把汗:“赫爾真自會查清楚,可需要你來提醒?”

    阿爾斯望了一眼親舅,這才收了聲。

    薩日朗眼里淚花飽含,“我在赤嶺雖是舞姬,可也是清清白白送來汗?fàn)I的?!?/br>
    “賞賜給赫爾真,身子本也是他的。他不要,讓我來軍中做勞務(wù)。也沒說是誰都能欺辱的!方才你在廚房里做過什么,那多阿臺都撞見了。你可還要當(dāng)著赫爾真的面狡辯,若他信了你,我也無話可說!”

    蒙哥兒這才看著那多,“你看到什么了?”

    “赫爾真,卻是阿爾斯他欺辱廚娘?!?/br>
    阿爾斯聽得人證如山,忙一把跪來蒙哥兒面前,“赫爾真,我知錯了,下次不敢了。我也只是一時被美色所迷,要怪就怪薩日朗生得太過妖艷,真是一時沒把持得住啊…”上回他做逃兵一事,博金河生生幫他瞞了下來,沒有聲張。不想今日卻又被那多抓了現(xiàn)行,赫爾真一向軍法嚴(yán)明,他想來也知道該是逃不掉了。只望著一旁親舅能幫自己求求情,好罰得輕一些。

    蒙哥兒背手,直下了軍令?!澳蔷妥约喝ボ姞I,領(lǐng)鞭責(zé)八十?!?/br>
    博金河聽著不忍,忙上前拉了拉蒙哥兒袖口,小聲在他耳邊道,“是我阿姊的兒子,你好歹罰得輕些?!?/br>
    蒙哥兒卻定定:“在軍中欺凌婦孺,如何輕罰?你且這么一個侄兒,便當(dāng)做軍法幫你家管教了?!?/br>
    阿爾斯一旁聽著直落座去了地上,八十鞭子,豈不是要了他的命…他連連地上叩首,“赫爾真,我知錯了,求你饒了我吧。我可受不得八十鞭責(zé),我要死了的!”

    “你為男子,敢做就要敢當(dāng)。既然犯下過失,早該想到后果。如若不罰,你下回還會忘記。我主意已定,就讓博金河押送你回軍營受罰。”

    “……”博金河一旁聽得無奈,雖是不忍。卻也知道赫爾真此番做是為了軍中紀(jì)律。只得好押著親侄兒起身,“隨我回軍營領(lǐng)罰?!?/br>
    待叔侄二人出去,蒙哥兒卻才對地上薩日朗道,“你被赤嶺人做了交換,雖是賞來我這里,我也并未讓你用色相交換過什么。今日,便還你個自由身。你若想留在軍中,便繼續(xù)老老實實做你的廚娘,莫要再有非分之想。你若不想留在軍中,亦可去軍餉處領(lǐng)三十兩白銀。找個去處,安家做做小生意?!?/br>
    薩日朗這才擦著眼淚,對著蒙哥兒一拜,“赫爾真的意思,薩日朗明白了。”說著又望了一眼一旁凌宋兒,“赫爾真對公主一心一意,薩日朗到底不該曾犯了心界的…薩日朗還愿留在軍中,為赫爾真效命。只招惹來麻煩的,是這張臉,不要也罷了!”她說著兀自袖子里掏了出來一把匕首。

    蒙哥兒和那多還未來得及阻止,便見她用匕首劃破了臉頰。

    那多忙上前扶了人,蒙哥兒手頓在半空。“你這是何必?”

    地上薩日朗卻笑著,“我活著十余年,皆以色相為生。自此以后,再也不想這樣了!”

    蒙哥兒嘆了口氣,忙吩咐那多,“你帶她宅中找間廂房休息,且讓恩和看看傷勢?!?/br>
    那多領(lǐng)命,將人扶了下去。

    見得人都離開了,蒙哥兒才松了松背在身后的手,長嘆了口氣。轉(zhuǎn)眼卻見得凌宋兒手邊案上,磕了一圈兒瓜子殼兒,他無奈擰眉笑了笑,“你可真是好雅興?”

    “倒是看看你是怎么安置那薩日朗的。到底也還是有幾分柔情?”

    “……”蒙哥兒過來拉著她手,“哪里來的柔情?”

    “都是世間瑣碎,不過讓眾人心服滿意?!?/br>
    方才說著,外頭有士卒來報,“赫爾真,城外來了木南國中的使者,想要求見?!?/br>
    凌宋兒從座上驚了起來:“木南國使者?”

    士卒道:“回夫人的話,確是木南國使者!”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不知怎的,她忽的覺得有些不安。

    蒙哥兒卻扶了扶她肩頭,只對士卒道:“領(lǐng)人進來這里,我和夫人一起見見?!?/br>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回木南了。小結(jié)名——“金陵女”

    陳淵盒飯警告!

    第70章

    凌宋兒沒挪位置, 只讓人來清掃了清掃桌上瓜子殼兒。蒙哥兒卻坐去了主位,等著人來。

    片刻,三五錦衣之人被蒙人士族帶上來堂前。凌宋兒方才喝了一口熱茶, 忽的認(rèn)出了來人, 忙放下手中茶碗, 扶著一旁案臺起了身,“陸珉?”

    錦衣之中, 領(lǐng)頭一人見得是凌宋兒, 忙做了單膝跪禮。“臣陸珉拜見長公主殿下?!?/br>
    “你怎么會在這里的?”凌宋兒心里清清明明,陸珉是近衛(wèi)軍大統(tǒng)領(lǐng)陸懷之子。她臨和親之前,擔(dān)心幺妹和幼弟安危,一早部署,求著父皇答應(yīng),讓陸珉親自負(fù)責(zé)慧安宮的周全??扇缃耜戠氤霈F(xiàn)在這里, 那定是慧安宮里出了事情。“是玉兒出事了?還是翊兒?”

    陸珉沒敢起來,直回道, “公主, 九公主三月前病重, 臥榻已久。皇上這才吩咐我等, 舉國上下搜尋名醫(yī), 為九公主看病。”

    “陸珉本只去到河內(nèi)城便好, 可卻念著,左右都來了西夏邊境,不如來拜訪河肅城。將告示和賞帖也張貼過來, 九公主也好多一分生機…”

    “是玉兒…”凌宋兒忽的腳步不穩(wěn),手不覺碰到一旁茶碗。砰呲一聲落了地。蒙哥兒忙起身來扶著人,“你且說清楚,九公主病況怎樣?”

    “陸珉一個月之前從宮中出來,挨著城鎮(zhèn)張貼賞帖和告示。那時候,九公主便已經(jīng)日日里咳血,起不來床榻。還嘗嘗喊著心口疼…”

    陸珉答話完,方才定睛看了看蒙哥兒,只覺此人氣勢壓人,不該是尋常之輩。揣度幾分,念及朝中都只知凌宋兒和親半路,被金人劫持。聽聞定北城破后,便不知去向…

    蒙哥兒見凌宋兒臉色不好,忙扶著她坐下,“你先莫過于憂心。人還在,就該還有得救?!?/br>
    卻聽陸珉又道,“長公主殿下怕是不知道,朝中傳言殿下已在定北城殉國,和那完顏修同歸于盡。陸珉還能在此見到殿下,實屬意外…”

    凌宋兒聽聞,直直擰眉起身,“我在定北城殉國?陳淵他還胡編了些什么給父皇聽?”

    “再也沒有什么了…只是,皇上悲懷公主,還給公主賜了忠孝的謚號?!?/br>
    “……我還活得好好的,便就有了謚號,可還是得多謝他陳淵了!”凌宋兒忽的起了心念,“我不回去會一會他,整個木南該就當(dāng)我是死了?”

    蒙哥兒卻問著地上陸珉,“阿布爾大汗曾修書與木南國主,我大蒙已將她接回汗?fàn)I,擇日完婚。你們也未曾收到此信件?”

    陸珉抬眸望著蒙哥兒,蹙眉搖頭,“朝中并未有此說法?!彼麉s忽的一轉(zhuǎn)了念頭,“原公主是已和親去了大蒙了?那可是木南的大喜事。公主該和陸珉一道回朝,稟告皇上!如今有了大蒙為后盾。金人該也不敢再欺壓我木南疆土了!”

    凌宋兒這才去將人扶了起來,“我隨你回去。定是要的,我得去見見玉兒,還得讓父皇知道,陳淵做的好事!”

    次日一早,馬車便上了路。

    凌宋兒念著幺妹病情,車中心焦,原本咳嗽沒怎么好,昨日一夜難眠,此下又犯了起來。蒙哥兒自在旁邊幫她順著后背?!叭缃穸嘞胍矡o用,不如養(yǎng)好些精神,不莫到了建安,你又落了病痛。還怎么好照顧你幺妹?”

    凌宋兒只往他懷中鉆了鉆,“好…”

    蒙哥兒此行本要自己騎馬,卻是凌宋兒顧著他胸口上的傷,不好顛簸了,方才和她同了馬車。芷秋一人在后面馬車?yán)铮傻每煽ㄏ壬蛙娽t(yī)恩和護著,跟著行路。

    蒙哥兒沒帶太多人。留的哲言和博金河在西夏邊境駐守,只帶著那多和百余親兵隨行。好有個護衛(wèi)和照應(yīng)。陸珉帶著雙十近衛(wèi)軍,也跟在另一側(cè),護著凌宋兒回朝。

    西夏此前附著大金,兩國邦交并不算太好,走來擎川關(guān)口,卻是被鎮(zhèn)守河內(nèi)城的兵士擋在了城門口。如此浩浩蕩蕩一行人,要入木南邊境,著實有些嚇人。雖先是由陸珉去城門口報上了名號,道是馬車中是長公主殿下??涉?zhèn)守的兵士們不敢馬虎,忙喊來了自家將帥。

    大將軍吳期在擎川關(guān)口鎮(zhèn)守近二十年,聽得長公主名號,本還有些生疑,長公主本該在定北城,金人和蒙人一役便以身殉國,怎的會在西夏邊境出現(xiàn)?

    吳期出來城門口,卻見得凌宋兒馬車前徐徐而立,旁邊扶著她的男兒八尺有余,星辰眸,峻山眉,一身氣宇軒昂與旁人迥異。吳期鎮(zhèn)守邊境,看得出來此人雖是漢人裝束,卻該是蒙家的漢子。想來長公主早前是去大蒙和親路上出了事,現(xiàn)在好端端立在河內(nèi)城門口。他定是要下去會一會的。

    沒等城樓下人多說,吳期讓守城兵士開了城門,城樓上下來,走去凌宋兒面前跪拜。凌宋兒自將人扶起,由得一旁陸珉忙著,解釋來此行來由,吳期才道,“長公主回朝,吳期該讓將士們喜慶而迎的。只是,如今朝中形勢已然不同。長公主不莫還是隨駙馬回大蒙的好?!?/br>
    凌宋兒和吳期早前有過兩面之緣,都是父皇大赦天下之時,招他回宮參宴。她外祖父宰相韓默,在朝中還頗有些勢力。這吳期便是外祖父門下的人?,F(xiàn)在想來也該有幾分相熟??陕牭盟嗽?,著緊問著,“為何這樣說?可是朝中出事了?”

    吳期這才道,“公主不在朝中不知。早前金人壓境,拿下木南三座城池。韓公帶兵抵力反抗,卻徒遭金人嫉恨。誰知史爾元他勾結(jié)金人,暗殺了韓公…”吳期說著聲音越發(fā)哽咽,“后用韓公頭顱,與金人求和,簽訂辱國之約…他史爾元卻登上宰相之位…把持皇帝耳目和朝政…”

    凌宋兒聽得揪心,卻忽的明白了幾分:“難怪大蒙的書信送不到父皇那里?該都是被扣下來了?!?/br>
    吳期拱手再是一拜,“如今朝政全有史爾元說了算,皇上就算能得大蒙書信,怕是也難以作為?!?/br>
    凌宋兒定定:“那我豈有不回去的道理?”

    “我是父皇長女,我母后孝德皇后,在天之靈也該要保佑我回建安,助父皇一臂之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