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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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喂呀。 盡管當(dāng)坐在席首的小饕餮不聲不響地消滅掉份量驚人的菜品時,動作很是優(yōu)雅漂亮,但也掩蓋不了他輝煌戰(zhàn)果給人帶去的震撼。 與他同席的正奏名進士們,自是首當(dāng)其沖。 尤其是坐陸辭身邊、菜品還剩了大半的那位老者,已徹底看傻了。 唯有隔了一湖之遙,只能遠遠看著諸位綠衣郎的那些姣姣們,不知確切情況,只能模糊看個大概輪廓,還紛紛為狀元郎的風(fēng)流優(yōu)雅的舉手抬足而醉心。 等酒rou果品用完,菜盤被一一撤下,大多已是半醉的進士們,精神頓時又是一擻。 在他們的殷殷注視下,引宴官再度出現(xiàn),身后跟的一串侍人,臂彎上皆掛一籃,里頭滿滿地放著鮮亮宮花。 按照宴席流程,接下來的為五榮中的末榮,賜宮花。 “陸三元,請?!?/br> 有官家明晃晃的偏愛擺著,林內(nèi)臣也毫不掩飾自己的偏心,笑著先擇了四朵色澤最明亮,個頭最飽滿的宮花,捧到陸辭手里,還加了句玩笑:“只可惜這回官家未說,要給三元再多來一份了?!?/br> 陸辭哭笑不得地接過,就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派淡定地按照舊例中所言的那般,把這四朵宮花,給簪到了幞頭之上。 四朵花簪上去,在陸辭看來,已很是擁擠了。 不止擁擠,看上去恐怕還很是奇葩,還好只用忍這么一會兒。 陸辭暗忖著,輕輕地嘆了口氣。 還好不是真又贈他雙倍,要是八朵的話,怕還真找不到多的地方下簪。 不過皇帝可真夠精打細算的。 宴席費的大頭是貢士們自己籌備的,他以示恩寵的御賜品,不是預(yù)制詩就是幾本儒家典籍,或是用布帛扎的宮花,成本可謂低廉得沒邊兒了。 就在陸辭暗暗腹誹的時候,宮花被悉數(shù)賜下,眾人歡天喜地地紛紛簪在了頭上,萬分榮耀。 此刻還清醒的,除了陸辭和朱說外,就只有一向?qū)徝婪矫嫫肺蹲畹螅矊π蜗笞顬閻巯У牧吡恕?/br> 賜花乃君恩,亦為五榮,是非戴不可的。 他剛強忍著別扭,將宮花簪上,再隨便往四周一掃,入目的皆是相貌平平、三四十歲的男子喜氣洋洋頭戴宮花的情景,頓覺得眼里火辣辣的疼。 他痛苦地閉了閉眼,忽想起什么,趕忙把目光投向小饕餮。 美人含笑,烏發(fā)簪花,可謂相映成趣,果真賞心悅目。 柳七欣賞了好一會兒,才略微緩解了不適感。 柳七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才跟著隊列,在押宴管的引領(lǐng)下回到庭中,望向橫樓立定下拜,以示謝恩,再回了座席。 前筵已畢,簪花過后,就是后筵。 又是四輪以銀卮所盛的酒水送上,一道道下酒菜配上粟米飯,連綿不絕。 連再矜持的人,在聞喜宴真正結(jié)束時,也能得個酒飽飯足,更別說是一直專心品菜的陸辭了。 在前筵過后,他已頗有飽腹感,后筵里的粟米飯根本連碰都沒碰,把菜品挨個嘗了一兩口,就已是徹底飽了。 陸辭充滿遺憾地在還剩下許多的菜品上一一流連,嘆息一聲。 ……可惜不能打包帶走。 宴畢時不必謝恩,而可直接離去。 陸辭面無表情地坐著,心不在焉地品著酒,等人一個個磨磨蹭蹭地走得差不多了,然而樓上的皇帝身影卻一直未曾消失時,就沒了最后的僥幸。 他慢吞吞地站起身來,在附近踱了踱,以作消食,順道活動一下手腳。 等感覺輕便了許多后,陸辭徹底下定決心,沖柳七和朱說飛快投去一個沉重的眼神,就筆直地往湖的方向行去了。 其他人還不知情況,加上不少還喝醉了酒,以至于沒留意到陸辭的舉動。 柳七酒量還好,此刻人還沒迷糊,趕緊疾步上前,小聲道:“真要跳???就跳這個湖?對面人太多了吧?!?/br> 朱說也小步跑著追了過來,手里還拎著一個小包袱。 陸辭往湖對岸因留意到他們這邊的動靜,而漸有sao動、越聚越多的人群掃了一眼,皺了皺眉,暫無心理柳七,而是讓朱說附耳過來,小聲交代幾句。 朱說一臉嚴肅地點了點頭,立馬轉(zhuǎn)身,直接跑開了。 柳七莫名其妙:“朱弟?你要去哪兒?” 朱說頭也不回,已‘蹬蹬蹬’地跑遠了。 柳七只有回過頭來,又要問陸辭,卻見陸辭已三下五除二地褪了外裳,只剩一件雪白的里衣,又利落地解了發(fā)簪和頭幞,讓烏瀑一般的長發(fā)吹散下來。 柳七好美人的習(xí)慣一下占了上風(fēng),眼底掠過一抹驚艷,很快又意識到這是什么場合,不禁道:“攄羽——” 話剛起頭,陸辭已毫不猶豫地一頭扎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 1.《錢塘遺事》“小黑桌子,坐則青墩……初坐,先斟酒三行,不下食。第三酌下,鮮鲊一碟;第四、第五皆有食配酒。五行而中歇。” 2.關(guān)于宮花 《錢塘遺事》“人賜宮花四朵,簪于幞頭上”。(花以羅帛為之) 司馬光在進士及第,參加聞喜宴時,也戴了這個。《訓(xùn)儉示康》 3.賜詩 真宗超,聞喜宴均賜詩?!跋唐饺晁脑露眨n新及第進士御制五、七言詩二首(此后每放榜即賜詩)”《宋會要輯稿·選舉》二之二《進士科》 第八十二章 陸辭這說跳就跳的果斷,直接讓柳七傻眼了。 更讓他傻眼的是,比他反應(yīng)更快的大有人在——幾乎是陸辭沒入水中的下一刻,湖對岸就傳來嘩聲一片,然后“撲通撲通”地如下餃子一般,跳下去一堆人。 然而這群投湖人無一不是身強體壯的健仆,落入水中后,目標(biāo)更很是明確,直接甩開膀子,賣力地聞喜宴這端游來了。 水波嘩啦,波瀾起伏,人頭攢動,還有屬同一家的其他下仆為之喝彩的叫聲,一時間好是熱鬧。 一些個走得慢了幾步、醉醺醺的新科進士,先是因聽得一聲莫名的落水響而頓了一頓,回過身來,正要過來查看時,就用一雙朦朧醉眼看到這‘對岸游人爭相投湖’的詭異一幕…… 要么愣在當(dāng)場,要么一身酒都給嚇醒了。 時值五月,春末夏初,天氣宜人。在柳七看來,這你追我趕、彼此競爭、賣力泅水的情景,簡直成了一場生機勃勃,別開生面的春泅大賽。 要不是他們的彩頭為他的小饕餮的話,還真是挺值得一看的。 但正因是,這下可不好玩了。 被這從未見過的兇猛的搶婿陣仗弄得頭皮發(fā)麻,柳七難得地有了慌亂的感覺。 偏偏朱說不在,也沒個能商量的,再看滕宗諒已醉倒桌下,更不能指望…… 他環(huán)視一周,湖里已是一片混亂,根本看不到陸辭去了哪兒,而隨著人越來越多,場面越來越亂,更難尋對方在哪兒冒了頭。 唉,這關(guān)鍵時刻,事到臨頭,還是得靠他柳三變啊! 柳七最后血沖腦門,索性把心一橫,外袍胡亂一脫,豪氣干云地跳下去了:“攄羽啊——” 在柳七的設(shè)想中,只有裝束相似的自己親自下場,將這亂局攪得更亂,陸辭才有可能在這越來越密集的包圍中逃出生天,而不會被輕易捉到。 然而想法完美,執(zhí)行起來卻不甚美妙。 幾乎是憑著一股沖霄義氣,直接跳入湖中的柳七,在愕然發(fā)覺自己身體沉甸甸地一個勁兒往下沉?xí)r,才猛然想起最要緊的一事。 ……他好似,是不會泅水的。 “救命!救命??!” 狠狠灌了幾口水后,柳七也顧不上愛惜形象了,趕緊一邊奮力撲騰,一邊狼狽地高呼救命。 傻眼的衛(wèi)兵們正要跳下去救人,而在此時,已最快競游到聞喜宴這端為首幾位健仆,因四周都是四濺的雪白水花,遮蔽了視線,一時間也分不清誰是誰。 在他們的印象中,那位陸三元不但年紀(jì)小,還是北人,能得這名次,又顯然是個養(yǎng)尊處優(yōu)、整天閉門苦讀的。 即便會泅,也定然不擅,加上倉促下水,又飲了酒,肯定游不遠。 怎么沒看著人? 突然聽見柳七的呼喊,也不知是誰高聲嚷了句“在那”,他們也來不及多想,就一股腦地朝聲源的方向奮力游去了。 頭上簪了宮花,年紀(jì)瞧著也輕,肯定就是他了! 他們眼前一亮,游得更加拼命了。 等最快那人用不要命的架勢,直沖到呼喊人眼前,手法嫻熟地將人牢牢鉗住,頓時無比興奮,一邊拖著軟綿綿的人往岸邊游去,一邊揚聲高喊道:“捉到了,捉到了!是尚書左丞家的!是尚書左丞家的!” 畢竟這時的他勢單力薄,又帶著個人游不快,著急之下,只有趕緊喊出主家身份來,說不定還能攔住晚到片刻的那幾個強力競爭對手的下黑手。 捉婿雖無明文,但一般都講究個先到先得,然而就那幾人還來不及懊惱罷手時,就聽背后的湖岸上發(fā)出驚天動地的提醒——“捉錯了,捉錯了!” 那壓根兒就不是陸三元,只是個大傻子! 尚書左丞家的姣姣,見自家下仆這般傻氣,竟在眾目睽睽下捉錯了人不說,還得意地把自家名字嚷嚷出來了,又氣又臊,直跺了跺腳。 剛還掛著志得意滿的笑的那健仆,聽清那呼聲后,霎時也呆了。 他趕緊把捉住的這人反過來定睛打量幾眼,對比模樣,跟剛剛見過的那漂亮小郎君一比,好像還真不是一個人…… 也不知是哪個喝多了的士人,故意來攪渾水的! 在那幾個慢他一步的人的放肆大笑中,他差點沒氣得把人丟回水里,深吸口氣,面紅耳赤地將人往岸上一拋。 恰好得命的衛(wèi)兵們也趕到了,將柳七接收后,他趕緊又一個扎猛子回去,強忍著窘迫繼續(xù)找人,渴望將功補過。 而官家在高樓的橫層之中,居高臨下地看著湖里云聚的各方捉婿人馬,已樂得不可開支了。 他原還以為,最大的趣味,是在于看美姿顏的小郎君投湖。 卻不想捉婿大軍的積極澎湃,才是值得回味無窮的精髓所在。 猝不及防地欣賞到這么一出大戲后,趙恒仗著自己在這高樓之上,四周隨侍的除了內(nèi)侍和宮女外,也沒有朝中大臣,干脆放縱自己開懷大笑一陣。 末了才在內(nèi)侍們的攙扶之下,揉著因笑過頭而發(fā)痛的胸口,氣喘吁吁道:“好了,讓人別愣著了,快下去救人。備好干凈衣裳,再派個御醫(yī)去陸三元家中,給人看診?!?/br> 踐諾歸踐諾,要真鬧出好歹來,可非他所愿。 只是真說起來,自投水之后,好似就一直不見陸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