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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零目光轉過來,對著時舟繼續(xù)說:“造物計劃,地下人體實驗,以及……時領主和夫人的死,都是秦苛做的,連我這個人……也是秦苛做的?!?/br> 他短短幾句話輕飄飄的,信息量卻大到可以將聯(lián)盟的半生從一片虛偽的和平中剝出來,帶著血跡解開了捂著惡臭真相的皮。時舟聽到身后一陣上膛聲。 時舟怒吼道:“秦煙!” 秦煙背著光,看不清他的臉。 時舟轉過身去,看著秦煙的槍垂在腿邊。 他冷冷道:“誰允許你提前審他的!” “阿舟,你其實早就在懷疑我父親是嗎?!鼻責焽@了一口氣,他的語氣有些失控,說道,“你一直在確認自己的想法,卻沒有和我說過。” “你讓我安插在孟光身邊的臥底回來了——今天剛把尸體送回來。還有兩個,不過我覺得他們已經(jīng)兇多吉少了?!?/br> 秦煙把手中的標徽扔給時舟,說道:“送尸體的時候,他們順便給我的。” 時舟看著那個“K”沉默了。 秦煙問:“阿舟,如果不是孟光……你是不是還打算繼續(xù)瞞著我?” 時舟怒道:“你中了他的計!” “什么計,”秦煙道,“他說的都是實話——跟你懷疑的一樣,對嗎?!?/br> 時舟:“是,可是……” “我知道他在挑撥離間,但是這件事本來就是你錯了?!鼻責熂拥?,“無論我父親是對是錯,我都有知情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手下四分之三的兵都是我的,研究院大部分的研究員出自奧理,是我父親的學生……你在借我的刀,殺我的家人?!?/br> 時舟啞住,許久才開口爭辯道:“我不讓你知道是為了保護你!而且我只是猜測……” 秦煙一笑,說道:“你總是這樣……固執(zhí)己見,把自己以為的保護當做是對別人好。” 時舟突然一怔,秦煙把槍扔給了他,猝不及防地,他沒有接住,槍掉落在地上。 秦煙對著他身后的時零,道:“我父親他人就在北方,是嗎?” 時舟皺眉:“什么?” 時零緩緩點了一下頭。 時舟不可思議地看著身后的人。 秦煙看著時舟:“時舟,你要是覺得瞞著我這樣做,是給你父母報仇,那我沒有話說,也說服不了你。你就開槍打死我吧。” 時舟彎腰將槍撿起來,寂靜許久,才說道:“我并沒有這么想過。” “那好,”秦煙道,“那我就親自去問我父親?!?/br> 秦煙轉身走了,他在沒入身后的走廊燈光時,臉終于被照亮了,眼里是密密麻麻的血絲。他扔下一句:“你太令我失望了。” 時舟深深地閉上了眼睛。 ※※※※※※※※※※※※※※※※※※※※ 就剩老狗一個人了。 第47章 一篇沒有老狗的純回憶 …… 時舟的大學是聯(lián)盟第一軍校,他入學考試拿了A1,被分到了軍官特訓1班。 這個地方有很多官家子弟——如果你出身不好,想進去天賦或者能力就必須得強。 好在聯(lián)盟吊兒郎當?shù)墓俣皇巧贁?shù),大部分的聯(lián)盟官員的家教還是很嚴的。 秦煙是時舟的學長。 秦苛當時是奧古斯特大學校長,監(jiān)督院總理,名盛一時。秦煙是他的獨子,受到的關注也頗多。時舟模擬實戰(zhàn)課的第一個優(yōu)秀學生案例,就是學的秦煙的。 殺伐、果斷、毫不留情。 時舟對他的第一印象是這個樣子的。 但兩個人真正認識的機緣非常的奇怪。 是秦煙專門來找時舟。 時舟甚至緊張了一下,去見他之前還把自己課上記得知識點鞏固了一遍。 秦煙卻笑瞇瞇地對他說,你不要緊張,我來就想拜托你件事,能不能幫我要一張孟光的簽名。 時舟:“???” 當時孟光被孟恩和塞到軍委里做了一個不痛不癢的小官職,但他還是我行我素,帶著一股奧藝出身之人的桀驁浪漫,熱衷在街頭畫畫,遇到什么畫什么,等待邂逅一個中意的模特。孟光在時舟上了軍校之后就不怎么過來找他了,甚至開學以后他們之間都沒有聯(lián)絡過。 時舟為了他這個請求,幾乎跑遍了整個青空城,才在一條街道隨機遇到了孟光。 孟光在為一個女孩作畫。女孩失去了雙腿,生活在青空城弱經(jīng)濟區(qū),是即將因無勞動價值而面臨被從青空城驅逐下去的邊緣人。 但是女孩穿著臟舊的芭蕾舞裙,眼睛炯炯有神,就好像一只高貴的天鵝般,驕傲地當著孟光的模特。 時舟稍稍愣了一下。 然后就被孟光慘無人道地奴役了一個小時——對付和收拾他那些麻煩又難洗的顏料。 一個小時后,他才得到了署著light的芭蕾殘疾女孩的畫像,也算是拿到了他的簽名。 女孩得到了孟光的報酬,他并沒有任何同情憐憫,就像對待普通模特那樣,支付給她正常人該有的待遇。 女孩也沒有對他的“施舍”道謝,像常人下班那樣,領著錢就開心地用手撐著地“走”了。 那時候時舟忽然覺得,這一幕似乎給他心中關于“平等”的詞賜予了意義。 直到被孟光抹了一臉的藍顏料時,他才回過神來,還被孟光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你不要繼續(xù)上學了,我?guī)е汶x開聯(lián)盟去流浪,你在旁邊幫我收拾畫具顏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