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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方啟晨簡在帝心,申方哪里敢得罪這位老大人。再說了,誰還沒個想做青天大老爺?shù)膲裟?。只是有些人夢早就被腐蝕了, 有些人沉寂著,有些人爆發(fā)著。 王象聽完了申方的話,心想還是新來的大人說話明朗,賀志芳就想騙他。 至于申方的視情況而定,王象沒放在心上,打板子就打板子,總比掉腦袋強吧! 他可是經(jīng)歷過掉腦袋,最后連腦袋還不剩的恐怖! 想到自己被砍頭后,賀志芳還有大豬頭吃,王象這個很久沒吃rou的混混心生恨意。 他張口大聲道:“小的是被人用銀子騙來做假證的!小的十年前不過十七八歲,沒出過兩回縣城,哪里知道那些盜匪在哪?” “哦?!那誰人騙你做假證?”堂上的申方追問道。 賀志芳聽他這么一問,兩條腿抖成篩子,目光盯著下面的張家派來的管家,想看看張家有沒有什么辦法。 可下面的張管家能有什么辦法?他們總不能把張明雨的兄長,張巡撫弄來審案吧。 巡撫一旦出面,事情可就真的鬧到皇上面前去了。屆時皇帝派來的章通往京城一回話,還不是什么都露陷了。 張家派來的管家低著頭,不敢看賀志芳。不過他懷里揣著州府里最旺那條街的一半鋪面的地契,依他家巡撫的意思,只待案子審?fù)旰?,看能不能讓申方通融通融,偷梁換柱把張明雨弄出來。死人就死人,只要死的不是他家老爺?shù)牡艿芫秃昧恕?/br> 張明雨這里真要疏通不了,也不能怪他家老爺不掛心,家底可都掏出來一半了。 卻不想王象猛地一回頭,指著被賜了“張”姓的張管家道:“就是這人!” “就是這人,派人給小的送了一千兩銀子。那天晚上我還看到了縣太爺,大老爺可是信誓旦旦地保證,我不會被砍頭的!”王象說著,唾沫橫飛,臉上涌現(xiàn)出怒氣! 張管家在袖子里握緊拳頭,面色煞白,質(zhì)問道:“我可從沒見過你!胡說八道什么?” “你當(dāng)然沒見過我,你派人來見我的?!蓖跸蠡貞浀溃澳闩蓙砟莻€人臉上有個大痦子,我拿了銀子后,不放心,偷偷地跟了上去,在南風(fēng)館里見到了你和那人說話!那個接待你的哥兒,可是南風(fēng)館的頭牌!” 王象振振有詞,一句話將當(dāng)著他孤零零一個腦袋,吃大豬頭的張管家和賀志芳,都拉下了水。 申方見機會來了,一把奪過賀志芳手里的驚堂木:“賀大人?你作何解釋,還能保人勾結(jié)盜匪、害人性命不死?好本事??!” “來人??!暫時請賀大人下坐?!鄙攴绞忠粨],自己帶來的百戶及手下人利落地將賀志芳拿下。 張管家不過猶豫了一瞬,立馬也被綁住了手腳。 賀志芳被趕下了主位,主位便由申方接了。 申方身材清瘦,看著可比賀志芳像好官多了。 官差們拿人,譚興旺看著上面的大人都換了一個,有些心慌地回頭看向讓他不要多嘴的景公子。 景行之有點懵地和譚興旺對視上。 譚興旺對著景公子擠擠眼,大拇指偷偷地指指自己:該我說話了嗎? 景行之看他拇指指向了他自己,依舊一臉懵。 他把當(dāng)初隨□□待汪莊的事忘了,因為當(dāng)初那一句交待是為了讓譚興旺不被半路弄死,可不是為了讓譚興旺真的什么都聽他的。 看景行之沒動作,譚興旺苦了一張臉,目光很是委屈地轉(zhuǎn)過了頭。 譚興旺這幾日過得太苦了,天天夢到陳夫郎被折騰得不像樣子,還有那個他看了好幾輩子的小哥兒,也慘得不像話。 夢里是陳夫郎和小哥兒在受苦,可那實際上折磨的是譚興旺的心。 他一個高頭大馬的漢子,這幾日哭得比過去二十四年還要多。 譚興旺想著,心里還是很想開口,于是他不甘心地又回頭看了一眼景行之。 景行之楞了一下,然后猛地想起來自己干了什么! 景行之趕緊點了點頭,譚興旺得了這個點頭,立馬回頭,緊跟王象的步伐。 “大人,小的有事稟報,小的也做了假供!”譚興旺一席話,可謂是把人都驚呆了。 王象跪在中間,又是哭又是喊地鬧了好一陣。剛剛申方帶來的人還在抓張管事和賀志芳,可不是讓所有視線都落在王、賀、張三人身上,跪在一邊的譚興旺可沒有被注意到。 譚興旺敢在公堂上動來動去,也是趁著申方的人在捉人,吸引走了注意力。 沒想到眾人剛回過神,第二個翻供的就來了! 申方自然是讓譚興旺如實道來,而后譚興旺開始說起被威脅來替死的事。 譚興旺說了什么,站在景行之身邊的汪莊沒注意聽。 汪莊正盯著景行之看,好像景行之身上會發(fā)光一樣,能吸引他所有注意力! 汪莊想的是,景公子是個什么神人?光是和人講道理,就能這么有用啊! 果然圣人說,要多讀書,多讀書才能被圣人砸頭,才能這么厲害??! 但人群里,還是有人關(guān)注譚興旺說了什么。 比如景行之,他聽見譚興旺說出,自己家中有人用賭債來逼迫他送死的真實情況; 也聽到了譚明發(fā)和譚母,震驚地聽見譚興旺一席話后,譚母哭喊的聲音; 也聽到了躲在人群后,陳夫郎小聲的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