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紅堊蕭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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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 燕都 京城的春風并不和煦,每年都是沙塵漫天。紅堊蕭墻之下,垂柳亂舞,內衛(wèi)總管江棟卿于午門外下了馬,從旁側宮門疾行進宮,踏過金鰲玉蝀橋,徑直走向偏殿隆福宮,他三十多歲年紀,已蓄了一字胡,一身墨藍色內衛(wèi)官服更顯出他沉穩(wěn)持重的氣質。 顏望山正依李羿陵之命,書寫下放給兵部駐兵益州的文牒,侍衛(wèi)通報江棟卿已至門外,顏望山放了手中宣筆,“請江大人進來。” “見過閣老?!苯瓧澢湫卸Y,在一旁落座,“棟卿此番前來,實想請閣老替我一解心頭疑惑?!?/br> 顏望山和藹地笑了笑,“是因圣上派孔嘯然出兵靈州的事吧?” “閣老果然料事如神?!?nbsp;江棟卿忿忿道,“那孔嘯然依仗自己是名將之后,平日里恣意妄為,懶于練兵習武,還拉幫結派,彈劾地方節(jié)度使,這樣的人,圣上為何要派他出戰(zhàn)?” “江大人所慮有理,此前孔嘯然借梁瑾之事在奏折中挑撥圣上與涼疆侯方渡寒的關系,將西北局勢描寫得混亂無比,想借皇上之手除掉方渡寒,自己居功封侯?;噬洗伺e派他駐兵靈州,一是要挫一挫那孔嘯然的銳氣,二是給他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若他仍不思悔改,恐怕他,再沒機會回京城了。”顏望山端起身旁茶碗抿了一口清茶,心里明白,這位年輕皇帝是個不怕“屋漏偏逢連夜雨”的主子。 “原來如此?!?nbsp;江棟卿思量須臾,手掌又重重拍在膝上,“可是閣老,內衛(wèi)本就直接對圣上安危負責,皇上深入西北,我這內衛(wèi)總管未盡其責,心下不安啊!” “皇上既沒有召內衛(wèi)過去的心思,江大人便安心守在京城,替皇上探聽消息便可,要知道,內衛(wèi)不僅是皇上的盔甲,還是皇上的耳目啊。朝中如有老夫落失疏忽之事,還要麻煩江大人協助一同處理。” 江棟卿點頭稱是,“這是自然,閣老若有任何需要,隨時叫棟卿即可?!?/br> 涼州軍營 方渡寒負手立在地圖前凝神思索,沒有注意到李羿陵已邁進大營,直到李羿陵輕咳一聲,他才回過身來。 “怎么樣,營里都轉過一圈了?”方渡寒問。 “轉了。士飽馬騰,星旗電戟。不愧是西北第一軍?!崩铘嗔甑?,修長手指輕捏兩下山根,一雙杏眸看向旁側,似是有些躑躅。 “呦,今兒個是怎么了。難不成顏大人也有棘手之事?與方某說說?” 李羿陵進營前換上了威戎軍玄色鎧甲,身材看起來魁梧了不少,可愈顯得臉龐柔美。方渡寒饒有趣味地端詳,暗想,這家伙如果作戰(zhàn),頂著這張面容可不合適,還真得像蘭陵王一樣,配一副面具。 “侯爺的封城令,可否,為顏某開個特例?” “怎么,你要出城?” “嗯,皇上封我為隴西行軍大總管,吩咐我去一趟靈州?!崩铘嗔暄蓊伋何难萘晳T了,撒謊都不用打草稿。 方渡寒暗自好笑,“就你和你那百十來個隨從?” “不是……得一千來人吧?!?nbsp;李羿陵尷尬。 “什么時候來的一千多人?”方渡寒內心炸了毛,他吩咐虎子在京城盯著,也沒見這一千多兵馬出來的動靜。 “嗯……邱道長帶來的?!?nbsp;李羿陵實話實說。 “這次去靈州,他也跟著?” 方渡寒壓抑著慍怒。 “自然?!?nbsp;李羿陵看出方渡寒不喜歡邱子鶴,心想把他帶走,方渡寒應該會答應。 “不行!” 方渡寒態(tài)度堅決。 “那讓邱道長留下,侯爺能否讓我出城?” “……可以考慮?!?/br> 李羿陵開始搞不清方渡寒的想法了,“好吧,一會兒我吩咐邱道長留在涼州,不必跟我出行了?!?/br> 方渡寒看他態(tài)度極好,便走到營帳里屋,拿出一個小小的玄色虎符遞給李羿陵,“拿著這個,西北各州都不會攔你?!?/br> “多謝侯爺。那我即刻啟程?!?nbsp;李羿陵將虎符收入懷中,向外走去。 “等等……”方渡寒將他叫住。 “嗯?”李羿陵回頭。 “你就一直在靈州駐扎了?或者要從靈州回京?”方渡寒還真怕他跑了。 “侯爺放心,西北不平,顏某不歸。”那人粲然離去。 李羿陵率此前喬裝前來的千牛衛(wèi)和羽林軍一路向東,兩日后便到達靈州,此刻已是日暮時分,抬眼望去,賀蘭山脈迤邐向北,金沙璀璨,鷹入長天。不遠處便是靈州兵營,李羿陵勒住了馬,問自己的兩個隨從:“這兩日一路顛簸,沒怎么正經吃飯,現在感覺如何?” 李云圓滑,推說不餓。宋鋯實在,不好意思地揉揉肚子,“回主子,腹中還真空泛了?!?/br> 李羿陵笑:那便好好宰一宰這個孔嘯然! 把羽林軍安排在百米開外,李羿陵帶李云、宋鋯走至大軍營前,門口護衛(wèi)將其攔下,“什么人?” “周邊縣城里的邊防軍,應朝廷之令,欲往金城而去,怎料糧秣不足,想在靈州大營暫歇一晚,明日再上路。”李羿陵胡編亂造。 那小護衛(wèi)點點頭,“容我去通報一聲?!?/br> 不多時,一個副將大搖大擺地走過來,上下打量了他們三人幾眼,又向后張望,傲慢道:“你們后面有多少兵馬?” “約一千人。” “一千人想白吃白喝?!滾滾滾!”那副將罵起來:“這可是朝廷撫遠的大軍,你們這些小破民兵,哪來的回哪去!” 李云氣極,指著那副將鼻子吼道:“你可知……” “云子?!崩铘嗔晏种浦估钤?,笑容中帶了些寒意,“這孔嘯然將軍的手下,都是這般不講道理的?” 副將打量李羿陵幾眼,只覺得此人絕非普通將領,心虛了幾分,嘴上卻不饒人:“孔嘯然將軍也是你能直呼其名的?” 李羿陵大笑,“他孔嘯然何德何能,連喚他名字都要避諱嗎?你去通報,就說他一個老友在營外等候?!?/br> 副將將信將疑地回到主帥帳中將情況稟于孔嘯然,而此刻孔嘯然正在與幾個將領飲酒作樂,只覺得不耐煩,讓他把營外的人盡快哄走。 “將軍,我看那人氣質不凡,可能真是您的朋友?或者是朝廷里的官員?”副將提醒道。 “誰啊,我在靈州根本沒有認識的人。罷了罷了,你去把他叫進來?!笨讎[然滿不在意地揮揮手,繼續(xù)舉起了酒杯。 “孔將軍,別來無恙啊?!睅追昼姾?,李羿陵掀起簾帳,走了進來。 ※※※※※※※※※※※※※※※※※※※※ 方渡寒:老子就是不想讓那個臭道士纏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