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處逢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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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十匹精馬飛馳而來,將二人團團圍住,好像是圈捕幼獸的鬣狗群,馬蹄在他們的四周打著轉(zhuǎn)。 上玉警惕地看著四下,不覺抓住了身前人的衣衫。 有幾匹馬在他們身前停下,上頭無一例外全是長滿緇須的粗獷大漢,圍著獸皮,散發(fā),額上系著羊頭抹額,不像中原人的打扮。 這時,身前的華陰候有了動作。 他整了整衣襟,仿佛對這一場面見慣不怪,只微笑道:“失禮,請問哪一位是主事的?” 幾個大漢聞言面面相覷,其中一個鷹鉤鼻大漢策馬上前:“老子就是!”聲嗓洪亮,雖不是北方的口音,說得倒是正經(jīng)的中原話。 男人聞言一笑,還是那般溫雅的做派,負著手:“勞駕,我與小僮行路到此,不慎與家人走散,主事的可否幫一幫忙?” 話音剛落,鷹鉤鼻大漢瞇起眼,“啪!”地一聲,馬鞭重重地落在沙地上,帶起無數(shù)塵土直直撲向二人,上玉被嗆得咳嗽,至于身前人,本就有咳疾,此時更是咳喘不止,雙肩不住顫動的模樣,十分狼狽。 上玉趕緊用手去擋:“你沒事吧?” “咳,咳咳……” 他一邊咳嗽,一邊搖頭。 這時,周圍的幾十名大漢突然放聲大笑,有幾個興致來了,也狠狠地向地面抽了幾鞭子,漫天塵土飛揚,男子更劇烈地咳嗽著,幾乎彎下了半腰。 上玉忍不住,大喊:“你們做什么?他哪里得罪你們了?!” 大約聽到這句話,鷹鉤鼻高舉了一下鞭子,周圍笑聲歇止,那絳紫色的厚唇張開,輕蔑地噗了一聲:“兩個雜種!你他娘的也不打聽打聽,這道上混的哪個不認識老子?!” “竟敢指使老子幫忙!幫你娘個□□!”說完,他嘶聲大笑,周圍的大漢也都笑了起來。 完了…… 這是上玉腦中掠過唯一的詞,看樣子,這伙人十有八九是專在驛道上劫掠商賈的劫匪。 怎么辦? 她緊緊抓著身邊人的袖擺,一只冰涼的手忽而覆在她的手上,男人的咳嗽不知何時止住了,她對上他的眼,他朝她微微一笑。 如斯沉靜,叫人莫名安心。 華陰候直起身子,理了理袍襟,拱手道:“是在下失禮了,既然主事的不愿相幫,我二人這就告辭?!?/br> 言畢,像是邁步要走的樣子。 “慢著!” 大漢們再次瘋狂大笑了起來,鷹鉤鼻笑得最歡最響:“雜種小子!沖撞了老子這地界,想走,沒那么容易!” “兄弟們說是不是啊?哈哈哈——” “是!”“是!” 周圍的漢子齊聲附和。 上玉敏銳覺出身邊人的呼吸加重,難道他也害怕了?她抬頭望去,見那一貫含笑的玉面已經(jīng)換上了肅容:“…敢問主事的意欲如何?” 鷹鉤鼻銅鈴般的眼在他身上打轉(zhuǎn),末了看向上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又收回目光,抓了抓胡子,再看向身旁同樣騎在馬上的一個駝背:“老五,你心眼多,你來說說!” 那駝背長得極不端正,眼睛小而猥瑣,一看就是蠅營狗茍之徒,他同樣在上玉與華陰候身上來回掃視,唇角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策馬上前,伏在鷹鉤鼻的耳畔不知說了什么,鷹鉤鼻濃眉一挑,聽得連連點頭:“好!好啊!還是你小子機靈!” 二人話畢,鷹鉤鼻復又看了過來:“雜種小子!老子看你模樣,是有錢人家的吧?” 這意圖,昭然若揭。 華陰候抿唇:“…正是?!?/br> “哪家的?” “付家,涼州籍。” 唉? 上玉大感疑惑,卻也明白不可多言,只在一旁安靜聽著。 漢子們聽了他的回答,相互對視了一眼,看來這付家該是漠上的富戶之流,鷹鉤鼻不說話了,反而是那駝背上前,笑道:“原來是付家的公子,咱瞧這通身的氣派果然不一般?!?/br> “付公子,明人不說暗話,這么著,我們主事的想請你去寨子里吃杯茶,再寫點東西給家里人,請他們捎錢過來救濟救濟?!?/br> “您看怎么樣?” 這便是要勒索錢財了。 可是……他們根本就不是付家的人,如果真的被帶走,如何脫得了身?若是惹惱了這群匪徒,萬一被…… 上玉心中五味雜陳,既恐懼又慌亂;正當此時,聽到身邊的‘付公子’淡淡開口:“此法尚可?!?/br> “只不過……”那褐眸忽而掃了她一眼:“無須如此麻煩,便叫我這小僮回去告訴家里,取財物過來與你們就是了?!?/br> “你娘的狗雜碎!”鷹鉤鼻聽到先忍不住,舞著馬鞭道:“你當老子傻嗎?!放這小畜生回去通風報信!” 駝背伸手,示意鷹鉤鼻冷靜一些,轉(zhuǎn)而道:“付公子,我等雖為沙匪,慣叫世人取笑,但這點腦子還是有的,派這位小哥回去……”糙手指了指上玉,“咱想不出對咱有什么好處?” ‘付公子’聽聞此言,竟然笑著搖了搖頭。 這下,在場所有人的眼神全變了。 上玉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喂,你別……”他偏頭看她,突然朝她擠了擠眼睛,小聲問了一句:“會騎馬嗎?” “???會…會一點?!彼乱庾R答道。 他笑了笑:“那就好?!?/br> 轉(zhuǎn)頭,再次面對那一群兇神惡煞:“諸位莫急,我自派這小僮回去乃最為穩(wěn)妥之法?!?/br> 駝背哂笑一聲:“那就請公子說說看?!?/br> 蒼莽大漠上,一身月華的男子負起手,墨瞳幽深如淵,娓娓道來:“其一;若由我寫下書函,交由寨中兄弟送去,確然能保證書信的安全,可一旦付家將他送交官府,由官府出面圍剿巢xue又該如何?你們雖可以我為質(zhì),但若無人報信,官軍群起而攻之,諸位可有十成把握?” 雙眸掃過突然沉默的鷹鉤鼻與駝背,他含笑續(xù)道:“其二;交由我這小僮去辦,最大的好處便是此子全不知諸位家門所在;他又是付家生子,與家人相熟,尋個由頭,可將我正在諸位府中做客一事輕易揭過,不驚動官府,能免去許多麻煩,將來回兩趟都交由此子,對諸位亦無甚威脅。” “其三;若是此子背叛于我,中途潛逃,橫豎我已在府中,屆時再動筆請人送信歸家,亦非難事?!?/br> “不知主事的以為如何?” 他笑吟吟地說完,又禁不住咳了幾聲,那鷹鉤鼻與駝背對視一眼,后者輕點了點頭。 “那好!就依你小子說的辦!”鷹鉤鼻一錘定音。 此際,男子又在懷中摸了摸,掏出一枚潤澤的白玉,底下系著天青的絡(luò)子,他渾不在意地笑笑:“此乃我母親所留之物,來去費時,我這小僮又鄙于馬術(shù),煩請尋匹好馬與她?!?/br> 上玉已經(jīng)懵了,他是什么意思?打算把她單獨送走,然后自己留下,他…他何須如此? 另一邊,鷹鉤鼻挑了挑眉,策馬上前,華陰候便把這玉玨遞給了他,他拿了玉,用手掂了掂,朝旁邊一名大漢使了個顏色,大漢隨即下馬。 “喂,你究竟想做什么?”上玉湊近了悄聲道。 連母親的遺物都交出去了,難道真要她去付家討錢嗎? 男子偏過頭,幾縷發(fā)絲被風吹到頰上,他伸手撥開,遞過來一個笑,從容中含著些無奈:“若非如此,今日你我二人皆難走脫,幸而得了匹快馬,也算機緣。殿下先行一步吧,從此處往涼州方向跑五里余,屆時再沿著原路回來。” 頓了頓,又道:“我們的援兵應(yīng)當也快到了?!?/br> 上玉:“援兵?” 他輕頷首:“黃鐘已至丹熙國求援,赫舜人雖然對我們多有不敬,但此等大事,想來不會坐視不理?!?/br> “等援兵一到,公主便安全了?!?/br> 那頭大漢牽著馬嚷嚷一句:“給老子快著些!還在做什么?!小畜生!” 二人沒理他,上玉一時不能消化,道:“黃鐘?” 想一想,又道:“那你怎么辦?”問了句廢話,她暗自著惱,他還能怎么辦?自然只能等待援兵來救。 男人沒應(yīng)聲,雙手很隨意地替她正了正衣衫,瞳間掩映著幾許笑意:“去罷,莫問前路?!?/br> “殿下是個堅強的人吶?!?/br> 倏忽嘆息般的一句。 上玉垂下眸子,鄭重地點了點頭:“那你等著,我一定讓他們來救你?!?/br> 牽過韁繩,她有些小心地上馬,回頭見他正在同大漢說些什么,隨后便被粗魯?shù)赝屏艘话?,險些摔倒在地。 她緊了緊手,深吸一口氣,雙腳踢向馬腹:“駕——!”一路揚塵往回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