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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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微光的地牢。 大張的闊袖如同一張密織的網(wǎng),其中別無他物,只有一個昏迷不醒的姑娘。 他快速探她生氣,除了陷入昏睡,倒無任何其他癥狀。 那頭,鐵鏈晃動不停,男人仍在大笑:“...…哈,哈哈!十年了...十年來我等的就是這一天......哈哈哈...” “你做了什么?” 華陰侯的聲音不辨喜悲。 笑聲漸止,岔氣的咳嗽響起,好一會兒,那名喚蘇咎的男人再次開口,聲嗓愈發(fā)喑?。骸?..你說的沒錯,她,的確是孟安,那個老怪物的女兒?!?/br> 言辭聽來尤為切齒。 他粗喘了幾口氣:“你……后生,只要你愿意上來,放了我......我可以與你合作,我們一起共享財寶,甚至,平分……天下…” 臟污的臉上綻放出異樣光華,如同揪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是深埋于隱忍下的貪欲和偏執(zhí)。 對面一身寬袍,世外謫仙般的男人何等玲瓏心思,聞言不過勾唇一笑:“在下并未提及什么財寶,更未談起過天下之事,怎么蘇大人一見故人之女,就生了這樣的心思?” “......呵,呵呵,后生,你也別揣著明白...帶這女娃來見我,難道不是為那...老怪物留下的東西?” 褐眸微垂,長指劃過姑娘家嬌嫩的臉,將一縷亂發(fā)揭了下來,他換了個姿勢,讓她能夠舒服地枕在肘上,做完這些,才仿佛漫不經(jīng)心地抬起頭:“傳聞皆言,蘇大人是昔年孟安將軍手下的心腹,對大將軍忠心耿耿,如今看來,似乎并非如此。” “...哼,哈哈哈哈.........” 蘇咎像聽到什么天大的笑話一樣,仰頭大笑,嘴角流下了不及吞咽的涎水。 “那老怪物!老怪物!”他一邊笑一邊咬牙:“...心狠手毒,自私自利!那些東西,寧愿埋進黃土,也不愿給我......”擰著眉,又換了副委屈模樣:“老子為他做了這么多事...殺了這么多人......老雜碎!老怪物......哼,如今,老子還不是贏了......老子比他長命!” 他喃喃自語了好一會兒,混沌的目光又落在華陰侯身上:“......老子看你...對這老怪物生出來的小怪物有意思......呸!女人有什么好?還不如同老子合作......我保證你下輩子吃香喝辣......” 長睫半闔,讓人始終看不清那皓月君子眸中的情緒,他忽而一笑,也是莫測的笑意:“合作也可,只是,” “你需得告訴我,水陵圖的所在?!?/br> 九州水陵圖,上頭記錄著孟安所藏珍寶與那道秘辛的準確方位,孟安死后,其圖便不知所蹤。 蘇咎聽到“合作”二字,不住點頭:“好,好,我說...我知道,我說!但你...你先把我從這地方弄出去......” 對方紋絲未動,反而有些好笑地瞧著他:“在下的意思是...大人先請?!?/br> 蘇咎聞言,吊起眉,布滿血絲的雙眼瞪得老大:“小雜碎......狗雜種!想騙老子說出來……你好去獨吞…呸!做你娘十八輩子的美夢!” 華陰侯面色半分未變,仿佛全然聽不見這些污言穢語,他氣定神閑地抱起上玉:“既然蘇大人不愿意,在下也不便相逼?!?/br> 他從容轉(zhuǎn)身,邁步離去。 “......慢著!你...狗雜種!你就不想知道那個小怪物...她究竟怎么了!” 男人腳步絲毫未頓,眼瞧著就要離開地牢。 一股莫可名狀的恐懼爬上蘇咎心房,他突然狠命晃動著鐵鏈:“...你回來!狗雜碎,你回來!” “怎么?蘇大人愿意了?” 他背身相對,僅是停下步子。 “......咳,咳咳咳......雜碎小子,算你厲害!…老子要聽你保證,老子要是說了...…你就得放我出去!” “好?!睖貪櫬暽みB一絲猶豫都無:“在下保證。” “會將大人送到一個好去處。” 蘇咎垂著腦袋,身體不自覺地輕顫,像在思考對方的話有幾分真假,沉默了一會兒,他才終于開口:“...你認識孟安那個老怪物嗎?” “不曾?!?/br> “......哼,那我告訴你,那老怪物...我叫他老怪物,因為他的確是個怪物......” “你們這些蠢人...都被耍著玩,...以為他就是個莽夫...愚忠,沒腦子.....其實根本不是!當(dāng)年風(fēng)頭正盛的駙馬酆禮...都被騙得團團轉(zhuǎn)......” 高臺上的男人笑得很費力,昏黃眼眸因為憶及過去露出一絲異樣的光亮,齒貝磨合,連說話也顯得痛苦:“...秘、藥、師...” 一字一字像從喉管里擠出來。 “...老怪物,他能……cao控毒物…殺人,還用活人煉藥......” 后腦重重磕在身后的山壁上,蘇咎粗喘著氣,像被人扼住了喉嚨,他顯然陷入了某種回憶:“當(dāng)年若非我機靈,恐怕早被玩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對面人臉色無瀾:“倒確實從未聽聞?!?/br> “...哼,你一個毛頭小子,懂什么?!” 蘇咎不屑撇嘴,眸光滿是輕蔑:“你不是想知道那圖......哈哈哈哈,”他突然發(fā)起狂大笑:“老子,老子告訴你啊,那圖......圖就在你身邊,可惜你長了對雞眼……” “蠢啊,蠢人啊哈哈哈——” 懷中嬌軀愈發(fā)燙熱,到了不能忽視的地步,華陰侯低下頭,小姑娘正枕在他肘上沉睡,聞得見淡淡的發(fā)香。 不是沒想過這種可能。 蘇咎遠遠地看著,唇邊扯出一抹詭異如魅的笑:“......看來你還不蠢...哼,女兒,不過一個藏圖的器皿......” 將上玉輕放在地上,男人負手起身,氣韻如璋,卻帶著一絲叫人無法拒絕的壓迫感。 那瘋子搖了兩下頭,將一縷頭發(fā)銜在嘴里嚼啊嚼,突然有些煩躁:“...老子不是說過了!她的肩頸...有道疤,老怪物弄的......” “從那地方剖開...就藏在她身體里頭......哈哈哎,沒想到吧...”他發(fā)出一連串嘖嘖聲:“老怪物,確實厲害......對了,再告訴你一個秘密?!?/br> “你要是...…從她身上把圖掏走,她就活不長啦...…噓,咱們悄悄地講,別吵醒......” 華陰侯:“孟安在她體內(nèi)種了毒?” “......大概,老子不清楚...不過,她遲早是要死的......那老怪物...根本不懂什么人倫,他要讓自己的女兒身負水陵圖......一輩子,被別人追殺...他覺得可有意思了......哈哈哈?!?/br> “...還有那圖,就算不把它拿出來......小怪物也活不了多久...反正都是死,還不如交給老子......積點陰德,下輩子,不用做老怪物的女兒......” 蘇咎雙目失焦,喃喃不停,愈發(fā)地語無倫次。 再次回過神,原本端立在對面的人已到了他身前,他才模模糊糊瞧清他的樣子,長眉入鬢,眉骨高聳,底下兩丸一褐一黑的瞳孔,此時正平靜地看著他,貌若無害尤勝危險。 “你......” 話未盡,他看到對面生得極好的男人微微掀唇,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在下會遵守諾言?!?/br> 蘇咎的下顎被擎住,一顆紅色小丸扔進大張的喉口。 他覺得不對了,密密麻麻的蟲子從四面八方爬上他的身體,蘇咎雙目眥紅,卻喊不出聲音:“救......命。” “......咔...蟲,蟲......子?!?/br> 黑血從七竅潺潺流出,他的眼珠支離破碎,從眼眶中充血脫落,所落之處,皆被腐蝕成焦黑一片。 脫下外袍,華陰侯迤迤然從高臺上走下來。 目的地,是那人事不知的小姑娘。 他抱起她,身體不足,顯得稍稍吃力,帶她到地牢里唯一束光線照得到的暖處,把人置在上頭。 她一直都沒有醒,甚至,連蘇醒的跡象都沒有。 長指探出,將將觸上她的鎖骨,突然半空中一頓,緩緩而上,最終停留在她的頰面。 也只是蜻蜓點水般碰了一下。 她是一株純潔靈動的蓮,而他剛剛殘殺了一條鮮活的生命,僅僅觸碰,似乎都成了一種褻瀆。 他骯臟,他狠毒,那些虛假透頂?shù)娘L(fēng)儀,那些世人愚昧的評價,都掩蓋不了—— 他原本就是個滿身污穢的人。 地牢里一片死寂。 縱使心中生變,他的神色依舊從容,手下微動,那道十字狀的疤痕立現(xiàn)眼前。 小姑娘呼吸平緩,一起一伏,他靜靜瞧了一會兒,忽而緩慢地低下頭,鬢角垂發(fā)落入她的襟口,像一只湊近蕊心的蝶,在離她只有一寸的時候,停下了。 他睜開眼,復(fù)又閉上,簾幕般的睫毛刷過她的臉,略微蒼白的唇瓣印上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