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米茶

    盧九月的小面豬在蒸熟之后，有之前的兩倍大，耳朵、尾巴都奇異地消失了，徹底變成了一個奇形怪狀的球體。只能從前面粘著的兩粒黑芝麻上，依稀推測出它的頭部在哪里。

    盧志和揭開蒸屜的蓋子時，就聽盧九月在旁邊不斷哀嘆：“哎呀我的豬……哎呀我的馬……不對是我的鹿……還有我的玉米，怎么都變成這樣了？這怎么跟說好的不一樣??！”

    陸志飛安慰她說：“人胖了，五官就會消失在rou里，豬也一樣。不管怎么說，你知道它曾經(jīng)是頭豬，這就夠啦?！?/br>
    盧志和也笑，說：“其實我覺得這頭小肥豬還蠻可愛，真的，你們不覺得嗎？”

    盧九月不覺得，“算了，母不嫌子丑，誰讓它是我親手做的呢？”她嘆著氣說，用筷子把小肥豬戳起來咬了一口，被燙得唔唔叫，還連連說：“好吃！哥，老面饅頭真好吃！”

    熱氣騰騰的大饅頭，發(fā)得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好，一個個緊緊擠在一起，在大冬天里看著，格外讓人有種豐年富足的感覺。下面一格蒸屜里的rou也蒸得爛爛的，泛著誘人的油光。陸志飛把rou端出來時，看了看盧志和，說：“今天跟我們一起吃嗎？”

    盧志和正用火鉗往外夾灶膛里的木材，準(zhǔn)備蓄木炭，聞言想了想，說：“一起吃，都端到那邊房里去，比這邊暖和。”

    陸志飛也沒多說，只應(yīng)了一聲好，就把飯菜往屋里端，過了一會兒，盧九月又跑過來端稀飯、拿碗筷，順便催他說：“哥，快過來啊！等著你呢?！?/br>
    盧志和嗯了一聲，把灶里的大塊木材都撿出來后，又涮了鍋，往鍋里添了水，好讓灶里余火加熱了，一會兒洗臉洗腳。等忙完這些，他過去那邊房里，盧九月已經(jīng)盛好稀飯，陸志飛把烤火盆的火撥得旺旺的，還在一把椅子上墊了個棉墊子，見他進(jìn)來，忙說：“你坐這邊，這里暖和?！?/br>
    一家三口坐在桌邊吃起了晚餐。盧九月遞給大哥一個饅頭，又說：“哥，這回的蒸rou比上回的還要好吃。你想嘗嘗嗎？”

    盧志和嚼著饅頭，緩緩說：“好，我嘗嘗?！?/br>
    他說著，在里頭挾了一塊切得比較小的，咬了一口，慢慢咀嚼著。等咽下去后，他抬起頭，就見二飛和九月看著自己，神情都有點緊張，盧志和于是對他們笑了笑，說：“有點辣，不過味道不錯?！?/br>
    “太辣了嗎？”陸志飛把他碗里那塊rou挾過來，又拿過去幾個蒸土豆，說：“不想吃就別勉強(qiáng)。明天我們熬點骨頭湯，少放點辣，到時你嘗嘗看，好不好？”

    盧志和點點頭，咬了一大口饅頭，努力把胃里不適的感覺壓下去了，才對妹子說：“rou蒸得很好，我們九月越來越能干了！多吃點，到時候身體更強(qiáng)壯?！?/br>
    “嗯，下次跟你學(xué)蒸饅頭，”盧九月斂去臉上失望的神情，笑著把饅頭撕成兩半，中間夾了一片蒸rou，咬了一大口，說：“看，我在吃漢堡包！”

    陸志飛學(xué)她的樣子，也在饅頭里夾了兩塊rou，說：“看我的雙層漢堡！”

    盧志和把蒸土豆搗成泥，抹在饅頭上，也舉起來說：“看我的面包抹黃油！”

    他們在嘻嘻哈哈的玩笑中吃完了飯，暖洋洋地烤了會兒火，盧九月才開始收拾碗筷。陸志飛舀了一大盆熱水，端到房里跟盧志和一起泡腳。水有點燙，腳放到里面很舒服。陸志飛泡了一會兒，忽然說：“我記得這坪子里原來還有條小溪的，還有個堰塘。等過段時間，我找找看，說不定砸開冰，底下有魚呢。到時候咱們燒魚吃！”

    盧志和在心里嘆了口氣，握了握二飛的手，說：“家里還有吃的，干嘛費那個事？”

    陸志飛看了看他，說：“我就怕你著急?！?/br>
    盧志和也知道他是有點太過焦慮了。危險即將來臨，他總是迫不及待想變得強(qiáng)壯些，萬一出了事，還能幫上二飛的忙。不然光靠他一個人來保護(hù)他們，實在太難了……

    但不安和焦慮這些情緒都是會傳染的，現(xiàn)在他就已經(jīng)影響到二飛了，所以他埋頭用手搓了搓臉，笑笑說：“我不急，你別擔(dān)心。現(xiàn)在這樣就很好了，可別費心思去撈什么魚?！?/br>
    等他們收拾好了，天漸漸黑下來，雪又開始下了。跟昨天一樣，三人鎖好院門，各自拿著東西和武器往山上走。等到地窖口時，四周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了，還起了風(fēng)。山上的樹嘎吱嘎吱地響著，聽著挺瘆人。不過，等他們鉆進(jìn)地窖，把門一關(guān)，外面的動靜立刻遠(yuǎn)了，只剩洞里一盞晃悠悠的燈火，溫暖著人心。

    盧九月來的時候背了一袋饅頭，說要烤著吃。等大哥把炭點燃了，她就在盆上架了一根筷子，把饅頭串在上面烤，烤得外殼焦黃，地窖里彌漫著一股小麥面的香甜。等烤好后，她把饅頭掰開，外殼發(fā)出酥脆的卡嚓聲，白色內(nèi)瓤冒出一股熱汽。

    “嗯，烤著也好吃，”盧九月嘎嘣嘎嘣地吃了一口，揪一塊給大哥，說：“哥你也嘗嘗，外面的殼又脆又香！”

    盧志和不餓，嘗了一點就不吃了。盧九月又讓二哥吃，陸志飛擺手說：“我晚飯吃太飽，再香也吃不下了，你吃吧?！?/br>
    盧九月便把一個大饅頭都吃完了。盧志和看著她，有點擔(dān)心，說：“月兒，吃不下就留著明天吃，別撐著了?！?/br>
    盧九月擺擺手，說：“沒事兒，我胃口好著呢，再吃倆都沒問題！哥，明天早上我還要吃這種烤饅頭，太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