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jìn)到咖啡廳里時，易蓁發(fā)了條信息過來，說是忙著收拾行李忘了看時間，會遲到十分鐘，讓她先點東西。

    季九從善如流地點了杯咖啡暖手，坐在窗邊望著大街上的人來人往。

    對面那一排商店都在打折，櫥窗玻璃上貼著大大的紅色的sale字樣。人流與車流不斷交織、分離，喧囂入耳，整條街上都是即將邁入新年的狂熱。

    約翰今天沒有工作，為了讓他多休息，季九也沒有喊他出門。

    他現(xiàn)在似乎仍在家里，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季九無所事事地翻看相冊，忽然就看到了萬圣夜那晚拍到的照片。兩人的臉夾在幾張日常街景中，又是黑色的背景，所以格外顯眼。

    她下意識點開來，照片中的自己笑得完全看不見眼睛，還比了個很可笑的剪刀手。而旁邊的男人輕挑嘴角，目光淡定沉穩(wěn)。正對著他們的燈光在男人臉上投下陰影，將他的五官勾勒得更加深邃。

    就在這時，對面的座位被拉開，一個女聲跟著響起：“哎真是太對不起了，等很久了吧？……咦你在看什么？”

    季九抬頭，看到易蓁正好奇地打量她，順勢往她手機上瞟了一眼：“誰的照片呢？看得這么認(rèn)真?！?/br>
    季九沒有回答，直接將屏幕轉(zhuǎn)了過去。易蓁一看，頓時眼睛都亮了：“哇帥大叔?。∈裁磿r候認(rèn)識的？這不就在你們理學(xué)院門口嘛？而且看起來好親密……”

    季九笑了笑，問道：“你覺得拍得怎么樣？”

    “很好啊，你拍照難得笑得這么自然?！币纵枰贿叴蛄恐掌贿厙K嘖稱嘆，“話說……這大叔看你的眼神也太溫柔了吧，我都要酥掉了，還有這手！這樣放真的沒問題嗎？”剛說完，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本正經(jīng)地看向季九，“你家大叔沒對這個人怎么樣吧？”

    季九沒有忍住，當(dāng)即笑出聲來。

    易蓁十分不理解，還解釋道：“笑什么笑什么，不要見色忘義啊！”

    “他……”季九緩了一會兒，才道，“我家大叔好看嗎？”

    易蓁愣了愣，終于反應(yīng)過來：“你家？這個？我的上帝！”她一手扶額，不敢置信，“這是靈異照片啊?。俊?/br>
    “也不算吧，不過確實是僅此一張?！奔揪拍没厥謾C，又低頭看了看，“以后應(yīng)該也不會有了。”

    她的聲音輕下去，最后的話甚至像是夢囈。易蓁察出了其中的異樣，猶豫片刻，問道：“你們之間發(fā)生了什么嗎？”

    正巧這時候她剛點的咖啡上來了，季九等服務(wù)員走掉，才勾勾嘴角：“他可能馬上要走了。”

    “什么？！”

    突然的大聲引起了周圍人的側(cè)目，易蓁尷尬地咳嗽了一下，壓低聲音，“你們不是挺好的嗎？怎么說走就走？”

    季九搖了搖頭，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好道：“人鬼殊途嘛。”

    易蓁欲言又止，半晌嘆了口氣：“看來這次是真的要給你介紹相親對象了?！?/br>
    “哈哈哈這事之后再說吧。”

    事到如今季九已經(jīng)不會為此動搖了。她知道該做什么，并且如何去做。每一天對她來說都是值得珍惜的。

    曾經(jīng)拜托機器尋找斯特拉克的事如今終于有了點線索，她想在約翰離開前搞定這事，因此還特意買了副新的藍(lán)牙耳機，平時塞在耳朵里，偶爾能夠聯(lián)系上機器。

    12月31日這一天，易蓁早就飛往墨西哥享受陽光，季九則和約翰一起準(zhǔn)備去時代廣場迎接新年。

    下午四點多，廣場和附近區(qū)域就已被人潮擠滿了，整個城市的人好像都聚集在此，將曼哈頓變?yōu)橐黄駳g的海洋。

    天色漸漸變暗，城市的燈光漸漸浮起。到六點完全天黑時，一只七彩的水晶球從廣場中徐徐升起，直到最高處。伴隨著人群的歡呼，狂歡正式開場。

    舞臺上燈光大亮，開場歌曲一響起，底下立刻就沸騰了。歌手們一個接一個上場，其中不乏明星大腕，歌聲源源不斷地從擴音器中傳向城市每一條大街小巷。

    季九離得遠(yuǎn)，看不到舞臺，周圍人又太多，她雖然不怕走散，卻還是牢牢抓著約翰的手，崩緊了神經(jīng)。

    約翰垂頭看著她被凍紅的臉頰，用空著的那只手給她拉好圍巾，又壓緊絨線帽，似乎有些不解：“你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不是嗎？”

    季九今天穿的是條紅裙子，戴紅色的棉手套，成套的白圍巾和帽子，腳上蹬了雙很保暖的短靴。

    她個子小，穿得多了便看起來圓滾滾的，但不會讓人覺得胖，反而像是童話故事中軟綿綿的小精靈，看得人心里發(fā)癢。

    約翰將手停留在她帽子上很久，忍不住想要撫摸她的臉頰，卻又怕她冷，好幾次手指到了面前又縮了回去。

    季九的注意力此時都落在熱鬧的人群里，并沒有發(fā)現(xiàn)這點，聽到他說話才大聲回道：“可總要體驗一下新年倒數(shù)吧！去年沒來太可惜了，我覺得還挺有氣氛的！”

    聞言，約翰忽然撇了下嘴角，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我可不想你被隨便的什么人吻到?！?/br>
    “啊？”季九沒聽清，只好反問，“你剛說了什么？吻？”

    約翰定定地看著她，忽然道：“我們可以找個更好的地方倒計時?！?/br>
    “哪里？”

    話還沒說完，季九忽然發(fā)現(xiàn)手機震了，只好停下這個話題，從挎包里翻出電話：“斯塔克先生？”

    “嘿！”剛一開口，對方就可疑地沉默了一下，“你那邊怎么這么吵？”

    季九如實答道：“我在時代廣場！”

    “哦我的天，年輕人就不能更有點創(chuàng)意嗎？”鋼鐵俠的語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隨即就聽他斬釘截鐵道，“已經(jīng)讓皮特羅去接你了。”

    季九：“啊啊??？？？”

    通話剛結(jié)束，皮特羅果然出現(xiàn)在人群中。他張望了好一會兒，終于將目光鎖定在約翰身上：“嘿！我就說感受到你的氣息了！”

    這話怎么聽怎么基，季九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將男生瞪得一頭霧水：“你怎么了？”說著，他就注意到了季九那只被約翰握住的手。

    “哦——”皮特羅露出促狹的微笑，飄到兩人面前問道，“我是不是多余了？”

    “是！”

    “恐怕是的。”

    “喂你們不用這么直接吧？！”

    要從廣場的人群中離開是件非常艱難的事，不過多虧了皮特羅探路，季九總算找到了最近的通道擠出了廣場。

    逆著人潮來到復(fù)仇者大樓，所有人都在頂上的宴會廳里。360度全落地窗的玻璃房內(nèi)溫暖如春，不遠(yuǎn)處就是燈火通明的時代廣場，那只璀璨彩球燈正高懸于廣場上方，等待著新年鐘聲的敲響。

    托尼·斯塔克靠在吧臺邊朝季九揮手：“來點紅酒嗎？還是香檳？你身邊的男士呢？”

    季九有些驚訝：“你能看到約翰？”

    “畢竟是新年。”美國隊長從沙發(fā)那邊走過來，“大家也都想和皮特羅一起慶祝?！比缓笏麑χs翰點了點頭，“上次多謝。”

    原來是都用了顯像符。

    季九應(yīng)了聲，向窗邊的娜塔莎和班納博士打了個招呼，接過斯塔克遞來的香檳。約翰也順勢拿了杯紅酒。

    城市中不知何處竄起一束焰火，旺達(dá)正貼著玻璃眺望遠(yuǎn)方，皮特羅低頭和她說話，惹得她頻頻發(fā)笑，而她身邊還站了個季九沒怎么見過的男人。

    夜空中不斷有煙花綻放，時間卻仿佛在這房中慢下腳步，冬季的寒冷褪去，人群的喧囂遠(yuǎn)離，一切都變得沉默又緩慢。

    不知不覺中，燈光熄滅了，黑暗像潮水一樣漫上來，廣場上那只彩球變得更加清晰。

    沸騰的倒計時喊聲響起。

    10，9，8，7，

    6，

    彩球開始下降。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