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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兩次重生后她決定努力茍著在線閱讀 - 回到大漠 祀水

回到大漠 祀水

    一片四無人煙之地,荒漠濫觴,大隊人馬浩蕩蕩地停在此處。

    其時日落,西邊的路途始終遙遠,上玉下了馬車,看著四周喝水休憩的兵士,恍惚中,竟萌生了一股命數(shù)之感。

    她的人生,大漠是個轉(zhuǎn)折,所以,也必須在此處有個了結(jié)嗎?

    云紋靴跟在她身后落地,她往前避開幾步,不想與這個人太親近,他們在馬車上不歡而散,友誼的小船翻了。

    上玉:哼,你不再是我的老鐵。

    不遠處有一段殘木,櫸樹枯管,中間灌注了沙子,她走過去坐下,周圍的暗衛(wèi)并不理人,甚至連一個多余的眼光都沒有,就像一群被cao縱的傀儡。

    也是,太子本尊不能親臨,只有這樣的暗衛(wèi),才能得他完全信任。

    看著這一片廣袤荒涼,暗沙漫天,綠地與荒漠的分界線如此分明,小姑娘有些出神,左手下意識地拉拽袖腕,這次為保方便,特地做了男裝打扮。

    一只鹿皮水囊遞了過來,想也知道是誰,她看了那水囊一眼,沒去接。

    “不渴么?”他問。

    她差點就要開口回答,生生止住了,反正現(xiàn)在特不愛聽他說話,也不想跟他多說話。

    枯木上多了一段重量,華陰侯撩袍,在她的身邊坐下,只是不出聲罷,二人的長發(fā)被北風吹起,糾結(jié)纏繞裹上沙土的氣味。

    “昔年落難,也曾歷經(jīng)這些風物?!彼冀K勾著唇角:“此一回,可作故地重游?!?/br>
    “......”

    上玉:我就想安靜地裝個逼。

    她沉默起身,既然他喜歡這截斷木,那她只好回馬車上去。

    剛走了兩步,又維持著姿勢倒退回來,把置在他膝頭的水囊一并撩走。

    他不禁啞然失笑。

    邊地的黑夜來臨,漠上升起了火,躍動的火焰照耀著粗糙搭建的帳篷,暗衛(wèi)們各自吃了干糧,三五一堆躺在一處。

    仿佛很遠的地方傳來狼梟聲,各人的手都放在劍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淺眠。

    上玉坐在馬車里,餓得嘰里咕嚕,忍不住又灌了兩口水,那些暗衛(wèi)兄弟無視她們到了令人發(fā)指的地步,連干糧也不能分享一點。

    唉,本來她自己有帶,可是一應(yīng)包袱都交給他的人了,她想了想,決定出去看看。

    剛掀開布簾,便聞見一股奇香,就像食物烘烤出的油脂,在這人影也難尋的邊境,怎會有這樣的味道?

    上玉:哦!找到了。

    不是,這大哥是什么神仙?居然在這種地方烤山雞。

    枯木邊上同樣也升起了火,一只肥碩的雞雞已被料理好,攤開串在柳樹枝上,接受火焰的全方位洗禮。

    風起,一陣陣香煙直鉆鼻翼,上玉咽了口口水,看著他仔細地往雞胸上刷了些赤醬。

    “......”這哥是野炊來了?太他媽罪惡了。

    rou質(zhì)在柴火的烘烤下,表面慢慢干結(jié),形成一層脆脆的皮,華陰侯把柳枝拿到面前,風雅地聞了一聞,唇角泄出微微的笑意。

    他掀眸往旁側(cè)看去,上玉不知何時已端正地走過來坐好,表情雖然僵硬,卻絲毫不妨礙赤/果果的目光落在雞身上。

    雞:縱使我死了,也依稀感覺有些顫抖。

    布帕拭過長指,撕下一條流油的雞腿,遞給她,她略一猶豫,立刻接過咬了一口,外皮焦黃酥脆,里頭軟嫩多汁,好腿!

    美食裹腹,無論身心都得到極大滿足,人就該真香了,上玉咂咂嘴:“你哪來的雞?”

    他:“帶的?!?/br>
    “......哦?!辈缓靡馑?,這個問題太蠢了。

    環(huán)顧四周,暗衛(wèi)兄弟們維持著方才的姿勢,仿佛根本沒聞到這頭的氣味,明明這么香,上玉就著手中剩下的rou嗅了嗅:“這些哥們定力這么好的嗎?”

    身邊人淡淡一笑:“并非定力好,只是有人不讓他們吃?!?/br>
    出門在外,飲食的確是最容易出問題的,不過太子能把這群人訓(xùn)練得這么自律,她都想討教方法了,比如說如何改掉拖延癥這個臭毛病。

    她想事情時,串著大半只雞的紅柳被遞到她面前。

    “......嗨呀,你太客氣了,鐵鐵。”臉上雖尷尬,嘴巴卻不停,反正他胃口小,而且不愛油膩的東西,她知道的。

    這只雞一開始就是為她烤的。

    上玉:哦該死,這男人抓住了我的胃。

    肚子填滿七八分,基本就飽了,她用水囊里的水洗了個手,兩個人圍坐篝火,任由熒熒火光映在臉上。

    初時沉默,小姑娘抬頭望天,突然哀嘆一聲,誰能想到呦,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竟然還是回到了大漠。

    他大約瞧出了她的想法,褐眸釀著她看不懂的情緒,溫聲道:“暫且忍耐一時?!?/br>
    是喏,不然能咋著?橫豎人都在這兒了,上玉斜睨他一眼:“我有個問題?!?/br>
    “...巍陵山之行,你是真被太子發(fā)現(xiàn)了?還是,故意......”

    他聞言微微一笑,或者也可以說根本沒有笑,虛幻的火焰,把假的都變成真了,他抬起完美的下顎,望著遠處零星的微芒,并未作答。

    上玉:也是啊,現(xiàn)在問這些,也沒多大意思。

    因為問題的答案,改變不了現(xiàn)實的窘境,或許人在這種境況里,只能不斷地面對和接受。

    “......我想起過去那次,好像也是這樣一片天,只是星子比今夜多些?!彼p手托腮,只覺昔日之景歷歷在目,有些感慨。

    他淡淡地嗯了一聲。

    一張柔暖的毛氈蓋在她身上,她回過頭,正好能瞧見他的烏發(fā)與蒼白的臉,極致的濃與白,她突然想到:“你...不會又發(fā)病了吧?”

    褐眸倒映著月夜的光,他潤聲道:“你還記得?”

    “那當然。”上一趟在漠里,他可吃了不少苦,畢竟一個常年喉疾的人,怎么忍受的了如此風沙。

    所以這次,甘愿頂著這種痛苦,也要再入大漠....嗎?

    小姑娘揚眼瞧他,眸子很肅然。

    “怎么了?”她的表情很有趣。

    上玉嘆了口氣:“......我真不明白,冒著舊疾發(fā)作的風險,就為了所謂孟安的秘藏,既然對你如此重要,為何又牽扯上太子,這樣耗損自身,卻為他人做嫁衣?你......”

    “你擔心我么?”他打斷了她,言辭有股春風化雨般的味道。

    上玉:“哈?”不是大哥,我這正兒八緊分析呢,被你一講,秒狗血啊阿西。

    她決定不理他,接著分析:“是太子給你的好處太多,抑或你自己另有打算?”

    他調(diào)侃地眨眨眼:“...嗯,若說他對我下毒,逼我就范,你信不信?”

    “......”

    “你中毒了?毒在哪兒,我瞧瞧。”她撇著嘴,就要往他身上尋。

    “噓?!?/br>
    他順勢擁住她:“莫鬧了?!?/br>
    那小爪子擱在他的胸口,半蜷著,上玉安穩(wěn)了片刻,有點難為情:“那個......影響不好?!彼傅氖乔邦^休息的暗衛(wèi)兄弟們。

    長指徐緩輕撫她的發(fā)頂,一下一下,耳邊是他溫柔的聲音:“睡吧?!?/br>
    幽微的冷香一陣陣直鉆鼻翼,綠洲盡頭唯一的一點子篝火帶來熟悉的暖熱,她突然覺得累,他欺騙她,也對她好,按前世的命數(shù),他替皇帝賜她毒酒,而今生亦救過她很多次。

    感情這種東西,果真一沾上就沒法清算,那便隨心吧,隨心坦然。

    翌日天亮,從搖搖晃晃的馬車上醒來,雖然條件不咋的,不過睡眠尚可。

    華陰侯坐在對側(cè),貼心地遞上一盞生暖的小手爐,上玉接過,又見他從車檐懸掛的駱駝皮中倒出水,與普通的水不同,這水是溫的,可作洗簌之用。

    洗完臉,吃著食盒中備好的糕點,她的心情挺不錯,沒想到在大漠還能有這般待遇。

    轱轆壓過沙面,混著風聲發(fā)出細碎的響,小姑娘忍住想要掀開布簾看一看的沖動,扭頭問道:“我們還要走多久?若再進去怕是不好出來?!?/br>
    他安定地閉著眼:“就快到了?!?/br>
    “那是個什么地方?”

    睫毛顫動幾下,薄唇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神鬼未至之地。”

    “......”什么神鬼叨叨,上玉微蹙眉,說實話,既然來了,那數(shù)不盡的金銀,用不完的玉器,她也想親眼康康。

    還有傳說中得之可得九州的秘辛。

    終于,馬車停了——

    照舊是車上人在暗衛(wèi)們的包圍里率先落地,為了是防止他們跑路。

    上玉捂著厚實的黃巾,露了兩只小眼睛在外頭。打量四周,漫天黃沙微微起,一大片聯(lián)結(jié)的沙川泥堡,在風煙經(jīng)年的侵蝕下,呈現(xiàn)各種古怪的形狀,幾根巨大的枯木,孤哀地立在沙頭上,仿佛能看到頭戴毛氈帽,腳蹬鹿皮靴的色目人圍著它如何歡欣歌唱。

    闊袖護在她身旁,替她擋掉頭頂翻飛的黃沙。上玉回扯他的襟擺,有些呆愣愣:“是...是這兒嗎?”

    那些暗衛(wèi)兄弟大概也被震住了,一個個站得木頭似的筆直,唯有其中一個轉(zhuǎn)過身,朝他們走來:“按您說的,已備好。”他說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機械而麻木。

    華陰侯掩唇,輕咳了兩聲:“勞煩帶路。”

    話音落,那暗衛(wèi)徑自往前走,二人跟上后,其余人也一并跟上,一步一緩地走至沙川側(cè)后方。

    上玉:“......!”這里居然有恁大一個湖,震了個驚!

    此處,是與方才全然不同的景象,碧波粼粼,胡楊青青,從那過分潔凈的水面,能看出這個湖不深,也不淺。此時,只見方才說話的那個暗衛(wèi)打了個手勢,其余暗衛(wèi)紛紛席地坐下,各人四散,有幾個甚至掏出了水囊喝水。

    來不及欣賞這種迷惑行為,上玉就被華陰侯拉走了,他帶著她找到一棵巨型枯樹,里頭已經(jīng)完全被蛀空,開著一個大洞,他把她抱放了進去,她不由抓住他的手,引得他微微一笑:“本欲叫你留在馬車上,轉(zhuǎn)念一想,待會兒的熱鬧你也許不愿錯過?!?/br>
    見她想要拿下黃巾,他反手推了一記:“捂著罷,仔細喉嚨?!闭f話的時候,他自己咳了好幾聲。

    上玉點點頭,望向他的水眸格外明亮,隔了一層,聲嗓有些模糊:“......什么熱鬧?”

    他抿唇,斜傾著身體湊近,對準她的耳廓吐息:“水?!?/br>
    “?。俊彪u皮疙瘩掉了一地。

    上玉:罷罷,我就靜靜地看著你裝叉。

    不知想到什么,她眨眨眼,突然向旁邊挪了挪:“你...你進來一起坐。”自己屁股小,還能坐一人哩。

    他似乎沒料到她會這樣說,褐眸微怔,抬手撫了撫她的發(fā),笑道:“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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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緣起情萌,始于大漠,自當終于大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