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重來的傳奇幸福生活、我不是這種秘書!、重生末世[強(qiáng)強(qiáng)]、天家藥娘、木夕的異世生活、雙重生之逃離、重生之不做兄弟、[綜]完美攻略、影后你馬甲又掉了、農(nóng)家小中醫(yī)
《嫁蒙郎》 作者:紫夭 一句話簡介:喝最烈的酒,嫁最壯的情郎 立意:和親公主開辟絲綢之路的一生 第1章 “木南國這些年可都不太平,這不來了才知道,邊境上是這般景象?!避魄镆贿叡г?,一邊將兩件錦緞的長袍裹進(jìn)了包袱里。 “也就公主你脾性好,換做是三公主五公主,不定都已經(jīng)暴跳著自盡了…” 凌宋兒方才喝了一口淡茶,這邊陲小鎮(zhèn)不比建安,茶里不是葉尖兒葉rou,卻都是些渣梗,喝著燒口,咽著更是得防著那些粗枝刮傷了喉嚨。 凌宋兒卻是笑了一笑,撐著下巴半躺在暖床上,“無非是落了難…真能熬一熬,過去了,到時(shí)候有人接我們回去享福,芷秋你可該沒這么多的怨氣?!?/br> 瓷片兒清脆一聲,凌宋兒手里的茶碗落定在了案臺(tái)上。 芷秋收拾好了包裹,正要轉(zhuǎn)出門去當(dāng)了這好衣裳換銀兩。 “我可是替公主你不值,明明是要嫁去大蒙汗?fàn)I,都是那送親的陳淵不識(shí)抬舉,指著貴妃給他升官進(jìn)爵呢。偏生把公主扔到了這樣的地界兒。沒個(gè)官兒馬兒不說,還四處不通漢話。” “我們就算是再神通廣大,也怕是難活得下去。” “不是還有可卡先生?”凌宋兒不緊不慢,敲著一旁的水煙槍,指了指門外。 “是是是…”芷秋聲響碎碎,徑直出了門,隨著可卡先生去了。 凌宋兒這才撐著從暖床上起來,兩瓣兒玉龜藏在玉枕芯子里,取了出來,就著今日天青風(fēng)烈,卜了一掛。 倒是吉祥。 邊陲小鎮(zhèn)雖是不濟(jì),卻是一道吉人卦。 水煙嗆了半口,凌宋兒才從床上撐了起來。銅鏡里,峨眉入云鬢,團(tuán)緋映雙紅,美是個(gè)美人兒,只可惜,怕是沒得長命… 日頭快落了山,芷秋才回來。懷里揣著個(gè)包裹,沉甸甸的怕見了光。 這三國交界的地界兒,銀票定是不值錢的,買賣都只看真金白銀。江南盛產(chǎn)絲綢,往北衣料都是棉布麻,那兩件絲羅為底,蘇繡添花兒的衣裳,自然能賣出去好價(jià)錢。 包裹往桌上一放,芷秋拍了拍手掌,“公主,錢都換回來了,不少!” “芷秋先去做飯?!?/br> “嗯…”凌宋兒坐來桌邊,“對了,芷秋?!?/br> “怎么了公主?” “可別叫我公主了,我也不姓凌?!?/br> “柳家小姐,年方及笄,本是北平人,隨父親經(jīng)商走散了,流落至此,只望能做些小生意養(yǎng)活自己?!?/br> “我知道了,公主。”芷秋忙一把捂了捂嘴,“錯(cuò)了錯(cuò)了,小姐!” 凌宋兒抿了抿嘴角,打開包裹清點(diǎn)了清點(diǎn),五十兩白銀不多不少,“吃過飯,讓可卡先生帶我們?nèi)ヒ故?,買個(gè)人回來,你也不用再這般辛苦。” 芷秋喜上眉梢,湊來凌宋兒身邊,捂著她的袖管兒,笑著,“就知道公主疼我?!?/br> 夜色已是深沉。 這小鎮(zhèn)雖處戰(zhàn)亂,卻是出人意料的繁華。 芷秋手里一盞燈籠,凌宋兒走在后頭,前面是可卡先生引著路。煙柳巷子里姑娘們都出來迎客了??煽ㄏ壬鷽]少收了人家投花,好在姑娘們都和他相熟了,知道這西洋人,大概不喜歡東方的姑娘們。 “可是那后頭院子里的主兒?不見她出門,今兒可是頭一回。” “戴著斗篷,看不清臉,不過那身段,還真是美人兒!” …… 老鴇和姑娘們巷子兩旁議論沒停。 凌宋兒只管低著頭,幽幽巷子里過。 全靠著戰(zhàn)亂,怕是才有的這金山鎮(zhèn)。 三國都挨著邊兒,三國卻又都管不著。戰(zhàn)亂落難的人在這金山鎮(zhèn)上,還都能找到一門生意做做,多是上天眷顧,給他們留了條活路。 北邊兒地界兒少有河水,金山鎮(zhèn)外頭,才有這一條,雪山上沖刷下來的。夜市便在河水旁邊,攤兒位兒上賣什么的都有。 有的畫著絹布,三國文字同時(shí)寫著,“西洋古董。” 有的拿著大劍,舉著招牌,“報(bào)仇填命?!?/br> 有的領(lǐng)著一票人,吆喝著,“賣奴隸嘿。想要什么的都有!男女老少,缺什么買什么?!?/br> 可卡先生走到這攤位前,才折回來問了問凌宋兒,“小姐,到了,您可親自選選?” 凌宋兒方才點(diǎn)了點(diǎn)頭,芷秋便已經(jīng)湊近了,打量了一番今天來的“貨色”??粗袀€(gè)跟自己年紀(jì)相仿的,回身過來指給她看?!靶〗悖憧茨莻€(gè)丫頭好不好?看起來老實(shí),該是個(gè)好使喚的?!?/br> 凌宋兒打量了打量,那丫頭眼睛可憐巴巴望著她,卻讓她想起些晦氣的事兒。 “你怎的知道,別的不是好使喚的?” “這世上,看起來好使喚可做不了數(shù)。你可記得貴…”凌宋兒自覺說漏了嘴,忙頓了頓,換了個(gè)稱呼,“我爹那小妾,給我娘端洗腳水的時(shí)候,是多好使喚的樣兒。后來呢?” 地上那小丫頭本想著有主兒了,一臉期盼抬眼望著人,沒想到卻是遭了人嫌棄… 方才失落跪坐了回去,身后河水里起了動(dòng)靜,混雜著鐵鏈雜聲,是有人打架。 夜市里人聲嘈雜了幾分,多有旁邊攤位上的客人們前來觀戰(zhàn)。 這些個(gè)奴隸大多都有幾分筋骨,不稍用別的,光是拳頭便能將人捶得起不來。 可卡先生聞著聲響,將凌宋兒往后頭護(hù)了護(hù),“小姐,這粗鄙地方,要不我們先避一避?” 凌宋兒遠(yuǎn)瞻一角,只望著河水里頭幾個(gè)泥人擰在一團(tuán)?;亓丝煽ㄏ壬脑挘骸暗挂膊槐?。”邊說著,往那頭探了探。她素來居在宮中,若不是此番逃難,便也沒見過幾個(gè)下等人。 中間那人身形高大,眉眼炯炯,似是被眾人圍攻,衣服本是白色,卻染著泥,不仔細(xì)看不知道。被五條漢子圍在中間,那人卻是絲毫沒有怯意。拳頭吃了就打回去,一拳不落。 一番爭斗下來,五條漢子人本是惡意,卻忽的停了手,沒人敢在往前。 獨(dú)獨(dú)那個(gè)肥墩兒,仗著自己身上幾兩橫rou,又撲了上去?!翱茨憷献游也蛔崴滥?!” 泥白衣服臉頰劃出三道指印,沒理,反手用鐵鏈做了武器,死死勒住胖墩兒的喉頸。 胖墩兒的眼珠子張鼓著,差些就要掉了。臉上已然青紫顏色,口里吐著舌頭,一絲兒氣兒都落不進(jìn)肚子里… 凌宋兒原是見不得別人這般吃罪的,忙抬起袖口遮了遮眼。芷秋也將主兒扶了扶,往后退了退,“小姐,要不明兒再來。今日怕是不吉利!” “胡說。”凌宋兒遮眼,卻還往那邊偷看著,“今日明明是吉日,還是吉人日?!?/br> 眾人方才看熱鬧看得起勁兒,聽得一旁利落刷刷兩聲鞭響,是那人販子六爺,甩著皮鞭趕了過來。 “一個(gè)兩個(gè)讓不讓人省心!”皮鞭一落,落在那泥白衣人身上。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那人卻一聲沒坑。 五個(gè)大漢見是六爺來,忙收斂得緊,不莫又要挨鞭子,怕是還沒得飯吃。五人齊齊從河水里爬了上來。 “都是他挑著事兒!” “就是個(gè)鬧事兒的,不然昨兒夜里,張福也不會(huì)死在他手里!” “金爺,這可不關(guān)我們的事兒。夜里饅頭還得賞我們幾個(gè)…” …… 五人眾口一詞,那六爺便信了。說來六爺只想好好做生意,這幾個(gè)奴隸都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主兒,趕緊賣了,好省力氣和口糧錢。 六爺揮著長鞭,又是一下,落在泥白人胸前。 那人悶聲不哼,凌宋兒咬了咬牙,只覺得吃了一下緊。 “昨日里已經(jīng)折了一個(gè)奴隸了,今兒你還想著再給金爺我折幾個(gè)不成?!”六爺對著河里人吼著,“你還在那兒杵著作甚?扣了整日的口糧,還沒把你那身力氣耗干咯?” “那今晚也不用吃了!” 河里泥白人動(dòng)了動(dòng),拖著鐵鏈緩緩?fù)影渡献?,河水泥沙混著鐵鏈聲響,咯啦咯啦作響。 一旁五人見他上來,便不自覺往后退了退,給他留著條道兒。泥白人走來六爺面前,卻是比六爺高出不止兩個(gè)頭,沒等他開口說話,六爺揮起來長鞭,正要落去他臂膀上,身后卻傳來人聲。 “六爺,這個(gè)奴隸,多少錢?”六爺回頭過來,說話卻是個(gè)濃眉大眼的西洋人。這金山鎮(zhèn)地處三國交界,西洋人這些年也見到過幾個(gè),到并不是第一回 。六爺便也沒多驚嘆,忙改了張笑臉迎了過去,“誒,這位爺,您是要買哪個(gè)奴隸?” 可卡先生讓了兩步,指了指身后的凌宋兒,“是我家小姐,想看看方才那個(gè)在河里被打的漢子。” “那個(gè)?”六爺先是一愣,隨后樂呵了起來?!靶〗阊酃庹媸遣毁?。那可是我家最能打的漢子。剛剛小姐可是也看到了?” “開個(gè)價(jià)吧,六爺?!笨煽ㄏ壬苯訂柫顺鰜?。 六爺伸出四根手指,笑著沒停,金牙在燭火下一閃,幾分賊像,“這個(gè),四十兩銀子!”六爺說著,對身后泥白人一吼,“還不上來,讓小姐好好瞅瞅!” 凌宋兒正往前去仔細(xì)看看的,袖管子被人扯了扯,芷秋已經(jīng)在她耳旁小聲道,“小姐,太貴了!” 凌宋兒抿了抿嘴,沒答話,走得近了,才望見那人臉上的胡渣,混著被抓傷的血跡,卻沒擋住臉上那股子英氣。胸前交領(lǐng)方才斗毆被人扯開的,里頭線條硬朗。 “六爺,我家丫鬟說了,太貴了。”凌宋兒又指了指剛剛芷秋看中的那小丫頭,“那個(gè)多又多少錢?” “這個(gè)便宜!”六爺心里打著頓兒,臉上卻嬉笑著,“十兩?!?/br> “可都不便宜!”芷秋忙在一旁搭著腔。 凌宋兒卻接著問六爺,“這小丫頭,五兩賣不賣?” “太少了,要不您再多加點(diǎn)兒?” 袖口里滑落出來那桿白玉煙槍,凌宋兒踱開了步子:“那我們再考慮考慮?!?/br> 說著咚咚兩聲,水槍敲在漢子的胸口的鐵鏈子上,抖了抖煙灰。 “要么,這丫頭五兩銀子;要么,這漢子給我二十兩銀子。您可選選?不賣的話,我們也不急,明個(gè)兒說不定還有更好的貨色?!?/br> “這…”六爺思忖著半晌。 凌宋兒接著挑著刺兒:“你這漢子,是個(gè)好事兒的,留在您這兒可不太平。我若買了回去,也是不好養(yǎng)的?!?/br> “再說了,這身板兒,肯定是個(gè)費(fèi)口糧的。在您手上多一天,可不就虧一天口糧錢么?” “還有,他這一身的傷,我還得找大夫給他治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