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她說著就去撿樹枝了,雪地里還有不少枯樹枝,粗的細(xì)的都有,雖然表面被雪水打濕,但有的內(nèi)里還是干燥的,剝掉樹皮,應(yīng)該還是能燒的。 撿著撿著,她忽然發(fā)現(xiàn)了什么東西,用一根樹枝在雪地里挑了挑,挑出了一根三指粗的青黑色蛇尾。 這是一條正在冬眠的倒霉蛇。 左纓回頭問莊襲:“你吃蛇嗎?” 莊襲正用最后一點力氣修整雪屋的門,盡量不讓風(fēng)雪灌進(jìn)去,回頭問:“什么?” 左纓把一米多長的蛇拎起來給他看:“這個?!?/br> 雪屋里,空間不大,也就夠兩個人呆的,門一半開在地面以上,一半開在地面以下,進(jìn)出都要用鉆的,所以里面光線也很暗,左纓半趴在,正在一塊木頭上努力鉆火。 莊襲目前沒這個力氣,用掰斷的樹枝斷口把蛇給殺了,扒了皮,然后看著這個條狀物臉色有些青。 雖然他臉色本來就很差。 不知過了多久,左纓終于把火給升起來了,從一點點的火星,用火絨給助燃,用手護(hù)著,然后點燃柴堆,等火越燒越旺,她才終于松了口氣,拍了拍手心,兩只手都快被磨爛了。 莊襲已經(jīng)把蛇rou給串好了,放在火上烤,邊烤邊問:“你有沒有收到任務(wù)提示?” “沒有。”左纓坐在樹枝上,莊襲弄了些干樹枝鋪在地上,免得直接坐在雪里,她把兩只手籠在火焰邊緣,感受著這無比珍貴的熱意,問:“你呢?” “我倒是有點信息,這是一個……不知道什么背景的小國家或者小城邦吧,我這個身份大概是個王子之類的,惹怒了上位者被丟出來受苦,上面的人沒準(zhǔn)備讓我活著回去?!?/br> 左纓認(rèn)真聽完:“那,怎么樣算是通關(guān)?” 莊襲搖頭:“不知道?!?/br> “那你這個人物有沒有什么心愿之類的?” “心愿?熬過這三天,然后殺死把他丟到這里的人,坐上最高的位置吧?!?/br> 聽著像是要逆襲的意思。野生副本的風(fēng)格很難說,有點會很復(fù)雜,有的任務(wù)就是特別直白明了的一條線,如果目前線索只有這些…… 左纓翻轉(zhuǎn)著雙手,均勻吸熱:“那就從這里活著走出去,把要殺的人殺掉唄,不過既然把你扔到這里的人沒打算讓你回去,這三天恐怕要不安生了。” 但是很奇怪,為什么自己沒有得到任何信息呢?她也是進(jìn)來做任務(wù)的,又不真是npc,沒道理她什么線索都沒有。 算了,目前就跟著莊襲一起走吧,反正來都來了,總不能就這么輕易退出,目標(biāo)是解鎖島嶼啊。 左纓聞到了烤rou味,看向莊襲手上的蛇rou:“好像能吃了?!?/br> 莊襲把其中一根遞給她,左纓看了看他:“你不吃?” 莊襲的臉被火光映照著,明亮溫暖的光芒也驅(qū)逐不走他那一臉菜色。 他盯著自己手上的那串蛇rou,仿佛那是什么毒藥。 “怎么了?你不吃蛇的嗎?寄生蟲什么的不用擔(dān)心,游戲里沒有提示的話,一般不會得這種毛病的,還是說……” 左纓想起劉嬸說他不怎么愛吃東西,之前那牛rou湯他就不碰,幾次午飯,他好像也是不吃的。 她說:“你不會有厭食癥之類的吧?” 卻聽莊襲慢吞吞說:“太丑了?!?/br> “……然后?” “又難看,又難聞,沒有去腥沒有調(diào)料,肯定很難吃?!鼻f襲嘆了口氣,都不忍心再看那被烤得縮了起來的蛇rou,這么個鬼樣子,讓他吃,他真的覺得自己很吃虧,完全是委屈了自己的嘴巴和胃。 左纓:“???” 她其實也是顏控一枚,不過沒那么嚴(yán)重,但再顏控也不至于控到食物上吧,雖然這蛇rou……確實是色香味一個都不占,但眼一閉嘴一張就吃下去了,哪來那么多嫌棄?這可是救命的東西。 左纓道:“你把自己餓成這樣,都是因為食物太丑了?” “也不完全是,就是看不順眼,也不好聞,沒有吃的**,勉強吃了味道又不好,何必折磨自己呢?” 他吃東西真的是隨緣,第一點必須是食物要看得順眼,順眼這個的定義真的太主觀了,所以往往一樣食物非常賞心悅目,但他就是看著不順眼,或者一道菜昨天還是喜歡的,今天看著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總之他對此的古怪審美讓身邊所有人都受不了。 好在世上美食無數(shù),總能挑到色香味都能讓他接受的,但巨變之后,一切都變了,別說挑揀了,有的吃就不錯了,所以他就很沒有斗志。 辛辛苦苦一場,最后還是要啃破饅頭,一天三餐都感受不到快樂,還有什么意思? 所幸他在交易平臺上找了個廚子,做出來的飯菜還挺合他的口味,現(xiàn)在他就是后悔,早知道醬牛rou也能做得不錯,就不該把牛rou拿出去賣錢,也不該把牛腿分給大家吃,不然他就有一堆醬牛rou吃了。 而現(xiàn)在,連醬牛rou都吃不到了,他跟前只有這條丑陋的蛇rou。 左纓翻了個白眼:“你現(xiàn)在不吃,那才是折磨,你不是很餓了嗎?” 從沒聽過如此清奇的挑食理由。 莊襲無奈地又嘆了口氣,跟吃毒藥一樣咬了一塊蛇rou,哦,又腥又淡又柴又老,簡直是世界上最難吃的東西,他全身所有細(xì)胞都在抗議,然后再聯(lián)想一下這玩意身前的模樣,習(xí)性,在洞里鉆來鉆去,說不定還吃老鼠…… 莊襲潔癖發(fā)作,干嘔了一聲,捶了捶胸口,抻了抻脖子,臉都漲紅了才順利咽下去。 左纓都看傻了,要不要這么夸張? 她給拍了拍他的后背:“還好吧?” 莊襲:“死不了?!?/br> 但你看上去也離死不遠(yuǎn)了。 莊襲喘了口氣,醞釀了一下,鼓起勇氣繼續(xù)吃,一臉崩潰的咀嚼著,目光緊緊盯著左纓的臉。 左纓:“……看我干嘛?” 莊襲把所有蛇rou一口氣都吃了,從地上抓了把雪塞進(jìn)嘴里嚼,咽下去之后才長出一口氣:“下飯?!?/br> 左纓愣了好一會兒才聽明白他什么意思,她嚴(yán)重懷疑自己被調(diào)戲了,不過說這話的人表情又太認(rèn)真了,那副死里逃生的樣子讓她想踹人都下不去腳。 最后只能嗤笑一聲:“你是小姑娘嗎?吃個東西吃成這樣,嬌氣!” 她慢慢吃著自己那份蛇rou,說實話,真的很難吃,她差點也要反胃了,最后實在吃不下,剩下大半插在一邊,餓了再說。 兩人默默地圍在火堆邊,外邊的天有點黑下來了,莊襲半躺在地上,閉著眼,臉色還是挺差的。 左纓的目光再次落在他腿上:“你的傷口真不用處理嗎?至少包扎一下啊。” 莊襲沒有回答,左纓拍了拍他,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探上他的額頭:“你發(fā)燒了?!?/br> 莊襲懶懶地“嗯”了一聲。 其實他進(jìn)副本前就有點低燒,進(jìn)來之后整個人狀態(tài)一下子差了十倍不止,這燒自然也就爆發(fā)出來了。 不過問題并不大,扛著就行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副本里有他需要的藥物。 左纓皺著眉看了一會兒,說:“你傷口是不是又出血了?要不你還是把褲子脫下來,包扎一下吧?!?/br> 莊襲唰地睜開雙眼。 左纓坦蕩回視:“干嘛這表情?你傷的位置那么高,總不能從下面卷褲腿吧,把褲子割開也不合適,這褲子本來就夠破了,一會兒該穿不住了,你放心,你不是有男朋友嗎?我就當(dāng)你是姐妹了,你也別害羞啊?!?/br> 呵呵,以為就你能調(diào)戲我? 左纓自覺兵不血刃地扳回一城,把便宜占了回來,心底還有些小得意。 莊襲慢慢坐了起來,一雙眼黑黝黝的,在火光的映照下像閃亮的星辰,從深處迸發(fā)著光彩。 左纓有些不自在,也有些心虛:“看什么看?”難道她話說得太重了?也是,兩人畢竟不熟,她這玩笑確實不大合適。 正準(zhǔn)備道歉,莊襲開口了,他慢條斯理地開口:“你們npc有性別之分嗎?要不還是你當(dāng)我兄弟吧?” 左纓:“……” 兩人盯著彼此,目光跟箭一樣,眼睛里都傳遞出同一種訊息:我并不想要你這種姐妹/兄弟。 第37章 最后莊襲還是給他自己包扎了, 沒有脫褲子, 直接在褲子外面,靠近腿根的部位、傷口的上方, 用布條扎了一下, 阻止繼續(xù)流血。 天漸漸黑了,左纓又出去撿了一趟柴火, 然后就坐在火堆邊用一塊石子削、磨著幾根粗壯有力的樹枝。 如果晚上有人或者野獸來偷襲,她總不能赤手空拳地應(yīng)對。 她看了眼閉眼休息的莊襲,這些副本怎么動不動就三天三天的,在這個鬼地方呆三天真是要命了, 要吃沒吃的要喝沒喝的,這滿世界都是雪, 連找個器皿燒雪都困難, 渴了只能生吃雪團, 那滋味別提了。 風(fēng)徹夜不息地刮著, 不知過了多久, 忽然莊襲猛地睜開眼睛, 坐了起來,左纓也立即清醒:“怎么?” 雪屋中的火堆已經(jīng)很弱,整個世界安靜得只剩下外面的風(fēng)聲, 莊襲拿了她摸出來的木刺,示意她躲在一邊, 自己朝雪屋出口靠去, 然后猛地一木刺刺出, 一個正要探頭進(jìn)雪屋的人的胸膛被刺中,莊襲一個手刀將人打暈,然后迅速鉆了出去。 左纓只聽到幾聲喊叫和打斗聲,幾乎是幾秒時間,一切都停歇,她也鉆了出去,下一刻,風(fēng)雪幾乎把她給吹成冰雕。 在雪屋里也是覺得冷,覺得溫度低,但出來后才知道內(nèi)外溫差有多大,雪屋的保溫功效真不是蓋的。 雖然是夜晚,但雪地依舊顯得很白,地上倒著兩個人,看衣著并不是和他們一樣大苦刑犯,他們穿著皮革和緊身的戰(zhàn)衣,從頭到腳包裹得很嚴(yán)實,保暖工作做得不錯。 莊襲把木刺扔掉,在兩人身上一番摸索,摸到了一個牌子,他道:“這三人是來殺我的,換上他們的衣服,我們離開。” “這就離開?” “不然還真在這呆三天?我可不想再吃蛇了,這個應(yīng)該是通行證?!?/br> 左纓也不想吃蛇rou住雪屋了。 她二話不說扒起了一個身形最瘦小的人的衣服。 這人也不知道是玩家還是npc,左纓給人留了最后一層沒扒光,把里襯帶毛的皮革穿在身上,雖然有點汗臭味,不過這個還能忍。穿好衣服的兩人又從三人身上解下兵器,然后摸黑搜尋他們來時留下的腳印,一路逆行而去。 走了大半個小時,每一步都踩在深深的積雪里,左纓都覺得腿都快抬不動的時候,他們終于走到了邊際。 一支軍隊將這個風(fēng)雪森林圍了起來,在邊緣設(shè)了防衛(wèi)。 “什么人?站住!”兩人還沒靠近,就有人出聲喝止,依舊是說的不知什么語言,但兩人都能夠聽得懂。 莊襲的腦海里又出現(xiàn)了一些任務(wù)信息,他抬高聲音道“我是尤特,有三個蠢貨要殺我,已經(jīng)被我解決了,我要見國主?!?/br> 前方人似乎有些慌張,過了一會兒有個留著一把紅色大胡子的人帶著接手下迎了過來:“尤特王子,這,國父下了令,你必須在雪場里反省三天。” 莊襲冷笑:“有人要我的命,你還要我在這里呆三天,我真出了事,你來擔(dān)這個責(zé)任?”他一臉的高傲:“我要見國主!如果她知道她唯一的兒子生命受到威脅……” 那個大胡子果然露出猶豫忌憚之色,最終還是讓步了,請莊襲和左纓進(jìn)到帳里休息。 知道進(jìn)了一個類似蒙古包的營帳里,左纓才問:“什么國主國父的,什么情況。” 莊襲剛要說話,有人送熱水進(jìn)來,是要服侍莊襲洗漱的意思,既然都放他出來了,這些表面工作當(dāng)然要做到位。 不過左纓看了看,熱水也好,換洗的衣服也好,都只有莊襲的份,好吧,他是王子,自己至今還是個一頭霧水的無名氏呢。 莊襲對送水送衣服的人道:“準(zhǔn)備一份給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