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jié)
聽到這兩個字,太后忍不住仰頭大笑起來,她本來以為他救下自己,是看在她是他親生母親的份上。 原來,他為的只是她的解藥。 剛剛是她一時失了心智,竟然被一個黃毛丫頭給算計了。 不過她還沒有輸,即便沈楚楚回到司馬致身邊又能如何? 沈楚楚身中劇毒,若是沒有解藥,最多撐不過半個月就會氣衰力竭而亡。 太后笑的夠了,便對著太監(jiān)招了招手,在太監(jiān)的攙扶下,緩緩的站了起來。 也不知她手里到底拿了什么東西,空氣中飄過一陣淡淡的清香,姬鈺皺起眉頭,心中頓覺不妙。 他想要沖上前去,搶過那飄出異香的物什,但他終究是慢了一步,他的身后響起了司馬致焦躁的低吼聲。 “楚楚?!楚楚——” 姬鈺僵硬著身子,緩緩的轉過身去,只見沈楚楚的身體軟塌塌的倒在司馬致的懷中。 她瓷白如玉的面龐上,徒添了一大片殷紅。 那精致的五官已然痛苦到微微扭曲,鮮血染紅了她潔白的貝齒,黏稠溫熱的血液不斷的從她嘴角滲出,她長長的睫毛輕顫了兩下,最終掙扎著閉上了雙眸。 沈楚楚在一片黑暗中,沉睡了許久,她像是被柔軟的被褥包裹的嬰兒,不知道外界的時間過了多久,只是能依稀能到隱隱約約的哭泣聲。 她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恢復了意識,當她緩緩睜開眼睛時,她又再次回到了那熟悉的夢境當中。 依舊是那個破舊的土院子,以及見過兩次面的小女孩。 沈楚楚記不清楚自己為什么會暈倒了,她想著反正就是做個夢,按照她之前兩次做夢的經(jīng)驗來講,過不了多長時間,她就會醒過來的。 她蹲在大樹底下,望著那女孩跪在墻角處,手中拿著一把小鏟子,一點一點的挖著狗洞下方的泥土地,看起來似乎是在挖地道。 沈楚楚忍不住笑了,那狗洞就是拿濕泥土和磚頭掩上了而已。 看起來也就是剛剛堵上了幾日,磚頭縫隙間的泥土還濕潤著呢。 只要這小女孩拿個什么硬一些的東西,用力砸一砸狗洞,絕對要比挖地道來的更快。 沈楚楚四處張望了一眼,見女孩的爹娘不在,她才放心的走上前去。 “要不要jiejie幫你???”她從墻角旁邊,撿起了一塊大石頭。 女孩神色懵懂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想問她是怎么進來自己家院子的。 沈楚楚在女孩開口前,笑瞇瞇道:“我是你三大爺家小舅子他哥哥的外孫女,你不是想去見你哥哥嗎?” “起來一點,我?guī)湍阍议_?!彼粤Φ陌嶂^,朝著那被磚頭和泥土糊住的狗洞砸去。 女孩被她繞暈了,不過看她不像是壞人,便也沒有說什么,一臉期待的看著她。 沈楚楚來了兩次,都沒看見這女孩想見的人長什么樣,這次她生怕自己又趕不上,動作麻利又迅速的將狗洞砸開了。 雖說沈楚楚成功的砸開了狗洞,可這狗洞實在太小了,僅僅足夠小女孩鉆過去,若是她想進去,約莫是要被卡在中間的。 “那個,你家有沒有板凳啥的?”她有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這院子的墻頭不算太高,要是她踩個小板凳,或許能翻過去也沒準呢。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jiejie,你也想和長蘇哥哥做朋友嗎?” 沈楚楚聽見‘長蘇哥哥’四個字,忍不住咂了咂舌,這個稱呼她是不是在哪里聽到過? 為什么感覺這么耳熟? 為了獲取小女孩的信任,沈楚楚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我也想和長蘇……呃,弟弟做朋友。” 小女孩一聽這話,高興的蹦了起來,她像是一只歡快的鳥兒,從土屋中將板凳搬了出來,放在了沈楚楚的腳下。 沈楚楚和小女孩,一個從墻頭翻了過去,一個從狗洞里爬了過去。 兩人同時抵達對面的院子中,下意識的擦了擦自己的小臉,許是注意到對方的動作和自己一樣,她們兩人四目相對,忍不住樂了起來。 瞧她們那頗為相似的言行舉止,倒是有幾分不可言說的默契。 笑的累了,沈楚楚環(huán)顧四周,只看見空蕩蕩的院子,并沒有小女孩所說的長蘇哥哥。 不等她開口詢問,小女孩便朝著院子最中間的堂屋走去,女孩拽了拽堂屋門上的銅鎖,氣的嘴巴撅的老高:“大壞蛋,又把長蘇哥哥鎖起來,真是壞死了!” 說著,女孩便開始用小拳頭砸起門來:“長蘇哥哥,你在嗎?” 空氣安靜了一瞬,堂屋中響起了一聲微弱的輕咳,許是過了片刻,才有人低聲的應道:“我在。” 沈楚楚繃緊了后背,面上的神色漸漸僵硬起來,這聲音似乎有些熟悉…… 女孩倚靠著那扇門,rou嘟嘟的小手放在門上:“長蘇哥哥,你餓不餓?等我娘回來了,我就給你帶飯來?!?/br> “楚楚,我不怎么餓,沒關系的?!彼ひ糁羞€帶著一絲稚嫩,卻不難聽出溫和之意。 這一次,沈楚楚分辨出了聲音的主人。 是姬鈺,長蘇哥哥就是姬鈺。 那這個被稱為楚楚的小女孩是誰? 是她,還是原主? 沈楚楚太陽xue處傳來一陣陣抽痛,眼前閃過一幕幕陌生又熟悉的場景,像是有什么破碎的記憶,正在重新被黏合起來。 可是不過眨眼之間,那些重組的記憶,宛如一面鏡片,再次被狠狠的擲于地面,碎成了一塊塊的玻璃渣子。 她很想一腳踹開那扇門,她想搞清楚,這到底都是怎么一回事。 不過還是晚了,一片白芒刺入雙眸,沈楚楚似是被蠶絲包裹住的蠶蛹,拼盡全力都掙脫不開那一層層束縛的枷鎖。 她驚恐的睜開了眼睛,呼吸略顯急促:“碧月……” 許是碧月就在身旁,死死的抓住了她的手:“娘娘,您終于醒了?!?/br> 碧月的聲音有些哽咽,沈楚楚不知道碧月為什么要哭,可碧月一向愛哭,她便也沒當做一回事。 沈楚楚迷惘的看了一眼四周,是一片無盡的黑暗:“碧月,現(xiàn)在是幾更天了,為何屋子里不點蠟燭?” 碧月的身體一僵,怔怔的轉過頭去,望著窗外正值午時,明晃晃掛在天上的太陽,渾身無力的癱坐在了地上。 御醫(yī)說,主子中了慢性毒,身體的各個器官會逐漸衰竭,若是醒來之后,許是會出現(xiàn)失明、失聰,乃至雙腿不能站立等中毒的后遺癥。 少則半月,多則一月,若是還不能服下解藥,主子便會因五臟六腑全部衰竭而氣絕身亡。 御醫(yī)還說,這將會是一個痛苦且漫長的過程,中了這種毒的人,一般挨不到最后,便會因為受不了折磨而自盡身亡。 “碧月?!鄙虺€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她輕輕的喚了一聲:“咱們回皇宮了嗎?” 碧月跪在榻邊,強壓下悲慟之色:“回了,已經(jīng)回來五日了?!?/br> 聽見碧月這么說,沈楚楚才放下心來,看來司馬致是沒有事了。 “姬……武安將軍在哪里?”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碧月剛要回答,便有個略顯譏諷的女聲,在殿內緩緩響起:“這般擔憂你的情夫,不如去地牢中陪他一起受刑?” 第92章 九十二條咸魚但是你要嫁給我 這個聲音, 沈楚楚簡直再熟悉不過了。 好歹她也穿過來快兩個月了,幾乎天天都能看見這個討厭鬼, 就是這聲音的主人化成了灰,她大概也能辨認出幾分來。 又是沈嘉嘉, 真是整日陰魂不散, 煩死人了! “深更半夜, 沒有本宮的允許, 誰讓你闖進本宮寢殿的?”沈楚楚冷著臉, 嗓音雖然有些嘶啞,卻不乏肅氣。 聽到沈楚楚的話, 立在門口不遠處的沈嘉嘉, 明顯怔愣了片刻。 沈嘉嘉瞥了一眼外頭的艷陽天, 不禁挑了挑眉:“如今正值午時, 怎地就成了深更半夜?” 說罷,她像是想起了什么, 嘴角驀地揚了起來:“看來,meimei你這是……失明了呢?” 這話雖然用的是疑問句的表述, 但她卻是用陳述的口氣說出來的。 沈楚楚蹙起眉頭, 她聽到沈嘉嘉管她叫meimei,先是微微一愣。 待到沈嘉嘉說完一整句話,她才注意到, 自己眼前的黑暗,根本不似往常夜里的漆黑。 嚴格來說,她眼前的根本就不是黑, 而是空洞,什么都看不到的空洞。 沈楚楚的心跳快了一拍,她死死的抓住碧月的手,強逼著自己用冷靜的口氣問道:“本宮這是怎么了?” 碧月不知該怎么回答自家主子的話,她紅通通的眼睛,狠狠的瞪了一眼沈嘉嘉:“這里不歡迎你!你趕緊滾出去!” 沈嘉嘉皺起眉頭,對著身后的宮女招了招手:“敢對本宮出言不遜?” “來人,按住她,掌嘴三十!” 她身后的三五個宮女,個個身強體壯,聽到她的吩咐,她們連忙上前拗制住碧月的雙臂,想將碧月從榻邊架到一旁去。 沈楚楚顧不上慌亂,她一把抓住碧月的手臂,冷聲呵斥道:“本宮在這里,你們誰敢對她動手?!小心本宮剁了你們的狗爪子!” 宮女們被她帶著戾氣的嗓音震懾到了,她們下意識的松開了碧月,顫顫巍巍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沈嘉嘉瞇起雙眸,面紗遮住的臉頰上,顯現(xiàn)出一絲陰狠之色:“本宮?你莫非以為自己還是往日風光無限的楚貴妃?” “你三日之前便已被皇上打入冷宮,現(xiàn)在你住在這景陽宮里,能有一床干凈的被褥,都是本宮發(fā)了善心賞賜給你的!” 沈嘉嘉從容不迫的走到榻邊,微微抬起下頜,一副勝利者的姿態(tài),她踢了一腳自己的宮女:“告訴她,本宮如今住在哪里?” 宮女小心翼翼的彎下腰去,恭聲說道:“回皇貴妃娘娘的話,娘娘如今住在坤寧宮中?!?/br> 此言一出,沈楚楚原本緊繃的后背,一下頹然的松垮了下來。 坤寧宮就在乾清宮的正北方,這是皇后才有資格住的宮殿。 即便她什么都沒有搞清楚,可通過沈嘉嘉的幾句話,她明白了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 沈嘉嘉被升為皇貴妃,入住坤寧宮,而她現(xiàn)在眼睛失明了,還被司馬致打入了冷宮。 沈楚楚強迫自己重新打起精神來,她樂觀的告訴自己,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隱情。 沈嘉嘉的話只能相信一部分,而剩下的話,她要聽司馬致親口對她說。 她原來看小說和肥皂劇時,看到男女主誤會來誤會去,明明一句話就能說開,卻非要死去活來的誤會對方,只覺得這種行為十分弱智。 如今到她面臨這種處境,她一定不能受沈嘉嘉的蠱惑,既然她對司馬致動了感情,那最起碼的信任還是要有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