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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便是天下人的楷模,所以不可事事以自己為先。 上有圣上,下有黎民,朝臣站在中間,對上要言黎民生計之苦,對下要盡圣上體恤之情,朝臣是維系天子與百姓的樞紐,是一個個沒有個人標志沒有自我情感的符號。 這就是明誠之對自己的要求。 到了承慶殿,車夫將車停在了最外邊,意味著我與明誠之還要走許久一段路才能進去。 “今日上殿的諸位,你階品最低?!泵髡\之撣了撣袖子,負手道,“走吧。” 我聽出來了,如果不是因為有我的話,奉議司的車還可以再往里邊停一停,起碼與鴻臚寺卿何大人、太仆寺卿焦大人、宣慰司正使方大人、鹽運司正使高大人的車子停在一處。于是我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不太解明誠之此言是何意。 一路上與諸位大人不停地打著招呼,待要踏上那白玉階時,我深吸一口氣,看見了不遠處過來了一個穿著烏紫的人影。 鳳相。 鳳相身后跟著蘭臺令周老爺與趙提督,這兩位都是從一品,官服是正紅。 我與明誠之連忙站在一側,待到三人都過來了,方才一一行了禮。趙提督是武將,對我自然不感興趣,只對明誠之點了點頭,卻是周老爺瞧了我一眼,對明誠之笑道,“這位便是你們奉議司翻譯出南撾文字的副使嗎?” 鳳相也跟著笑,“可不是?說來我與游新也見了多次了?!?/br> 我不敢抬頭,卻也知道鳳相的目光已從周老爺那邊移到了我身上。 “游新?”周老爺聽見了我的字,又笑了一聲,“這兩個字取的倒也還有些意思,值得琢磨?!?/br> 我連忙應承:不敢不敢,哪里哪里,謬贊謬贊。 這三句話是與上層領導會面時的經典句子,百用不厭,雖不出彩,但不出錯便夠了。 到了承慶殿內,我站在文職最后一排,遠遠看著圣上的神威氣度,對那些站在前幾排的老爺心下愈生艷羨。今日臨時加的大朝會,談論的便是南撾的新式武器,圣上重點提了提我的名字,我出列謝恩,頃刻間整個殿里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我有些驕傲,也有些……猶如芒刺在背,不知該如何是好。 此時鳳相亦出列,夸了我往日寫的折子,說什么言談機鋒概括朝臣百態(tài),文筆如刀雕刻市井生活,詳盡細致,俏實有趣。我的臉愈發(fā)紅而燙了,一直燙到了耳尖上。 自然,圣上也是跟著附和的。 只是話鋒一轉又扯到了明誠之,說若非明誠之的悉心栽培,我亦不會如此出色。 于是朝臣們又開始贊頌明大人。贊頌明大人與贊頌我不同,我聽得出來,朝中沒幾個人認得我,且我干的都是他們怕極了的營生,今日過后依舊是我挖他們的料,他們走在路上卻不會多看我一眼的關系,自然便是隨口恭賀一聲。明大人卻不同,他已內定了是和柔帝姬的駙馬,眾臣贊他,便是真心實意又羨慕嫉妒。 提完了明大人,又提了賀在望、王炯、周若海與鳳相,周若海出列謝恩時我才知道,原來這是蘭臺令周老爺的名字。 接下來就是封賞。 周若海與鳳相已是人臣之極,只能賞些銀錢珠寶。王炯暫領兵部尚書一職,左侍郎的餉銀也還兼著,賀在望進成了白鹿院侍講,明大人也沒賞什么,只說稍后再議,輪到我時,圣上讓我上前幾步,問我道,“孟非原,你想不想去蘭臺?” 蘭臺干的活和我奉議司差不了多少,說起來都是得罪人的營生。只是蘭臺挖出來的料大多是與工作態(tài)度、作風及成果有關,且少有隨筆捏造。而奉議司挖的卻都是見不得人的私料,緋聞秘辛八卦都可以,越勁爆圣上越愛看。 如今圣上叫我往前幾步,又問我想不想去蘭臺—— 我拱著手往后看了一眼,明誠之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也看不出他的態(tài)度。往前看,周老爺也低著頭,不知道是不是愿意要我,倒是鳳相,微微側了臉,恰好讓我看見了幾個點頭的動作。 于是我沉聲,“全憑圣上做主?!?/br> “周如海昨夜對朕說蘭臺缺參議,那你便去蘭臺暫領了參議一職罷?!?/br> 正四品! 短短幾日,又升了半階! 我只當圣上提起蘭臺,是叫我去補牛御史的缺,都是從四品,但蘭臺升遷向來容易。不想這便提了半階,直接成了蘭臺參議。正四品雖不上早朝,但三日小朝與五日大朝卻是上得的。 我連忙磕頭謝恩,想要將這心中的意外之喜以及對圣上的崇敬,都通過這大幅度且夸張的動作表達出來。 第21章 圣上大約是許久不見我這般人了,笑著叫我免了禮,又看了一眼周若海道,“方之瀾亦提成參議,如今空下的御史一職,暫先緩緩,等秋試過后,各部州官員回京述職,再做調整罷。”接著又看向明誠之,“誠之也辛苦一些,奉議司缺了一位副使,朕容后給你補上便是?!?/br> 明誠之與周如海亦是磕頭謝恩。 緊接著便是奉議司小劉大夫調去鴻臚寺任少卿,工部右侍郎朱涇調去戶部任左侍郎,工部郎中趙庭之升任右侍郎,接替朱涇的位置。鴻臚寺何大人的侄子何有行原先做著從七品的鹽運司經歷,圣上點了他升任正七品司庫。太仆寺卿焦大人的兒子焦歡是七品翰林院編修,如今也升了半品,從六品修撰。大大小小的任命下來,我仔細聽著,仿佛最次的也是平調,并沒有撤職或者是降職的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