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萬九寄只覺得自己內(nèi)心更加空茫,他以為自己好像改變了什么,但看著若碧陌生又警惕的眼神時,又恍然發(fā)覺,他什么也沒改變。 他的所作所為,只是再給自己找一個心安。 但這求不來的心安,又差點害了一個人。 若碧縮縮脖子,害怕又警惕地拉著慕容望的袖子,像是雛鳥找到了歸宿般窩在她師兄身邊。而慕容望只是安靜地握住她的手,源源不斷的熱意給了若碧最溫暖最堅定的安慰。 若碧松了口氣,高興地對慕容望眨眨眼:“師兄?!?/br> 裴與衡也笑著看他們:“若碧給萬門主說聲抱歉,之后我們就走吧?!?/br> 莫之璇心有不甘:“萬一她真的是妖族……” 裴與衡沒理她,倒是若碧突然嗆聲:“我?guī)熓宥颊f了,讓你們?nèi)フ宜托诺娜?,如果他能拿出證據(jù)證明我是妖族再說吧。若是只憑一封信就能定罪,那我說你們?nèi)f乘燕處藏污納垢,也是真的咯?” “不可無禮!” 無識真人凌厲的眼神掃過去:“我萬乘燕處如何,用不著你來說!” 若碧本來有些害怕,但看到裴與衡溫和的眸子時,忽然有了勇氣:“那我如何,也用不著你們來管!” 被一個小姑娘這樣落面子,無識真人臉色頓時不好看,但又不好跟一個小姑娘發(fā)作,只能郁悶地扭頭。 裴與衡見若碧終于放下,這才緩緩開口:“若碧少年心性,做事沖動了些,還請前輩見諒。” 無識真人還能不知道這就是裴與衡故意的嗎? 只是就像裴與衡說的那樣,若碧一個小輩,而且又是當(dāng)事人,他們對這小姑娘就沒有半分客氣可言,自然不能要求對方有什么好臉色。 無識真人也只能冷哼一聲:“那清陽派可就要祈禱幕后之人真拿不出一絲證據(jù)了?!?/br> 這話中玄機(jī)頗深,但裴與衡只是一笑:“我相信,莫須有的事,自然拿不出證據(jù)?!?/br> 無識真人這才揮袖離開。 萬九寄冷眼看著這一場鬧劇,忽然覺得身心俱疲,他莫名茫然。 原本他以為自己應(yīng)該補(bǔ)償若碧,還清前塵那段從來沒有開始過的情。這也是師父教他的,不沾紅塵,不惹是非,永遠(yuǎn)以宗門利益為上。 他將這句話記了許多年,有時也會有些懷疑,也會想著如果不按照這句話去做,他又會怎樣。但當(dāng)他有這種想法時,早已無法脫身,師父教給他的東西,永遠(yuǎn)灌注在了他的血脈里,拔不去,扯不斷,萬九寄甚至不知道自己如果離了這句話還能做什么。 若碧的事本是他難得一次的叛逆,卻還是以失敗告終。 萬乘燕處占據(jù)高位,俯瞰三教各門派,他本該高興,但看著昏死過去的莫白緒,心中居然只有無限悲涼。 他身為門主,卻沒人肯聽他的話,卻還要制約著他的一言一行。 萬九寄深深嘆息,只是起身道:“裴掌門……我有話與你相談?!?/br> 裴與衡點點頭,大概也猜出來了,所以也不意外。只是若碧不能再留在這里,魄載門外還有人等著萬乘燕處給一個說法,若碧此時露面太過危險。 “你們先在這等一會兒。” 裴與衡也不擔(dān)心魄載門內(nèi)還有人敢對若碧出手了,畢竟他們一談相當(dāng)于定了協(xié)議,要找出幕后之人再說,若碧現(xiàn)在最多受些流言蜚語。只是就算是流言蜚語,裴與衡也是不想自己弟子受的。 所以與萬九寄相談很有必要。 若碧不想留在這里,但聽到自己師叔都這么說了,也就點點頭:“那好吧,師叔你要快點哦?!?/br> 慕容望也認(rèn)真道:“我一定會照顧好師妹的?!?/br> 致虛挑眉,狠狠打了他一下:“好啊,我還在這里呢,哪輪得到你們這些小娃子開口?!?/br> 慕容望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裴與衡便與萬九寄一同進(jìn)了書房。 萬九寄輕嘆一聲:“我相信,裴掌門對若碧身份,其實有了解了對嗎?” 裴與衡故作不知:“我能有什么了解?她只是我?guī)Щ貋淼墓聝海粋€普通的人族。” 萬九寄抿唇,屋內(nèi)一時陷入死機(jī)。 兩人都心知肚明,但卻沒有一個愿意開口捅破這層窗戶紙,萬九寄也是良久才道:“是我莽撞了……” 他話里滿是愧疚,卻讓裴與衡搖了搖頭,在他看來,萬九寄并不是所謂莽撞之徒。 “萬門主,你顧忌得太多了。我記得,萬乘燕處應(yīng)當(dāng)不會有這樣的弟子,向來果斷的魄載門門主,怎會一而再再而三縱容門下弟子犯了這樣的錯呢?” “我……”萬九寄羞愧不已,“我只是覺得,身為門主,我應(yīng)當(dāng)學(xué)會寬容,至少……不能讓萬乘燕處再像從前那般。” 那日程行朝其實罵得沒錯,萬乘燕處本就是一個藏污納垢的地方。當(dāng)初三教和流道門位置是屬于百書蒼樓的,也是因為百書蒼樓數(shù)百年的努力,才讓三教在中原地位陡然上升,逐漸有了正道這一名頭。 從前的三教與正道可掛不上鉤,那時三教之間內(nèi)斗頻繁,各門各派也有內(nèi)斗,殺人越貨,奪人修為,難得有奉行修道的門派也只是那些被排擠的小門小派。 而百書蒼樓則在那時以身作則,要求自己門下弟子改換思維,逐漸走上正道。 那時候的萬乘燕處實力與百書蒼樓相當(dāng),卻一直進(jìn)不了三教和流,就是因為萬乘燕處內(nèi)宗門太多,踩著他人上位已是常事。 亂世之中,謀求利益是很平常的事,萬乘燕處也不例外。 顧明歸與酌堯一事,便是萬乘燕處最先發(fā)難,將其他門派對妖族與原澹的仇恨轉(zhuǎn)移到酌堯身上,設(shè)下萬罪壇圍剿一案,讓顧明歸這位八劍之一徹底判出三教,還殺了一個妖族之中的和平派。 現(xiàn)在萬乘燕處做大,這些事情已經(jīng)沒人提起,世人傳的,是顧明歸與妖族私通,是驚鴻劍主那些風(fēng)流軼事。而隱藏在背后的血淚斑斑,還有那些三教之中的爭權(quán)奪利,早已被掩蓋在這一張“正道”的面皮之下。 如今萬九寄可以說萬乘燕處早已不是當(dāng)年模樣,他的宗門已經(jīng)真真正正地成為了正道之首,但他永遠(yuǎn)無法忘記自己師門是如何奪得這個位置的。 或許爭權(quán)一事,并沒有是非對錯,但人心中總有一桿稱,衡量得失,計較是非。 裴與衡難得溫和地看著他:“萬門主,如今的萬乘燕處對于某些事的確有些過于激進(jìn),但在許多事上,正道之名,萬乘燕處當(dāng)之無愧。你給自己的期望太高,卻又不敢要求魄載門按照你的期望走,這樣下去太累了……” 萬九寄抹了把臉,失魂落魄地開口:“那我……又該如何呢?這里大多數(shù)都是我曾經(jīng)的師叔師伯啊……還有那些有恩于我的故人,我哪里開得了口?” 裴與衡笑了笑:“我過去還是百書蒼樓的大師兄時,也經(jīng)常會這樣想。許多事情我根本無法插手,我只是承了師父的情,有了一個名頭管事罷了。師門內(nèi)上上下下,雜事歸我管,大事我卻不敢做主。” 萬九寄抬眼看他。 裴與衡回憶了一下:“所以我那時就知道了,我不適合當(dāng)掌門,或者說,不適合當(dāng)一個被時時刻刻盯著的掌門。如今在清陽派內(nèi),我做的事少了,反而更清楚自己應(yīng)該做什么?!?/br> 萬九寄苦笑一聲:“你莫非是想告訴我,我也不適合當(dāng)魄載門的門主么?” 裴與衡搖頭:“我只是想說,你或許不該太過勞累,放權(quán)并不是認(rèn)輸,也不是違背了你師父遺愿。身為門主,你需要丟棄的東西太多,若是每個人都能牽制住你,那要你這個門主有何用呢?” 萬九寄疲憊地點點頭:“我都明白……只是,有些迷茫罷了。” “當(dāng)年你不是八劍之一,卻依舊與明歸同名?!迸崤c衡想了想,“你的能為,或許遠(yuǎn)超出你所能想,放手去做,并不是一件壞事?!?/br> 萬九寄這才驚醒:“對了……我還有一事請教?!?/br> “你說?!?/br> “顧明歸……真的在清陽派嗎?” 裴與衡笑容漸漸收斂,疑惑又冰冷地看著他:“萬門主,我能勸你,是因為你與我畢竟是故識。但明歸之事,你不該問?!?/br> 他與萬九寄并不是朋友,也談不上熟知,要是讓裴與衡來說,他甚至覺得自己是討厭萬九寄的。 沒有什么原因,就是為了他的師弟。 萬九寄一時有些慌張:“我……我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他是否還在……”他聲音越說越小,也越來越覺得自己沒有資格。 任何人都能問顧明歸是否還在,唯獨他沒有。 因為顧明歸后來遭受的所有事情,歸根究底,有他的一份力。 裴與衡還是緩下臉色:“若沒有其他事情,萬門主,我這就告辭了?!?/br> “等等!” 萬九寄再三思索,還是覺得自己該坦誠公布地與裴與衡談一談。他有太多顧忌沒錯,但這些顧忌不應(yīng)該牽扯到他人,如今已經(jīng)不僅僅是牽扯了,更有可能傷害到若碧。 他上前幾步,躊躇不已:“我……我與若碧之事,并不是想永遠(yuǎn)瞞著。我也知道這事如果被人知曉,于我可能只是一樁笑談,但對若碧來說,是一次無法挽回的打擊?!?/br> 裴與衡臉上的笑容這才真誠了一些:“我以為你永遠(yuǎn)也不會開口。” 萬九寄也笑了笑:“我想,我該試著真正改變什么。幕后之人雖然胡言亂語了一通,但他未必不會知道若碧跟我之間的關(guān)系,若是他真有什么證據(jù),就算洗清了探子嫌疑,也免不了一場腥風(fēng)血雨了?!?/br> “我知曉……我這邊也有了一些線索,只是奇怪這幕后之后做這些事情的目的為何?!?/br> 裴與衡也久久不得其意,他參與的事情太少,一時間無法將這些東西聯(lián)系在一起。偏偏知道一切的京落暉還故意吊他胃口,非要隱瞞著什么,這些事情他自然不能跟萬九寄說。 他可是記得萬九寄與京落暉之間也有仇怨,若碧之事他還能因為愧疚輕輕放過,要是京落暉之事被他知曉,那就不是能不能放過的事了,是怎么殺京落暉的事。 在如此平靜的時期,三教追殺一個人是非常容易的。 也難怪京落暉會說他只能活在亂世。 因為亂世之中,利益糾纏不清,他還能從中謀取生存之道,但在已經(jīng)平靜下來一致對外的中原,京落暉面臨的只會是無窮無盡的追殺。 萬九寄也想不通:“我這里會盡力幫忙……我不會讓若碧姑娘遭此一劫?!?/br> 裴與衡點了點頭:“多謝萬門主了?!?/br> “但是……”萬九寄話鋒一轉(zhuǎn),還是有些糾結(jié),“若碧的確是妖族轉(zhuǎn)世,她重生方法或許與原澹獻(xiàn)祭妖族有關(guān)……此事對你清陽派始終是不利的?!?/br> 裴與衡大致猜到他要說的話,那一絲好感又快沒有了,但還是耐著性子聽下去。 “若是可以,還是讓若碧姑娘早日避世吧,這樣對誰都好。背后之后能有多少手段我們尚不知曉,若是早日避開,這樣對所有人才是最好的?!?/br> 萬九寄也是從最省力的方向考慮,在他看來,若碧是妖族轉(zhuǎn)世這件事的確是真的,而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有人知曉這還能扯上原澹喚醒妖祖一事,那就算不對若碧進(jìn)行追殺,也會要求若碧離開中原。 但若是清陽派主動讓若碧離開,早日避世,反而能省去許多麻煩。 裴與衡聽完卻沒有一絲高興,反問他道:“我清陽派避世六百年,你萬乘燕處可曾放過我了?明歸自招搖山一戰(zhàn)后就離開了,至今也是六百年,那些傳言你可曾聽到窮盡的那一天?” “我避世,是知道我擔(dān)不起三教和流,選擇退位讓賢。但我裴與衡,并不怕事,若是因為一個萬乘燕處,就讓我驅(qū)逐門下弟子……萬九寄,你也太看得起你萬乘燕處的分量了?!?/br> 萬九寄一時慌亂:“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 裴與衡又突然問道:“你當(dāng)年也是這樣跟明歸說的嗎?” 這是裴與衡第一次主動對萬九寄提起顧明歸。 但萬九寄卻沒有一絲高興,反而臉色煞白,因為他知道裴與衡會說什么了。 裴與衡一字一句地問他:“你當(dāng)年,就是用這副模樣對明歸說,你早日離開對誰都好,是這樣吧?” 萬九寄無法反駁,因為這每一個字都是真的,當(dāng)年他知道顧明歸與酌堯一事后,就是這樣對顧明歸說的。 “你早日離開中原,這樣對誰都好,不然你的事情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你師門如何自處?” 一語成讖,顧明歸的事情果然被天下人知曉。 裴與衡又繼續(xù)問他:“在那些事之后,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說的話沒錯?如果明歸按照你的話做了,便不會有那般下場,你是這樣想的吧?在你心里,這樣想了幾次?” 他說話溫和淡然,卻想無數(shù)利刃插在萬九寄心中,讓他冷汗?jié)i漣,仿佛回到從前。 他眼前一時是酌堯死后一夕白頭的顧明歸,一時是說出那個“是”字的自己,還有后來仿佛恢復(fù)平靜的顧明歸對著他說: “你這話,是在侮辱我嗎?” 而他說了什么呢……他說…… “若是早知如此,又何必當(dāng)初。如今你也算改邪歸正,知曉是非了,三教不會再對你出手?!?/br> 顧明歸卻冷漠又失望地看著他:“我的過去……從來都不是非。” 萬九寄慌亂地后退一步,帶倒了木凳,沉悶的響聲讓他微微回神:“我……” 裴與衡只是搖頭:“萬門主,期待你我,再無相會之期?!狈駝t他總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對顧明歸一事,他始終是在意的。 萬九寄嘴唇蠕動,最終也只能閉眼,深深嘆息:“好。” 裴與衡毫不留情地離開,唯剩萬九寄茫然無助地站在原地,低聲呢喃:“我想……找到你……” 想說一聲,對不起。 …… 若碧乖巧地跟著慕容望身邊,見裴與衡來了就高興地湊上去:“師叔!” 裴與衡順手摸了摸她的頭:“談妥了,我們走吧?!?/br> 于是魄載門所有人都知道,清陽派打傷了莫白緒,卻完好無損地從萬乘燕處離開。而那個傳聞是妖族探子的小姑娘也毫發(fā)無損地跟著離開了。 這樣的舉動實在是出乎大多數(shù)人的意料,一時間議論紛紛,天花亂墜的消息層出不窮。 “清陽派打了莫白緒!但萬乘燕處居然忍了這口氣!” “聽說是因為顧明歸回來了……” “哦,那怪不得……” “那妖族探子之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一個小姑娘是探子……不太可能吧,而且那小姑娘看上去也不太聰明……” “還不如說是那個符靈師是探子呢!” 聽到傳聞的京落暉:“……” 京落暉表示不服,“我哪里像探子?” 若碧笑得不行了,聞言還認(rèn)真地看了看京落暉:“嗯……京師兄長得就很像探子,就是話本上那種美貌示人的……”狐貍精或者魅妖…… 她驚恐地看著京落暉不怒反笑,然后這人就看向了裴與衡:“聽聽啊裴與衡,這丫頭在你眼皮子底下看話本子?!?/br> 裴與衡立馬重視起來:“那不行……把話本都交上來,然后回去抄書?!?/br> 若碧:“……”京師兄誤我! 這下?lián)Q京落暉笑了:“果然傳言還是有些靠譜的?!?/br> 慕容望傻乎乎地問:“哪里靠譜?”這都把他師妹傳成什么樣了? 京落暉挑眉:“這小姑娘一看就不太聰明,難道不靠譜嗎?” 來不及阻止的若碧:“……師兄,你就不能閉嘴嘛?” 慕容望默默委屈。 若碧又回頭看著京落暉:“京師兄還是很厲害的,把那個莫長老打成那樣……我當(dāng)時倒很擔(dān)心?!?/br> “擔(dān)心什么,我又不是你?!本┞鋾熀敛辉诤醯鼗亓艘痪洌澳阍摀?dān)心的是你自己。” 若碧不明白,但莫名有些預(yù)感:“京師兄,師叔,師父……我想問你們,我是妖族轉(zhuǎn)世那個事……是不是真的?。俊?/br> 幾人頓時沉默。 若碧還能有不明白的么? 之前她就覺得萬九寄對她的好太莫名其妙了,而且這封信看似不靠譜,但總不是空xue來風(fēng),她是不是妖族探子她自己知道,唯一不知道的,就是妖族轉(zhuǎn)世的事了。 若這封信完全是假的,就不會有那么多人關(guān)注,更不會惹得裴與衡跟她師父那么擔(dān)心,所以里面至少有一件事是真的。 她居然真的是妖族轉(zhuǎn)世。 若碧抽了抽鼻子,眼含淚花。 京落暉嘆息一聲:“這聰明怎么用在了這里?” 他看了看若碧,這小姑娘不會哭了吧?他可不會哄人,還是交給裴與衡來吧,這事他很有經(jīng)驗。 說干就干,京落暉立馬跟裴與衡換了個位置。 裴與衡一時無言,他實在是不知道此時是該安慰若碧,還是該教訓(xùn)一下京落暉。 若碧抬手摸了摸臉:“那、那我是妖族是也長這樣么?輪回還能挑自己轉(zhuǎn)世為什么族類的?那我下輩子可以當(dāng)魔族么?”她聽說魔族女子都很好看呢! 裴與衡:“……”行吧,這小姑娘心是真的大。 京落暉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幻想:“醒醒吧,就你這樣投成魔族也是個被扔到村里種地的低魔?!?/br> “……哼,師叔,你看他!”若碧不高興了,扯了扯裴與衡的袖子。 裴與衡現(xiàn)在就怕她不高興,跟哄小孩似的在京落暉肩上輕輕拍了一下:“好了,幫你教訓(xùn)了?!?/br> 京落暉無言以對:“幼稚?!?/br> 若碧高高興興地拉著慕容望離開,準(zhǔn)備去查一下妖族習(xí)性,畢竟長這么大第一次知道自己以前是個什么種族呢! 她突然回過頭問了一句:“那我是什么妖???” 京落暉冷笑一聲:“蠢死的妖?!?/br> 若碧:“……”算了,她自己去查。 兩個小的離開,裴與衡這才收斂了神色:“此事的確如萬門主所說,可大可小……我擔(dān)心背后之人說不定真的有什么辦法可以證明若碧是妖族轉(zhuǎn)世……” 京落暉笑了一下:“就算有又如何,殺了這個人,不就什么事都沒有了?” 他才不想去找證據(jù),與其又跟一個人談判,不如直接把這個人殺了,還能撈一個想要復(fù)仇卻找不到辦法的祁照影。 怎么看都賺了。 ※※※※※※※※※※※※※※※※※※※※ 若碧跟萬九寄之間,就兩字,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