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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絢爛英豪在線閱讀 - 絢爛英豪_分節(jié)閱讀_212

絢爛英豪_分節(jié)閱讀_212

    夢中的江揚八歲,穿緊身的小禮服出席國宴,彬彬有禮,舉止得體;他也穿精致的防護服練習器械格斗,脫下衣服的時候,汗水會浸濕貼身的小背心。

    11月30日,江立提前回到了家里,和爸爸mamameimei一起吃飯──本來預定圣誕節(jié)和農(nóng)歷春節(jié)的時候家里人聚聚,但是圣誕時江夫人要遠赴時差9個小時的國外談外事,春節(jié)也要帶著江銘出國訪問,因此,江揚生日,這個讓人不知所措的日子居然成了江家團聚的唯一時光。

    但這是相對的團聚。江立的房間要裝新窗戶,因此不得不住在哥哥房間里。他端著咖啡坐在書柜的折疊梯子上強迫自己相信,高自己半頭的哥哥很快就會踱著步子進來笑著呵斥:quot;給我下來!大人的書,小孩不許看。quot;

    窗外是漸黑的天色,有零星落雪。江立聽見江銘在樓下用清脆地童聲不斷喊著quot;二哥quot;,便伸個懶腰踱下樓去。很快就是新一年,江立在淡淡的蛋糕香氣里想,新的一年,讓我忘了江揚吧,讓我忘了那個會笑會鬧的哥,讓我重新做回江立──

    但是,我可以嗎?

    結(jié)果江大元帥的手下意外多出了不少瑣碎工作,熱騰騰的晚餐在苦等里變冷,最終,向來有耐心的江夫人首先拿起刀叉:quot;吃飯吧,吃完早點休息。quot;江銘大人似地嘆了口氣,望著一桌子佳肴,卻禮貌地對侍從兵說:quot;可以送一份芒果布丁到我房間麼?謝謝。quot;說著就端了一杯果汁跑走了。

    江立強笑著為母親斟了杯酒:quot;我們元旦的時候再聚一次就好,mama。quot;江夫人抬頭:quot;你快樂嗎?quot;

    尷尬的沈默。

    江立看著空出來的父親的座椅,輕聲說:quot;有時候我覺得生活真是艱難,但是看看哥,就會覺得很好。我去哥的基地,看見他在房間里放盆栽,綠油油的。他沒事了就擦那些大葉子,結(jié)果葉子都非常挺拔青翠,我覺得我哥就像那個大植物。扎根很穩(wěn),努力向上長,很努力,它長了很久,累了閑下來的時候也看著陽光,卻從來不知道,土里那些喜陰的小昆蟲,多麼感激這一片涼爽。quot;江夫人飲盡紅酒,自斟一杯。

    quot;哥哥的事情,我很難過,我也不知道爸爸為什麼挑今天一起吃飯,大約是想說什麼吧,結(jié)果又沒有機會說。quot;江立一點都不餓,把盤子里的蔬菜切成均勻的一段一段,quot;咱家的人機會太多,也太少,就在太多太少里面,很快過了一生。quot;

    quot;

    你才多大,兒子?quot;江夫人的聲音很穩(wěn),有些嗔怪,quot;這些話不該從你嘴里說出來。但是我喜歡你這點,江揚從來不說,他心里想了什麼,從來都只告訴自己,這點上,像極了你爸爸。quot;quot;所以哥選擇了蘇朝宇學長。quot;江立說,quot;人不會悶一輩子,哥在基地里過得比家里輕松多了,我想。quot;

    江夫人已經(jīng)喝了三杯,於是江立捂住杯子口,堅定地奪過來。

    quot;江銘什麼都知道,quot;江夫人揉了揉額頭,quot;我已經(jīng)請了心理醫(yī)生,過完元旦會和她談談。quot;江立笑了:quot;我不就是心理醫(yī)生麼?quot;

    quot;難道你心理沒有障礙嗎?quot;江夫人仿佛外交家,尖刻反問。

    江立怔了怔,低聲承認:quot;我的心理學基本白學了──因為我說服不了自己。quot;江夫人頗為理解地笑了,拍拍江立的肩膀,捧了一杯橙汁站起來離開。

    quot;mama......quot;江立突然叫,quot;祝福的話,哥應該聽得見吧。quot;

    quot;當然。quot;舉止優(yōu)雅的女首相駐足回身,對著窗外的夜色舉杯,quot;生日快樂,我的大兒子。quot;說罷,微笑盯住了同樣動作的江立,quot;我相信這都是噩夢,夢醒了,我們都會重生。但我們需要時間,對麼。quot;

    江立沒有回答,灌下所有酒,被濃厚的味道沖地幾乎流淚。他舔舔唇,叫來勤務兵把幾份涼菜打包:quot;送到我車上,我要回財務部。quot;

    愛未眠(3)

    直到元旦,江元帥都沒有任何機會回家好好吃頓飯。他忙碌於突然而起的一起刺殺案件,兩個少將在rou搏中撕斷了手臂韌帶,還有一個老中將因為失血過多在醫(yī)院的隔離監(jiān)護室里躺了整整兩周。夜晚加班和半夜突然而至的鈴聲讓他漸漸忘記了江揚,生活在一片混亂里莫明其妙地找到了自己的步點,一切,仿佛都正在回歸正常。

    元旦前夜,江元帥收到了二兒子打來的慰問電話,正在閑聊的時候,另一條保密線路響起來,江元帥利落地用一句quot;就這樣吧,兒子,新年快樂quot;便結(jié)束了談話,很快接起第二個電話。

    靜謐的夜里,江元帥仔細聽著電話里程亦涵父親熟悉的聲音,若有所思。quot;哦,我知道了,多謝。quot;他掛掉電話,交叉手指坐了一會兒,唇卻神經(jīng)質(zhì)地哆嗦起來。他始終靜靜坐著,大約有一分鍾光景才重新拿起電話,手指撕扯了卷曲的電話線:quot;我要直升機,立刻。quot;

    程亦涵是優(yōu)秀的大夫,也是盡職的帝國軍官。在換好了衣服一頭扎進急救室里整整三個小時之前,他給自己的父親打了電話。明知道習慣早睡早起的父親已經(jīng)休息了,他仍舊讓響鈴不依不饒地叫了八、九聲,直到父親略帶怒氣地拿起電話來。

    生活永遠是不上排行榜但最好的作者,不用什麼手法,就把故事講得峰回路轉(zhuǎn)、驚心動魄。程亦涵用簡報式的語氣講述了今晚的突發(fā)事件,立即分析了自己的看法:quot;

    江揚和蘇朝宇的身體狀況絕對不適合任何形式的調(diào)查筆錄,剩下的一個,是海神殿內(nèi)部人員,已經(jīng)軟禁。我認為,這個消息應該封鎖在基地醫(yī)院內(nèi)部,以及您和我之間。quot;

    但是,程亦涵的父親穿著睡袍坐在床邊發(fā)呆,怎麼能不告訴江元帥呢?那個因為失去兒子,曾經(jīng)在午休時間望著電腦里江揚的照片便痛哭失聲的父親,那個深愛長子卻從來說不出口的父親。

    術後的江揚醒得很快,遠遠超出程亦涵對他傷勢的判斷,琥珀色眼睛的年輕人用僅能活動的右手艱難地抓過毯子,蓋在累極伏在旁邊鋼絲床上的副官身上,傷後無力,如此簡單的一個動作做的拖泥帶水,終於驚醒了淺眠的程亦涵。

    程亦涵慌忙站起來,一面檢查那些儀器一面觀察著江揚,最後他嘆了口氣:quot;我說江揚,你能不這麼要強麼?quot;

    江揚想露出一個微笑,但卻終究沒有力氣,慘白的臉色和憔悴的面容都說明這個年輕人的意外醒來僅僅是因為昏迷中也無法忘懷的責任:quot;亦涵,我和蘇朝宇回來的事情,請立刻通知首都軍部,但要以絕密的方式,蘇朝宇上尉受了重傷,不能接受任何筆錄,而蘇暮宇的存在也請暫時保密......還有......quot;他的聲音微弱而帶著顫抖,但思維卻清晰如同任何一個神情氣爽的早晨,quot;......替我草擬復職報告......quot;

    程亦涵對於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毫無辦法,只能一一答應著:quot;你放心,在你的身體恢復正常以前,我不會讓任何人碰你的寶貝的,復職需要的報告和手續(xù)表格我都準備好了,過兩天你過目簽字就好。還有,江元帥那里,我已經(jīng)打過電話。quot;

    江揚quot;哦quot;了一聲,休息了片刻才點頭說:quot;辛苦了,朝宇呢?quot;

    quot;在隔壁監(jiān)視病房。quot;程亦涵用棉球給江揚潤著嘴唇,quot;你知道,他的傷遠比你要輕。quot;quot;挪到我身邊吧。quot;江揚放任自己強撐著的身體滑進溫暖的被子里,閉上眼睛柔軟地說,quot;再醒來的時候能看見他,我會比較安心。quot;

    程亦涵長長地嘆了口氣,本來打算開兩句玩笑,江揚那里卻沒了聲息──剛剛的思考和命令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令這個鐵打似的指揮官再次陷入了沈沈的昏睡中。

    程亦涵轉(zhuǎn)進隔間的時候,看見蘇朝宇艱難地在昏睡里側(cè)了側(cè)頭,額上的冷汗說明他仍舊睡不穩(wěn)。quot;這一對......quot;程亦涵嘟囔一句,衡量半天還是覺得現(xiàn)在移動這個188cm的病號絕對不是好主意,因此給了他一針植物配方的緩釋劑,才又轉(zhuǎn)出去為江揚蓋好被單,將點滴調(diào)到最舒服的速率──程亦涵獨自忙著這一切,不敢讓除了慕昭白和少數(shù)醫(yī)官以外的其他人知道指揮官的歸來,因此,即使累得快要睡著,仍然小心翼翼。

    遠處突然而至的強光束讓他提高了警覺,飛快把百頁窗緊緊閉合,然後一個電話打到了基地機場去呵斥:quot;誰給的降落許可?quot;

    quot;來自首都軍部,長官。quot;調(diào)度員畢恭畢敬,quot;機上人數(shù)不詳,軍銜不詳,保密級別,超常。quot;

    江元帥在程亦涵父親的陪同下以最快速度到達基地醫(yī)院的時候,程亦涵還沒來得及換下醫(yī)生的消毒長袍。他極謹慎地將江揚的頭部在枕頭上擺正,回身想叫人送自己的軍常服過來的時候,突然看見一個扎眼的元帥肩章。

    quot;長官......quot;他慌張立正敬禮,又恍悟自己沒穿軍服的事實,語氣即刻軟下去,quot;伯父您好......父親......quot;

    江元帥忽視了這個副官的存在,上前半步,坐在江揚床邊。琥珀色頭發(fā)的兒子剛剛被接好了肩胛,額頭上的冷汗還未擦盡,眉頭皺著,仿佛非常不滿意的樣子;唇上是一層干皮,幾條深刻的血口。

    quot;

    江揚腿內(nèi)側(cè)有經(jīng)過處理的刀傷,肩胛脫臼發(fā)炎,胃粘膜也有損傷,好在都不礙事;其他皮rou傷只需靜養(yǎng)。quot;程亦涵小聲說著,垂手站立。面對自己父親和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伯父,他深知這個新年禮物的性質(zhì)無異於地雷,將所有已經(jīng)重新擺好了生活軌跡的、均勻行駛的列車,炸得彈起,然後重落。

    江元帥輕輕點頭,手指撫過兒子的面頰。瘦了,他想,微笑著看著昏睡的江揚,臉色也不好,但還活著。眼眶似乎有那麼一瞬間的酸脹,江元帥自顧地低低笑了一聲,似乎自嘲,也似乎緩解尷尬的氣氛,更像是重逢後狂喜到巔峰的愉悅表露,他低下頭,深深親吻了兒子低燒的額頭,閉著眼睛的時候,熱辣的觸覺順著面頰滾滾而下,不被控制,不受束縛。

    愛未眠(4)

    抬起頭來,他又是鎮(zhèn)定從容的帝國元帥。江揚卻對此格外敏感,費力地睜開了眼睛,半天才找到焦距──看見江元帥的瞬間,他下意識地要撐起身體來,卻牽動了肩胛的傷,痛哼一聲,便軟下去。

    quot;

    不必起來。quot;江元帥的心在空中翻了個跟頭,死死摔下去,quot;好好休息,江揚。quot;quot;對不起......quot;江揚提著一口氣緩緩說,字頭模糊字尾吞音,quot;我實在沒有......什麼力氣......quot;說完,他閉著眼睛粗粗地呼吸了幾下,盡可能大聲地說:quot;這段......日子,您可好?quot;江大元帥落寞地揉了揉太陽xue,輕嘆:quot;我關心的,不是這些。quot;

    誰知江揚眼睛里立刻絕望地一閃,揚起顫抖的聲音叫:quot;亦涵?quot;

    程亦涵早已經(jīng)過來,俯低身子:quot;哪里難受?quot;

    江揚的呼吸頻率極高,卻拼盡全力一把抓過程亦涵的領子耳語:quot;嗎啡,立刻,謝謝。quot;程亦涵身子一震,眸子里立刻炸開了怒火。礙於江元帥和自己父親在場,他只能狠狠剜了江揚一眼,咬牙小聲說:quot;瘋了!你要干什麼!quot;

    quot;那就扶我起來......quot;江揚艱難地挺了挺身子,quot;快......quot;

    程亦涵嘆了口氣,手臂穿過江揚腋下,試圖把這個187公分的少將撐起來,卻意外發(fā)現(xiàn)對方透氣保暖的病號服已經(jīng)濕了後背,向腰際一摸,也全是冷汗。他心里狠狠一疼,立刻松手扶江揚重新躺回去,安撫性地拍拍他的右肩:quot;我這就去。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