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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青_分節(jié)閱讀_50

    吃飽喝足后,他有心思仔細打量這些人,無聊地猜測其中可能成為自己臨時同事的家伙。片刻后,他的目光在房間角落的一個人影上停住了。

    ——那是個衣著花俏的亞裔青年,大約二十三、四歲,看起來像中國人,或者日本人,正翹著腿斜倚在沙發(fā)椅上,旁若無人地把玩著一副撲克牌。明亮的日光燈下,他輪廓分明的側臉正對著夏尼爾,濃長的睫毛與尖俏的下頜仿佛出自畫家的工筆,滿懷憐愛地描繪出精致姣好的線條。

    夏尼爾眼底一亮,很有興趣地打量他,希望能捕捉到對方把正臉轉過來的瞬間。

    不久后他如愿以償,青年似乎感覺到注視的目光,轉過臉瞥過來一個查探的眼神。

    夏尼爾看清他后,禮儀式地點頭示意,而后把臉別開。對方的容貌堪稱俊美,但又沒有美到令人驚艷的地步,廉價而糟糕的衣著與染成金黃的頭發(fā)為美的程度又降了分——夏尼爾一直認為,對于黃種人而言,最適合的發(fā)色還是黑發(fā),太淺的發(fā)色搭配不夠白皙的皮膚簡直就是一場品味的敗仗。

    這個亞裔青年看起來就像一只羽毛顏色搭配得花里胡哨的鳥兒,這讓夏尼爾很有一種把他抓過來重新粉刷一遍的沖動——如果這是八年前,他一定會這么做,但如今他已沒有調(diào)教那些漂亮的男孩女孩的閑情和閑錢,實際上,他自己也正在被世態(tài)炎涼的社會粉刷與調(diào)教著。

    這時,工作人員再次走進房間,將寫著號碼的胸牌發(fā)放給部分等待中的人,一共發(fā)放了二十四個胸牌,其他沒發(fā)到的人則被客氣地請出去。

    看著人數(shù)驟減的房間,夏尼爾知道包括自己在內(nèi)剩下的二十四個人,應該就是通過初步審查的過關者。奇怪的是,那些相較起來還算有點體面的人反而多被淘汰了,剩下都是流浪漢似的灰頭土臉的貨色。

    接下來的個人面試,留下來的人被輪流叫到隔壁小房間去單獨談話,一律都是有去無回,人們難免有些緊張,開始低聲攀談起來。夏尼爾自覺跟這些層次的家伙沒什么可說的,寧可站在咖啡機前一個勁兒的續(xù)杯。

    附近的沙發(fā)椅上,亞裔青年仍在玩弄著手中裸女圖案的撲克牌,夏尼爾在遺憾他毫無氣質(zhì)的坐姿的同時,又真心實意地承認,在這群檔次底下、十分荼毒審美的人中,他算是稀罕的養(yǎng)眼存在。

    他考慮了一下,決定過去跟對方互相認識——如果能進一步發(fā)展某種關系,也勉強稱得上一次艷遇。

    “嗨,需要咖啡嗎?”他走到沙發(fā)椅旁,遞過去一個裝滿的干凈杯子,用輕松友好的語調(diào)打著招呼。

    青年抬頭看他,不客氣地接過杯子,沒有道謝,只是扯著嘴角笑了笑。

    夏尼爾卻在這一笑中,全身過電似的,從互相觸碰到的指頭尖開始刺麻起來。

    那些廉價的衣服、拙劣的品味、亂七八糟的搭配,包括他最討厭的染色頭發(fā)(甚至在發(fā)根處還新生出了一點兒黑色,噢,令人反胃的兩截兒)……一切的不協(xié)調(diào)都被淡化掉了,盡管這只是一抹假模假樣的、敷衍似的笑意!

    他忽然很有興趣深入了解一下對方,從身份,以及rou體上。

    “我叫夏尼爾,”他朝對方熱情地伸出手,“或許在將來的三個月,我們會成為同事和搭檔,互相認識一下怎么樣?”

    青年無所謂地跟他握了手,“洛意?!?/br>
    夏尼爾順勢在他旁邊坐下來,像之前無數(shù)次搭訕帥哥靚女一樣,把手臂自然地擱在他身后的椅背上,“他們的招聘廣告吸引了你,對嗎,關于環(huán)境保護,說真的,我也覺得人類對地球太過索需無度,肆意砍伐森林、捕獵野生動物……”

    “——不,我對環(huán)境保護之類的一點興趣也沒有?!甭逡獯驍嗔怂募磁d發(fā)揮。

    夏尼爾把尷尬藏得很好,轉而笑問:“那你對什么感興趣?說不定我們還有共同愛好……”

    “錢。”亞裔青年十分干脆地回答,“我只對錢有興趣?!彼每量痰哪抗鈷咭暳艘幌麓钣樥叩耐獗?,用一種滿不在乎的語氣說:“我知道你想干嘛,你想跟我上床?沒問題,一次兩百,包夜五百,用道具另算。我已經(jīng)有陣子不做這生意了,不過,看在你是個帥哥的份上,我會考慮要不要接你的單子?!?/br>
    他竟然,是個男妓……夏尼爾震驚到一時失語。毫無羞恥公開談價的性工作者,他也不是沒接觸過,只是沒想到會在這檔口碰上一個。之前關于調(diào)教與艷遇的念頭稀里嘩啦泡了湯,對方是個公共巴士類型的存在,完全犯不著他去費心清洗發(fā)動機和重新上漆,這令他生出了一股明月照溝渠的惱火——這股惱火或許還出自另一個原因:他現(xiàn)在根本付不起嫖資,別說包夜,一次都不夠。

    他幾乎是立刻翻了臉,起身甩下一句話:“抱歉,我還沒混到需要靠買春解決需求的地步!”

    對方似乎并不介意受到了職業(yè)歧視,吱吱作響地喝完了杯中的咖啡后,遞還給他:“勞駕,再幫我倒一杯唄?!?/br>
    第33章 叢林之島

    個人面試出乎意料地簡單,問了幾個諸如“是否有親友在本地”、“封閉式培訓期間個人物品寄給誰”之類的問題,夏尼爾一概回答沒有,隨后簽署了一份附帶保密協(xié)議的合約,就被通知正式錄取了,從當天開始就進入培訓期。

    他被帶到一個類似宿舍的房間,里面有衣柜和六張單人床,半數(shù)已經(jīng)有主,占據(jù)靠窗位置的那名亞裔青年正是剛認識的洛意。因為之前的交談不歡而散,夏尼爾并沒有過去打招呼,洛意也似乎不打算跟他勾搭上,翹著二郎腿自顧自躺在床上玩牌。

    其他人陸續(xù)進來,把床位都填滿了,也不知道二十四人最終錄取了多少個。

    解決了吃飯問題,現(xiàn)在又有一張談不上舒適卻足夠潔凈的床供他休息,夏尼爾暫時感到了滿足,一沾枕頭就睡死過去,要不是后半夜被一陣慘叫聲驚醒,他準會一覺睡到大天亮。

    ——那是對面床位的一個拉美裔,扯著嗓子嚎得涕淚交加,拿腦袋在鐵床架上撞得砰砰響,把房間內(nèi)所有人都吵醒了。立刻有兩名工作人員聞聲而來,將他攙扶出去。

    ……這家伙八成犯了毒癮,被掃地出門。大家默不作聲地想,事不關己地倒頭繼續(xù)睡。

    不料二十分鐘之后,拉美裔又熏熏然地回來了,飄到自己的床位上,喉嚨里發(fā)出嘰里咕嚕地快樂呻吟,心滿意足地要升仙。

    鄰床的老黑忍不住好奇地問:“嗨,伙計,他們讓你過癮了?”

    拉美裔嘻嘻笑著,精神還有些恍惚。

    另外兩個也大呼小叫起來,“居然還有這種好事?”“臥槽,早知道剛才就管他們要加料的,普通煙抽起來真沒勁!”“要什么條件,還是說限量供應?”

    拉美裔搖頭晃腦,飄飄然地答:“公司福利,每天只限一次……我拿的是K粉?!?/br>
    其余幾人更加激動,吱吱喳喳鬧騰起來,心急的老黑立刻就要去領,還真讓他叫進來一名工作人員,放了五根卷煙在桌面上。

    老黑迫不及待地點火深吸一口,得寸進尺地抱怨:“大麻而已,你們就沒有更高檔一些的貨色嗎?”

    工作人員笑了笑,留下一句話后走出房間:“公司福利是與業(yè)績掛鉤的,你干得越好,自然待遇也越高?!?/br>
    眾人聽了很是歡欣鼓舞,紛紛起身領煙,夏尼爾也悶不吭聲地拿了一根。

    大家抽完自己的份,發(fā)現(xiàn)桌面上還剩一根。老黑拈在指間,掃視一圈房間問:“誰沒拿?”他望向窗邊床位的亞裔青年:“你不要?不要就給我?!?/br>
    洛意不以為意地說:“隨便你?!?/br>
    老黑叼了煙正要點,夏尼爾起身一把抽出來,湊到嘴邊的半截煙上點燃了,遞給洛意,“得了吧,這年頭沒人不飛葉子。”他盯著他,帶著一絲不懷好意的哂笑,“你真是混社會的嗎?”

    洛意看著他不說話,直到夏尼爾幾乎想要扭頭避開他的眼神,而后伸手接過那根煙,吞云吐霧地吸起來。

    夏尼爾可以肯定在這方面他完全是個雛兒——不過才吸了兩三口,10秒鐘后他就開始神情迷茫,慢慢閉上了眼,眼球在薄薄的眼皮下不停地轉動。

    各種古怪詭異、天馬行空的片段交織起來,充斥著他的大腦,仿佛里面煮開了一鍋大雜燴。雜亂無章的畫面,伴隨花白的眩暈感在他眼前飛旋,思維躍進、靈感涌現(xiàn),像占卜者在冥想中被卷入了另一個世界。他全身無力地松弛著,感覺脊椎與性感帶一陣陣發(fā)麻發(fā)燙。他發(fā)冷且干渴,迷糊緩慢而又清醒神速。當意識開始致幻時,他夢游般睜開眼,朝房間里的男人們無法自抑地酣笑起來。

    夏尼爾被這笑容沖擊得神魂飄蕩。

    被蠱惑的不止他一個,老黑彎腰握住了洛意的膝蓋,順著大腿往上摸。

    夏尼爾猛地打掉了那只手,朝暴怒的黑人大漢逼近一步:“想打架嗎?!”他冷酷而又蠻橫地宣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