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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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模樣上看,可比陸辭本人還高興多了。 在宋綬看來,自己這位友人,可不正是守得云開見月明,吹盡黃沙始到金? 陸辭被無比振奮的他拉扯得哭笑不得,好生應(yīng)了幾句后,才得以脫身,繼續(xù)收拾東西。 他一下得了兩項虛職、卻無差遣在身,當(dāng)然不能再在館閣呆著。 陸辭在茶館里坐了一會兒,定了定神后,就帶著小車載的賞賜,先回自己家中,安心待命了。 當(dāng)然,在當(dāng)天夜里,他就提筆寫信,給眼見著又快給他寄來小食的三位友人講述最近之事。 對這讓他匪夷所思的任命,他就只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了。 畢竟得了賞賜和提拔,卻連原本的簡單差使都被剝奪了,早早地賦閑在家,只領(lǐng)基礎(chǔ)工資過活,實在匪夷所思得很。 莫不是覺得他年紀(jì)太輕,資歷太淺,要壓上一壓,才刻意閑置一邊? 又或是破格提上之后,要先讓他避避風(fēng)頭,省得再出蘇嵩那樣的誣告? 陸辭一邊從容地享受著這份莫名砸到頭上的悠閑時光,一邊在心中做著萬千猜測。 然而事情的真相,卻遠(yuǎn)比他所想的要簡單上無數(shù)倍。 見陸辭年紀(jì)輕輕,就如此穩(wěn)重,不但能力卓絕,恭謙有禮,還頗具國士風(fēng)度,一早看中對方才干的趙恒本就心里喜歡,有意破格提拔。 加上以王旦和寇準(zhǔn)為首的一干重臣共同推薦,被肯定了眼光的官家越發(fā)得意。 他想著想著,就打起了將這人才多培育幾年、然后留給太子做重臣班底的主意——如當(dāng)初他從先帝在位時,就早早看重了王旦那般,成就一段良好的君臣之誼。 等他很快拿定主意,興致勃勃地問王旦意見時,王旦不禁沉默了。 直到官家再次追問,王旦才無奈地提醒道:“陛下怕是忘了,天下還未立東宮!” 連太子都未確定,要舍人何用? “……” 一時之間,趙恒竟被堵得啞口無言。 他自然不愿承認(rèn)自己是真徹底忘了這茬了,只輕咳一聲,自若道:“再過些時日,就到立太子的時候了,這不是提前備著么?” 哪怕心里半點不信,王旦還是善解人意地微微頷首,繼續(xù)眼觀鼻鼻觀心了。 趙恒仍有些微妙的不自在,在龍椅上挪了挪身體后,就隨手拿起一封尚未批閱的奏章,翻看起來。 然而才翻開一頁,他就愣住了。 ——“放忽取前后章疏稿悉焚之,服道士衣,召諸生會飲于次,酒數(shù)行而卒?!?/br>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卻讓趙恒沉默了許久,才長嘆一聲:“罷了。” 君王如此感嘆時,王旦面色仍舊沉靜,對此奏章中簡單提及的種放之死,更是無動于衷。 此等面上裝作瀟灑隱士,實際釣名沽譽,恣肆驕橫,品行低劣,橫行鄉(xiāng)里,大肆斂財,全靠支持和慫恿陛下締造這么一場叫他耿耿于懷的‘天書下凡’的鬧劇,才得以青云直上的小人…… 骨子里清驕的王旦,又豈會瞧得起? 若換作脾氣暴直、耿直能言的寇準(zhǔn),怕是寧可頂著皇帝的黑臉,都要當(dāng)場拍手稱快了。 王旦則想到,隨此jian人一死,裝神弄鬼的文書盡被焚燒,日后再想追究,也難有憑證。 得不到王旦的絲毫回應(yīng),官家也覺幾分無趣。 他意興闌珊地?fù)]揮手,示意對方下去后,就親自提筆,寫了一篇簡短的祭文來,賜工部尚書之位,還特派了內(nèi)侍前去致祭,可謂極盡哀榮。 種放逝世的消息,很快在朝中流傳開來。 既有大聲叫好,意氣風(fēng)發(fā)地覺天將要明的;有羨慕陛下對其尤其恩寵,屢屢降恩的;還有與種放立場相同,協(xié)力促成伙同皇帝行‘造神’鬧劇的王欽若、丁謂等人,正暗感不安。 倒不是他們與種放有多親厚,而純粹是因?qū)Ψ桨缪莸摹酵庵俊?,一直為‘天書下凡’里頗為關(guān)鍵的一環(huán)。 現(xiàn)猛然斷開,一時半會難尋出合適的人來頂替,難免有諸多不便。 官家亦是懷此慮居多,不舍種放也就一瞬,以至于上朝時神游天外,心不在焉。 更不可能記得還忘了授予陸辭官職,以及承諾王旦不久后就確定東宮、將此廣詔之事了。 王旦將變幻莫測的朝中風(fēng)向悉數(shù)納入眼底,敏銳地察覺到幾分不同以往小打小鬧的危險氣息。 不論是漸露得意忘形之狀的寇準(zhǔn)一黨,還是陰鷙算計之相的王欽若一黨,具都使朝中氣氛無比冷凝而詭譎。 王旦心里變得不安起來。 偏偏在這種情況下,顯然不是規(guī)勸或提醒的好時機(jī)。 陛下對政事興趣缺缺,若對立太子之事cao之過急的話,怕會起得反效。 思來想去后,王旦終于下定決心,這日下朝,就直接派人去陸辭家中,把人請到自己府里來。 陸辭彼時正舒服地躺在小院里的搖椅上,一邊吹著宜人的秋風(fēng),一邊嘗著切成小塊的時令水果。 乍聞來人客氣的邀約,再問清對方主家的名字后,他不由微微一訝。 大名鼎鼎的王相,專程派人請他上門作甚? 陸辭雖不解,但也不至于往王相欲招他為婿這方面想——要真有此意,王相早早就出手了,而完全不必拖至此時。 他一邊漫無邊際地猜測著,一邊毫不猶豫地起了身,只身應(yīng)邀而去。 王旦已換了常服,坐在正廳中等待,手里還心不在焉地捧著一盞茶。 聽得下人來報,道陸辭已到時,他倏然回神,將茶盞隨意往桌上一放,大步迎了出去。 到底在館閣做了好些月的校理,較以前能探聽到的朝廷事務(wù)要多上許多,陸辭自然清楚,似王旦這種能夠貫徹先人后己、和氣恭安的品質(zhì),究竟有多難能可貴。 陸辭自認(rèn),他就算再投幾次胎,也是做不到的。 對做到的人,他也愿付出真心的尊重。 甫一照面,陸辭就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在下陸辭,見過王相公?!?/br> 王旦微微一笑,親自扶起道:“不必多禮,快坐吧?!?/br> “多謝王相公?!?/br> 陸辭這才坐下,微微帶笑地看向這位廣得士林贊譽,為相多年的老人,安靜地等著下文。 屏退下人后,在一片靜謐中,王旦也不忙開口。 他先不急不慢地飲了口茶,潤了潤嗓子,又輕咳一聲,才道:“一直見攄羽不曾婚娶,我膝下又恰巧尚有一女,溫柔賢淑,待字閨中,不知攄羽可愿考慮一二?” 陸辭:“……” 見一直從容微笑的陸辭面上,難以抑制地露出幾分錯愕來,剛還語出驚人的王旦,才又不慌不忙抿了口茶,露出個溫和可親的笑容,隨口安撫道:“我膝下并無待嫁之女,連待嫁孫女亦無,方才不過說笑爾,攄羽莫要慌張?!?/br> 陸辭眼皮一跳。 冷不防地就被這位面相和藹可親的老人拿來開了個玩笑,原還能在面上保持微笑、實則嚴(yán)陣以待的陸辭,不免感到幾分哭笑不得起來。 王旦仍不談?wù)?,還在邊上打打敲敲,就是不直奔主題,而是笑瞇瞇道:“我這府上也養(yǎng)了些廚子,食材用得不算名貴,手藝卻著實不錯。攄羽近來沒少用御膳,怕也有些膩了吧?不妨嘗嘗,我這別處絕對沒有的相府佳肴?!?/br> 陸辭:“……” 他已不想追問,在皇帝開玩笑一般賜下那小名后,究竟有多少人知曉他好美食的事了。 清晰地感受到王旦不斷釋放出的善意后,對相府美食也的確有些好奇的陸辭,唇角便往上輕輕一揚。 他眼眸晶亮,眉眼微彎,緩緩地綻放出一個較之前的要燦爛許多的笑來,從善如流道:“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先謝過王相美意了?!?/br> 至于到底有什么要事要談,還是等飯后吧。 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 1.王旦的脾氣真的特別好。 他很少對家人生氣、發(fā)火。有時遇到飲食落了塵埃或有了污染,他也不去追問責(zé)任,只不過不吃而已。家人惡作劇,曾試著將少許墨汁投放到rou湯中給他。王旦一見,只是吃飯,不吃湯。家人問他為何不吃湯,王旦從容道:“我今日偶爾不喜歡吃rou湯。”后來家人又把墨汁投放到米飯中,他就對家人說:“我今日偶爾不想吃米飯,可另外備點米粥什么的?!?/br> 但是在關(guān)鍵時刻,也非常有魄力。 “澶淵之盟”前,真宗親征,王旦開始跟著真宗一道,后來京師留守患病,王旦馳回京師“權(quán)東京留守事”。臨行前,王旦見契丹舉傾國而來,形勢莫測,就對真宗說:“期望陛下宣召寇相,臣有重要陳述?!笨軠?zhǔn)到后,王旦正經(jīng)奏請道:“我離開澶淵,如果十天之內(nèi),沒有得到捷報,臣應(yīng)該怎么辦?”這話說得真宗聽后,也是一驚,沉默很久后,說道: “立皇太子?!?/br> 一言既出,大事已定。國家已經(jīng)不必?fù)?dān)心最高權(quán)力之一日空白。王旦飛馬馳回京師。 (《大宋帝國三百年7真宗趙恒下》) 2.丁謂是繼王欽若以后又一個出任宰相的南方人,史言其有吏才,且多才多藝,但專權(quán)黷貨,狡過人 ,并與王欽若一樣 ,積極參與了營造宮觀 ,奏祥異之事。因而時人將他們兩人與林特 、陳彭年、劉承珪一起,謂之“五鬼” (《北宋政治史》) 第九十七章 在用完相府的膳飯后,陸辭的最大感受,便是王相果真是個實在人,毫無假話。 在食材的選用上,無疑是隨處可見的普通??蓛H憑廚子的高超手藝,仍讓長了根挑剔舌頭的陸辭滿意了。 近來需掛念的事務(wù)繁多,加上年事漸高的緣故,王旦的胃口并不算好,常常只用一碗米粥,簡單地搭兩小碟素菜,就足夠了。 他讓廚子備膳時,自然沒忘將陸辭的歲數(shù)和喜好考慮在內(nèi),特意著人多做了一素二葷一湯,還額外備了一道甜點。 原想著定會剩下一些,但在親眼看著陸辭動作斯文優(yōu)雅,卻無比效率地將盤中菜肴一道接一道地消滅時…… 王旦面上淡定,心里則驚訝地想自己雖有所預(yù)料,竟還是算少了。 他不動聲色地向邊上侍立的從人使了個眼色,對方很快明悟,趕緊下去告知廚子再多備幾道菜來。 就在陸辭意猶未盡地要動那塊小巧玲瓏的點心時,廚子緊趕慢趕做出的三道新菜,也終于送到了。 陸辭一邊客氣地邀王旦動筷,在得婉拒后,很快暫時放棄了甜品,而轉(zhuǎn)向正菜來。 王旦微微笑著看他,只是看著看著,也被勾起一點久違的饞蟲來,不由親手多添了一碗粥,就著葷菜,慢條斯理地一口口咽了下去。 待二人茶飽飯足,心滿意足地放下筷箸,王旦啞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是不知不覺地跟著吃了個肚皮發(fā)脹了。 他一邊心里感嘆,一邊起身,邀道:“攄羽可愿隨我去院中散步,權(quán)作消食?” 陸辭清楚這是正題要來了,毫不猶豫地也起了身,欣然同往。 王旦身為宰執(zhí),所居的官舍自是八所之中最為寬敞舒適,也是得晏殊夢寐以求的。 庭院里不但有假山亭臺,還有一片幽靜竹苑環(huán)繞水潭。 王旦領(lǐng)著陸辭走入小徑中,坐到?jīng)鐾だ锖?,就屏退下人,只留他們二人在亭中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