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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四平從城門衛(wèi)那里請來了鳳相。 四目相對,我們俱是一身白衣,接著一笑。 “坐吧?!?/br> 我親自泡茶。 是鳳相上次拿來的翡山,鳳相上次走后我又喝過幾次,只不過幾口我便醒悟過來,翡山就是白云天。 鳳相固執(zhí)的稱它為翡山,無非是因為翡山有兩味,代表了他被割裂的兩段人生。 一味淡而清,余甘細軟綿長;一味苦而澀,從舌尖一直順著喉管,深入肚腹,漫入心臟。許多年后再想起來,也依然記得那種苦味,苦到大腦一片空白、四肢在一瞬間僵住。 “翡山?!?/br> 熱水順著杯壁流下,墨綠色的葉片卷成珠子,在白瓷杯中浮沉。 就像人在欲界天里要經千錘百煉,九九八十一大劫,才修的出一條超脫之路。 “生老病死,愛別離,求不得,怨憎會,五陰熾盛?!蔽覍V過的茶推到鳳相面前,“人生實苦啊?!?/br> 鳳相接過杯子里,微微抿了一口。 “這茶清軟,下官便不曾加油鹽烹調?!蔽覍⒉杈咭灰幌催^,又泡了兩杯出來,“鳳相留給下官的殘局,下官已琢磨出一些路子了。只是解開與否,還得鳳相裁定才是?!?/br> “說來聽聽?” 即便是到了這一刻,鳳相也始終保持著得體而高貴的笑。 安濟堂關門了,姓顧的女郎中在自家府邸自盡,所有供給圣上的方子與藥渣,都被她清理的一干二凈。 仿佛什么線索都沒有留下。 可是鳳相分明處處針對圣上,我怎么可能看不出來呢?進給圣上的參茶出自安濟堂之手,籠絡的官員哪個不曾是圣上的親信?鳳相在一點一滴的將自己的勢力滲入到圣上身周,他所圖謀的,其實一直都清晰而明確,只是我不敢想。就像當年不敢想明誠之忠國不忠君一樣,如今也不敢想鳳相要的,其實從一開始就是讓圣上成為孤家寡人。 “下官今日請鳳相過來,是有一事想與鳳相商議。” 我轉了話頭。 “京師這個名字不大好,不吉利。蘭臺里諸人商議過了,如今刀兵戰(zhàn)亂頻起,民不聊生,因而想挑個合適的日子想給京師改個名兒,就叫長安。長安這名字好,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有胸襟,有擔當!” 鳳相執(zhí)杯的手指一蜷。 極輕微的一個動作,雖他掩飾的極好,但我還是看到了。 我垂眼,“夏朝都城京師,因盛英之亂更名長安,青史有名,不知鳳相以為如何?” 御龍營破,黃克宗帶兵到了冀安郡外。 幾乎是同一天,唐代儒到了卓州。 這是最嚴峻的時刻。 京師內還有九萬禁軍。 王炯終于來了信。 就一個字,“可?!?/br> 這一個字卻叫我們眾人都松了口氣,余下四路參將隨時可反,也不知鐘毓那頭,劉安說的如何了。 又過了幾天,劉成武忽然回來了。 他只帶回了一捧土。 不見劉安的消息,問明了情況,都來不及一歇,便又連夜策馬去了卓州。 我們這些人陸續(xù)養(yǎng)好了病,與方瑱守著垂詢殿,借著圣上的名義,又發(fā)了一封詔令出去。 “劉成文為國有忠,為民有勇,特封忠勇侯,曉諭天下?!?/br> 裕親王已許久都不出門了。 倒是寶親王愈發(fā)活躍,我不止一次與他在垂詢殿前撞見,他與尹川王一并走著,酷似圣上的五官里總流露著難掩的自卑感。一個人自卑久了,總會自負,如今的寶親王就是這樣的心態(tài),初見我時惴惴如幼鼠,只不過一轉目,便又趾高氣揚起來,“我要去見父皇?!?/br> “圣上不想見您?!?/br> 我躬身,笑意微微。 “圣上說您與大哥尹川王是一路貨色,不必假意往他跟前去湊,兩不相見,倒兩下里都安好?!?/br> 圣上真的說過這句話。 不過那時只是說的尹川王。 “如今區(qū)區(qū)一個蘭臺令,竟敢攔本王的路了嗎?”李修抬手便要往我臉上招呼,我伸手鉗住他的手腕,依舊笑著,“圣上歇下了,請勿高聲喧嘩。” 李修又要動,丁四平從門里出來,抱臂沉聲道,“圣上叫在門口請安便是了。” 他天生面冷,如今對這兩個人又不假辭色,便愈顯威嚴了。 李修縮了縮脖子,對著垂詢殿的大門一禮,“父皇,兒臣給您請安了?!?/br> 許久,殿內傳來一聲格外干枯的,游絲一般細弱的“嗯”。 垂詢殿里的是趙汝請在江湖客中的說書先生。 此時趙汝正扶著他,模擬一個病重之人,半臥時從嗓子眼里擠出來的聲音。雖不大像,但總能騙的過李修與尹川王。 又過了幾天,鐘毓忽然進京了。 他帶著卓州衛(wèi)的令牌,直接找到了我府上。 一起來的,還有鄭子沅。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321 10:51:44~20200323 11:28: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鳳尾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05章 蒙格日其實留下了cao縱死士的辦法, 只是我們沒有看懂。牛牛今日坐在后堂里擺弄金杖,拉斷了一條蛇信,粥棚里忽然就有小孩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