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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動啊,我給你弄出來?!辈挥煞终f,兩只帶著傷口的手就去掰木板。 小心翼翼地把腳踝護(hù)出來,又檢查了 一番。 白色的光束穿過關(guān)節(jié)淤青的手指。 “你先坐著,我去看看?!?/br> 說完不悅地咬了一下嘴唇,起身走向門邊。 不出意料,鎖死了。 進(jìn)來時記得是反扣門栓,撞開也不怎么現(xiàn)實。 “寢室門禁時間過了,找人過來也不可能?!鼻啬购匏频嘏牧藘上麻T。 “瘋了嗎?哪個狗東西惡作劇?” 惡作劇不見得,怕是跟過來的。 “不過你大晚上來這兒干嘛?”那人借著燈光避開地上的乒乓球,穩(wěn)穩(wěn)坐到他身旁。 “我……”戚硯回頭望了一眼周遭,只有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暮谏?,視線回到他臉上?!皝G了東西,來找。” “那可不好找,這兒東西又雜又亂?!睂Ψ?jīng)]多問,把手機(jī)拿回去。輪著光束四處照了照。 “沒關(guān)系,反正……一時半會兒出不去?!闭f著,他就起身,著手去翻桌子的抽屜。 秦墨也跟著站來,在旁邊乖乖舉著燈?!斑@都是不用的舊桌子,后面還有好多張呢,都要找一遍???” 不,當(dāng)然不用。 抽屜里塞滿了舊書本,沒有關(guān)嚴(yán)實的下頭落了薄薄一層灰。 戚硯低下頭,靠近了桌面:“可這張桌子一點也不舊,對吧?” “額……”舉著燈的人仔細(xì)瞅了瞅,點頭:“嗯,那搬到儲物室不是白費力氣嘛。” “不。”他眼睫微閉,吹了一口氣,細(xì)小的塵土裝滿了那束明亮。 桌面上字跡也顯露了出來。 那些痕跡是用記號筆寫上去的沒錯,卻是又拿什么擦試過許多遍,只留下迷迷糊糊的印記:殘疾人、死女人、去死吧、日本雜種、笑臉…… 畢竟某些人認(rèn)為可以把自己的丑陋藏起來。 戚硯把抽屜里的書本都一一擱到桌面上,又摞起來七八個皺皺巴巴的信封。 第一本,是高一數(shù)學(xué)。 扉頁只剩下邊緣殘缺的一小角,更不用說能找到名字。 結(jié)果沒翻幾頁,就找不到頁角了。 他才發(fā)現(xiàn)這本書像是被浸泡之后沒及時晾干一樣,張張黏在了一起。 第二本書比較幸運,還能翻開。 第三本…… 能算得上完整的只有語文書。 幾乎每一篇課文的標(biāo)題旁,都寫了幾排工工整整的小字,全是日語: “她們不喜歡我。” “啊,中文有些難寫。” “我沒做錯什么事情,也不是壞女孩,為什么要受欺負(fù)?” “為什么沒人幫我呢?我那么辛苦……” “我做了個夢啊,夢見我消失掉了,大家都以為我死了。我的葬禮盛大而沉默,好像全世界都不喜歡我??赡闶莻€記吃不記打的人,別人數(shù)著指頭跟你掰扯我有多惡毒、多刻薄的時候你總是冷眼望著她們。可是啊,我總盼著能再次夢見你,那時候你愿不愿意擋在我身前?” “你也……放棄我了嗎?” 最后一頁,變成了字跡潦草的中文: “在所有讀過的書頁上,在所有空白的紙張上…… 石頭、墻壁、圍欄或灰燼上, 我寫下你的名字; 在漆黑的夜幕上 在蒼白的大地上, 在一成不變的日子里, 我寫下你的名字; 在我被破壞的牢籠, 在我倒塌的燈塔上……” 一瞬間,腦海里浮現(xiàn)出的是系統(tǒng)冰冷的提示音。 [2019年第三輪真人入書考試。書籍:《情書》。本次考試關(guān)鍵詞:信號] 直到上一秒,他才恍然大悟。 關(guān)鍵詞應(yīng)該是“求救信號”。 手摸上抽屜,戚硯感覺自己的肩膀一熱,一只手落在上面又移開。 “別找了。” “這張桌子里沒有你的東西,我們?nèi)テ渌胤娇纯窗??!鄙ひ粑⑽㈩澏?,卻好似請求。 他有些莫名其妙的壓抑,眼睛又瞥見書頁最后的空白。 “在我已流血的的手心上,寫上你的名字。” 合上書,他微微側(cè)臉去看秦墨。 那人就站在身后,半條胳膊把眉眼遮蓋住,胸口一起一伏。 兩個人就這樣安靜待了一會兒。 他才發(fā)出沉悶的聲音來:“你是個學(xué)霸對吧?” “……” “不像我,一般選擇題只會蒙。” “……” “可一般選錯了的話,也不會后悔……之前,我是這么想的??墒乾F(xiàn)在考完了,出了成績之后,我怎么這么……” “你的話……也會后悔嗎?戚硯你,不是最會考試嗎?” “……真是個笨蛋?!?/br> 戚硯把他依舊舉著的手機(jī)胳膊按下來,雙手勾住他的脖頸,兩人的胸膛緊緊貼在一起。 “高二了,還想哭不成?” “你、你懂什么,戚硯,我害怕再選錯了,你也會……” 倏然間,戚硯想著馬上要結(jié)束考試,真是有點舍不得懷里這只“主管幼崽”。 “不會的?!彼p聲,“你不是擋在我前面了嗎?” 那個白色的、單薄的背影,很勇敢的擋在了前面呢。 “那你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