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那捧著衣服,看起來地位應(yīng)該最高的一位金發(fā)女侍似乎有些不愿:“尤特王子,她只是一個低賤的女侍?!?/br> 左纓挑眉,看來她并不是無名無姓,是個女侍來著,伺候人的那種,而且似乎就是莊襲這個身份的女侍。 莊襲淡淡掃了那金發(fā)女侍一眼,后者頓時不敢說話,訥訥應(yīng)了個是,退了出去。 等人都走了,莊襲才說:“這個副本里的國家是女性為王,就是國主,她的丈夫被稱為國父,而我這個身份,是這一任國主國父唯一的孩子,不過作為王子沒有繼承權(quán),國主十幾年再沒有生育,所以臣民中諫言國主讓位給她的親meimei的呼聲越來越高?!?/br> 左纓頭一次聽說這種設(shè)定,頗感興趣:“你一點繼承權(quán)都沒有?” “沒有。” “那你怎么還被丟到這個地方來?” 莊襲回想了一下,臉色就黑了一個度,避開目光說:“國主不愿意退位,對手就讓他的兒子犯了一些錯,扔到這里來,一來國主名聲受損,二來如果我這個角色死了,失去了唯一的兒子國主就更守不住國主的寶座了?!?/br> 左纓有些好奇,這個理由聽起來很合理,但他的表情為什么有些奇怪?他肯定隱瞞了什么,她有點好奇他這個身份之前“犯的錯”是什么錯。 不過她也沒窮追不舍,指了指浴桶里的熱水:“要不要洗啊,一會兒水就冷了,要不我回避一下?” 莊襲嫌棄地看了看那水,不知道多長歷史、多少人用過的浴桶,不知道多少人碰過的水,他才不想碰。 不過身上這衣著確實不像話也不舒服,他拿起托盤里干凈的衣服:“換個衣服就行?!?/br> 左纓理解地點頭,換她她也不會用這種來歷不明的水泡澡的,最多洗個手腳,至于衣服是不能不換。 營帳不算很大,中間也沒屏風(fēng)什么的,左纓走出營帳,在門口凍得來回?zé)o聲地倒換左右腳。 太他媽冷了。 那個金發(fā)女侍回來了,帶著兩個手下,一個手里抱著個水盆,一個托著一套女侍的衣服。 金發(fā)女侍讓人把東西給左纓,冷哼道:“王子疼你,算你走運?!?/br> 左纓接著盆,里面一半水都不到,熱倒是熱的,但莊襲的是那么大一個浴桶,到了她這就是個這么個小盆,這待遇差得也是夠大。 她沒有說什么,倒是那個金發(fā)女侍打發(fā)走了手下,一臉倨傲地靠近左纓,左纓還以為她還要發(fā)難,已經(jīng)做好潑水的準(zhǔn)備了,誰知道這人壓低聲音開口,說的卻是:“不是讓你伺機殺了尤特,你居然讓他活著走出來了!接下來,找到機會,殺了他!” 左纓一驚,同一時刻,她的面前出現(xiàn)幾行灰撲撲的字—— 副本任務(wù):尤特王子覬覦國主之位,國主之位只有王室嫡系女性堪擔(dān)當(dāng),作為潛伏在他身邊多年的細作,你的任務(wù)就是阻止他、殺死他。任務(wù)成功獎勵:一級技能一個(游戲等級10級后可學(xué)習(xí)使用)、游戲幣10萬。任務(wù)失敗懲罰:未知。 左纓皺起眉毛,怎么就是這樣一個任務(wù)?莊襲的任務(wù)是坐到最高的那個位置吧?目前看來這個最高的位置應(yīng)該就是國主之位,如果她殺了他,那他肯定就完不成任務(wù),無法通關(guān),這副本也就白來了。 但是如果她不執(zhí)行任務(wù),那任務(wù)獎勵她到無所謂,如果放在從前或者前世,她對技能是無比渴求的,那是能切實提高實力、提高生存能力的。 但如今她坐擁一個副本,與卷心菜關(guān)系良好,卷心菜還直白地跟她說過,讓她好好表現(xiàn),讓它有理由給她技能。姑且不論卷心菜的話是不是開玩笑,反正左纓是自信自己有能力靠正當(dāng)途徑獲得技能的。 所以這個技能的獎勵對她的吸引力就不是特別大了,至于10萬游戲幣,更是不放在眼里,昨天副本只運營了不到兩個小時就給她賺了8萬多游戲幣,她現(xiàn)在真不差錢。 唯一讓她擔(dān)心的是那個未知的失敗懲罰,會是什么,嚴重嗎?如果嚴重的話,她還沒有那個舍己為人的善心。 她皺著眉頭思索著,直到莊襲走出來:“進來吧?!?/br> 他換了一身金燦燦的衣服,領(lǐng)子衣襟上都有白絨絨的毛邊,看著就十分暖和。 左纓趕緊進去,莊襲沒有跟進來,左纓知道他的意思,迅速地也換了衣服,她這衣服雖然不及莊襲身上的顏色正、厚實保暖,但也算不錯了。 穿好衣服,她道:“我好了,進來吧?!?/br> 一邊把凍得都沒知覺的腳浸到熱水里,頓時解脫地舒了口氣。 莊襲看了覺得挺不錯,可惜他那浴桶太高,不好泡腳,只能作罷。 左纓狀似無意地問:“你的傷到底怎么回事啊,很嚴重嗎?” 莊襲拍了拍左腿:“就是被牛角扎穿了,沒傷到筋骨,就是有點止不住血?!?/br> 扎穿了還止不住血,那已經(jīng)是很嚴重了。 左纓:“還發(fā)燒嗎?” “有點,不礙事?!鼻f襲語氣輕松。 左纓卻心里糾結(jié),看這人臉色蒼白的樣子,她能一刀子捅過去嗎?這可是他能夠弄到治傷藥的副本,誰知道下一次這樣的機會在什么時候。 如果是個不認識的人,或者關(guān)系一般,她可能也就那么干了,管對方死活呢。但兩人游戲里游戲外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她還真做不到那么冷酷。 她低頭想著心事,腳趾有一下沒一下地撩著水。 莊襲目光不由得被吸引過去,然后很快非禮勿視地挪開,落到她的臉上。 大約泡腳效果真的很不錯,熱氣上涌,她的臉也有些紅了,垂眸低臉的這個角度,眉目靜瑟,五官柔美,是個有些稚氣但已經(jīng)極漂亮的長相,時光都能為她驚艷的那種程度,就連照在她臉上的燭光,似乎都格外垂憐這張臉上的每一道線條。 她原來長這樣。 唯一有些不和諧的是那頭金發(fā),那頭發(fā)很漂亮,很柔順,但左纓的長相是偏向東方美的,這一頭金發(fā)就有些不適配了。 莊襲想起她原來的焦糖色卷發(fā),覺得還是那種更適合,不由地把這張臉和那種發(fā)色配在一起。 腦海里便出現(xiàn)了一個形象,等等,他依稀覺得這個模樣的人在哪里見過相似的,但就是聯(lián)系不起來,看來雖然沒有戴著面具,但那面具的效果依舊存在。 說不定出了這個副本,他就又忘了對方長相了。 他搖搖頭,也沒放在心上。 npc長得好看,難道不該是理所當(dāng)然的嗎?畢竟這可是個顏狗游戲。 他問:“你的副本任務(wù)有頭緒了嗎?” 左纓撥水的趾頭一頓,說:“沒有,你呢,確定是要奪取那個國主之位嗎?” “嗯,剛才來了確切的任務(wù)要求,任務(wù)之一是這個。” “可你是男的啊?!?/br> “男女無妨,這只是這個國家的傳統(tǒng),事實上只要奪得國主信物,就能登上那個位置?!?/br> 左纓:“什么信物?” “代表國主身份的一個戒指,國主時刻佩戴,不過需要國主自愿取下,或者其女性親屬才能取下。” 左纓點頭,又問:“那還有別的任務(wù)?” “另一個任務(wù)就是殺死把我弄到這里,想要害死我的主謀,但現(xiàn)在還不確定到底是誰,估計跟國主那位meimei有關(guān)?!?/br> “說得也是?!?/br> 泡完腳,莊襲把唯一的一張床讓給左纓,但左纓也不習(xí)慣躺在不知道多少人睡過,被子有沒有換過的床上,便合衣略躺了躺。 很快天亮了。 早飯是干巴巴的烤饅頭片,還有很硬很腥沒什么味道的水煮rou,然后是味道很奇怪的蔬菜湯。 兩人都是抱著不能餓肚子的想法才努力把肚子填飽的,接著國主派人來接莊襲回去了。 在馬車上搖搖晃晃許久,終于來大了所謂的王都,又從王都進了王宮,反正在左纓眼里,這里到處都挺落后的,風(fēng)格上有些像西幻的那種風(fēng)格,各種發(fā)色膚色的人都有。 馬車一路進了王宮,剛停下,一個金色宮裝氣質(zhì)雍容的中年女人就緊走幾步,淚眼朦朧地拉著莊襲打量。 “我的孩子,你受苦了?!?/br> 莊襲恭敬道:“國主?!?/br> “回來就好,本來你也不該去,要不是……你放心,誰敢動我的孩子的命,我一定不會放過,刺殺的事我會給你個交代的?!?/br> 這位國主大人說著話,目光卻好幾次落到左纓身上,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難道她知道自己也是要她兒子命的? 可那眼神也不像要殺她,反而挺復(fù)雜的感覺。 有腳步聲積極而來。 左纓回頭,就看到又一個紫色宮裝美人匆匆而來,她長得和國主很想,同樣是金發(fā)黑眸,不過沒有國主那么尊傲雍容,看起來就是親切那一掛的。 她很關(guān)切地將莊襲上下一番打量:“回來了就好,聽說出了點意外,真是嚇?biāo)酪棠负湍隳赣H了。這事都是我家馬特不好,他都跟我說了,他受傷都是自己摔的,和你沒關(guān)系,姐夫也是太較真了,說把你送到風(fēng)雪森林歷練就送過去了,那里是一個王子該去的地方嗎?” 這老長一串話透露了許多信息,第一,這位就是國主的meimei,這個國家目前唯一的公主,國主之位的第一繼承人。第二,莊襲這個角色之所以別丟到那冰天雪地,是因為這位公主的兒子受傷與他有關(guān)。第三把莊襲送出去的人是國父。 就是不知道這些話是真是假。 左纓分析著,她得不到任何信息,只能靠自己分析,同時看向被這位公主從身后拽出來的“馬特”。 這一看她差點噴了,這個鼻青臉腫還帶著石膏手臂掛在脖子上的家伙,不是秦翰嗎? 雖然臉腫了點,臉上色彩多了點,但絕對是他沒錯。 她和莊襲對視了一眼,莊襲自然也認出來了,但奇怪的是,秦翰好像不認識他們。 秦翰一臉憨厚抱歉地對莊襲說:“表弟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馬上找姨父說清楚,讓他別怪罪你了?!?/br> 莊襲看著這張誠懇得不行的臉,心想要不是他有一些這個角色的記憶,真要被糊弄住了。 真相其實是,尤特這個角色長得雌雄莫辨——這個角色就是這樣的設(shè)定,他絕不承認自己的臉會讓人分不出男女——某些人就擔(dān)心尤特是女扮男裝,是國主為了保護自己的女兒故意讓他以王子的身份活著,然后這個馬特的任務(wù)就是確認尤特到底是男是女,然后他就以嬉鬧的行為掀了人家褲子。 莊襲想到這臉又黑了,雖然被掀褲子的不是他,但他如今扮演著這個角色,感覺自然不會好,這也是之前他對左纓敘說時直接把這段略過的原因。 而現(xiàn)在這個掀褲子的人由秦翰扮演,這個感覺……更加糟糕了。 尤特是被掀了褲子后,憤怒打人,將馬特致殘,才被扔到森林里去的,莊襲此時自然也不需要給對方好臉色,冷哼了一聲,就對國主告辭,說要休息。 “好孩子,快去吧?!眹鳒厝釕z愛地說,又偷偷看了左纓一眼。 左纓真是莫名其妙,不過她的注意力更多放在秦翰身上,和莊襲走進他的寢殿后皺眉說:“秦翰怎么不認識我們的樣子?” 莊襲停下腳步:“很正常?!?/br> “嗯?” “我們在副本里都是戴著面具的,你忘了,他不知道我們的長相,又怎么能認出我們?” 左纓:“……”哦,原來如此。 秦翰在現(xiàn)實中自然是認識莊襲的,許多年前也是同學(xué),但莊襲不想來一場老同學(xué)相認的戲碼,他嫌麻煩,打從一開始就戴著面具,而這面具的效果延續(xù)到現(xiàn)在。 就像莊襲看著左纓的臉,也想不起現(xiàn)實中見過她一樣,秦翰看著莊襲的臉,也無法聯(lián)想到他多年前的老同學(xué)的。 莊襲轉(zhuǎn)身看著左纓:“不過我有些疑惑,你是怎么認出我的?” 左纓一頓,嗯? 不就那么……認……出……來……了…… 左纓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不對,照理說他們也是無法認出彼此的,問題出在她早就確認了莊襲的身份,他的面具對她無效,所以進了副本后,即便他年輕了好幾歲,她也是一眼認了出來。 她仔細回想了當(dāng)時的情形,確實是她先問的那句“你是莊?” 要完,不會掉馬吧?那太尷尬了,他們兩個互懟過不少次,以后線下怎么相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