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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璽打讓景行之去北地的主意,絕不是亂來。 李云璽近些年琢磨出了一種新的教化邊民的方法, 只是這法子和圣人學(xué)說不通,和目前朝堂主流教化方式更是完全不一樣。 他有了想法,但這種在正常讀書人看來大不韙的方案,是斷不可能讓一些老臣去實(shí)踐的,也不能讓不信任的臣子去做。 萬一對方護(hù)著腦子里的圣人學(xué)說,故意弄砸,豈不是白瞎了他的主意和心血。 景行之就不一樣了,雖然也是愛看書的,可是思想?yún)s是開闊異常。 李云璽看出來,這小師弟心中:百姓重于圣人,國家重于個(gè)人。 最重要的是,李云璽也覺得他的小師弟能干又可靠,是個(gè)得用的。觀這小子一路走來,沒吃過虧就是了。 “圣上,可是大軍停駐安北和定北,糧草怕是會(huì)緊張……”戶部尚書急了。 以往的規(guī)矩,打仗打完了,大家就收拾收拾往回走。哪有大軍那么多人還在外面吃吃喝喝的,國庫頂不住??! 李云璽哼一聲:“朕從私庫撥一半?!?/br> 錢財(cái)?shù)氖虑榻鉀Q了,那別的事情都不是事情了。 李云璽看沒有大臣再說話,又問他們:“所以朕想派遣一名新人,搭檔王子凱一道去一城,誰愿意去?” 無人搭話。李云璽的好處不好拿,你做不成事,得小心腦袋。 好生生地在京城快活,誰想去吃灰。 發(fā)愣的李嘉麟反應(yīng)過來,他意外提出的建議,居然得到了父皇的認(rèn)可,這讓他很興奮。 母后那么厲害,肯定是猜到了父皇的心思。李嘉麟想不通其中關(guān)鍵,但明白他父皇這回行事是被他母后看穿了。 于是李嘉麟抬頭道:“父皇!兒臣有人選。兒臣舉薦新科狀元景行之!” 一言落地,滿堂嘩聲。 說是新人,可這新科狀元還沒授官呢?也未免太新了點(diǎn)吧?! 然而去北邊做教化工作,有前途嗎?就教化那種吃力不討好的……還真的沒多少人想去。 何況還在邊疆,城池是剛從異族手里搶過來的,萬一異族打來,一支毒箭就能要命。 滿朝文武,不想去的占大多數(shù)。 有些想去的卻都不合格,有經(jīng)驗(yàn)不是新人,沒經(jīng)驗(yàn)?zāi)母掖虬保?/br> 圣上這主意,分明就是為難人??! 是以一殿嘩聲過后,竟然詭異的安靜。 李嘉麟怪不自在的,他偷偷地抬眼看了眼李云璽。 只見李云璽掃視著下面,面色微帶嫌棄。 嫌棄沒人站出來,沒人想做吃力不討好的事,也就是說這些人都沒有奉獻(xiàn)的想法,只想著撈好處。 或許有一些人內(nèi)心是愿意的,但也不夠勇敢,不夠堅(jiān)定。 身為整個(gè)國家的擁有者,李云璽最喜歡的是耿直的忠臣,這些忠臣很多時(shí)候討人厭,可遇事就異樣可愛。 雖然知道自己指名要新人是在故意為難人,可真的沒人站出來,李云璽還是很傷心的。 李云璽失望搖頭:“這么多愛卿,竟是無一人愿意與朕分憂??!” “臣萬死!” “老臣萬死!” “兒臣萬死!” 李云璽一句話,砰砰砰地跪了一地。 趁著這些臣子跪了一地,他們氣勢正弱,李云璽就爬桿子上去欺負(fù)他們了。 “既然無人敢去,明日召新科進(jìn)士等人來封官。朕問問他們,多少人愿意去?!?/br> 李云璽目光冷冷地看著地上,說完就不耐煩道:“吏部尚書擬好去兩城的人選,溫常超和洪集益去安北,王子凱去定北,剩下一人明日定。 剩下哪些人合適帶過去打下手,好好琢磨,中午給朕送一份名單來。 無事下朝?!?/br> 話落,李云璽拂袖而去。 于是一片“臣萬死”中,夾雜了一句吏部尚書的“好好好”。 ****** 眼看景行之果然被挑中了,李嘉麟有些高興地去了皇后的宮里。 興沖沖地說了這事,太子又問起原因:“母后,你怎么知道景行之合父皇心意?” 啟用新人明顯魯莽冒進(jìn),雖然局面呈現(xiàn)了要派新人過去的局面,但這是李云璽出人出力強(qiáng)行維持的。 李云璽讓大軍留下了,防止意外,還愿意從私庫撥錢,可以說是花了大代價(jià)。 而他父皇這種種行為,實(shí)在讓李嘉麟想不通。 李嘉麟想不通才正常,作為一個(gè)父親,李云璽在他面前表露出來都是厲害強(qiáng)大的一面。 作為兩人接觸最多的場地——朝堂之上,李云璽更是強(qiáng)勢無比。 皇后看著困惑不解的兒子,心想剛剛在朝堂上沒人反應(yīng)過來,這會(huì)兒怕是有幾只老狐貍琢磨清楚李云璽的想法了。 還能是什么?不過是李云璽好面子,不想給寧海波加爵唄。 但是到這個(gè)份上,寧海波想加爵也是合理要求。所以,李云璽打算用別的法子,先和寧海波暗地里做點(diǎn)兒你知我知的溝通。 到時(shí)候你得了好處,朕獎(jiǎng)勵(lì)戰(zhàn)果的時(shí)候摳搜一點(diǎn),當(dāng)事人不提反而樂融融的,也就沒人在乎了。 李云璽愛面子,這點(diǎn)已經(jīng)成了他的破綻。 皇后知道,隱晦地與李嘉麟提了一下。 然后皇后又吩咐李嘉麟給他舅舅送封信。 李嘉麟倒有些奇怪,送信這種事一向都是下人干的,不知道母后這信上寫了什么,非讓他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