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九聳聳肩，就地坐下休息：“要實(shí)戰(zhàn)試試嗎？”

    約翰挑唇一笑：“我沒問題?！闭f著便走上前，在快到她面前時突然一腳踢來。

    季九就地一滾避開，順勢站起，忿忿不平地道：“竟然搞偷襲！”

    “你們不是有個成語，叫兵不厭詐？”約翰腳下不停，手上緊跟著就是一拳。

    季九快要?dú)馑懒耍骸安挪皇沁@么用的！”

    然而她身形再靈活，也跟不上這么不放水的攻勢，沒辦法只能改守為攻，拳腳并用地打過去。

    “砰！”

    肩膀被壓到地上，季九踹了半天也掙脫不開，最終放棄地躺成了個大字型。

    約翰將手臂橫在她兩肩前，解釋道：“注意著力點(diǎn)?！?/br>
    他說話時是沒有呼吸的，但不知是不是位置的關(guān)系，季九覺得臉上癢癢的，連溫度都升了起來。

    他離得太近了，灰藍(lán)色的眸子淺到透明，好像連瞳孔的紋理都已清晰可見。

    可他本來就是透明的，視線穿過他就能看見頭頂?shù)奶旎ò濉?/br>
    季九有些出神，約翰嘆了口氣，順手將她一把拉起。

    “想家了？”

    季九愣了一下：“??？”

    對方撇撇嘴角，示意樓上：“我見到你在看節(jié)目，今天是中國的新年？”

    季九無奈地笑起來，傷腦筋地抓著頭發(fā)道：“也不是那么嚴(yán)重，還沒習(xí)慣而已?！?/br>
    約翰沒有立刻接話，只是垂頭觀察著她的表情。末了拍拍她的肩膀，才重新開口：“天黑后上屋頂一趟?！?/br>
    季九：“？？？”

    對方卻不肯再多說，只是笑了一下，率先離開了地下室。

    月黑風(fēng)高……要干嘛？

    ☆、第32章 Episode.

    被約翰這么一說，季九反而很想知道屋頂上發(fā)生了什么。

    她跑上頂樓打算偷偷出去看一眼，誰知通往天臺的房門竟然被從對面鎖住了，別說打開，連道門縫都沒有。

    她無計(jì)可施，只好又回到樓下繼續(xù)刷微博上的春晚吐槽。

    這個下午，約翰始終不見蹤影。

    憑著兩人之間的感應(yīng)，季九發(fā)現(xiàn)他其實(shí)出去過一趟，四點(diǎn)左右才回到樓上，之后就一直呆到了晚飯時間。

    天終于黑了，季九再也按捺不住，又一次來到頂層。

    天臺上依然聽不到任何動靜，她試著將手按在門把上，輕輕轉(zhuǎn)動——

    門開了，朦朧的光亮自門縫間透出。

    雖然天臺上本就裝了燈，但她剛才并沒有開燈，而且腳邊的光線也與原本的燈光不同。它們是紅色的，其中又夾雜著暈開的橙色，比起燈光更像是火焰的光芒，光看著就讓人感覺溫暖。

    季九一頭霧水地推開了房門。

    橙紅的光芒撲面而來，如同艷麗的潮水，將整個天臺淹沒。在這份明亮下，外面的世界如同籠罩在黑暗中，遠(yuǎn)近的燈光都變得微不足道。

    眼前的天臺煥然一新，四角豎起長桿拉出了三排燈籠。燈籠里還真的點(diǎn)上了蠟燭，透過紅色燈籠紙能看到里面隨風(fēng)搖曳的火光。

    季九呼吸一滯，忍不住睜大了眼。

    與此同時，遠(yuǎn)處響起一聲低鳴，一道白光劃破對面的夜空，“砰”一聲綻開巨大銀蓮。蓮花瓣碎裂的瞬間，三排燈籠下齊齊升起火光，銀色的花火匯成一片瀑布，騰空而起又洶涌墜落。火星噼里啪啦掉在地上，連地面好似都跟著燃燒起來。

    那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在這片銀光中轉(zhuǎn)過身，他透明的身體里映出那一片璀璨光華，仿佛海市蜃樓，又如同鏡中幻像，眼前的景象好像全都變得不真實(shí)起來。

    季九突然鼻子發(fā)酸，不知道為何竟感覺十分難過。

    她站在門口，茫然地注視著對面。對方淺灰藍(lán)的眼睛也被火光染成了銀白，間或又夾雜橙紅，明滅不定。

    約翰張了張嘴，就在這時，遠(yuǎn)處冷不防一聲炮響，他的聲音即刻被蓋在了下面。他停下來，眉角一挑，沖季九示意道：“過來?！?/br>
    季九這才回神，小心翼翼地走進(jìn)天臺。

    那三排瀑布此時已燃放得差不多，只留下燒焦了尖頂?shù)陌b盒。約翰指著遠(yuǎn)處越來越多的煙花，道：“唐人街今晚有禮花表演，零點(diǎn)應(yīng)該還有一場?！?/br>
    季九有些吃驚：“你還知道這個？”

    約翰不置可否地笑笑：“不過我猜零點(diǎn)時你大概不會想上來?！?/br>
    季九咧嘴一笑，不自覺往他身邊靠近一步：“半夜很冷了嘛。”說完停了一會兒，她才又問道，“這些東西你都是從哪里找來的？”

    約翰勾勾嘴角，越過他的臉能夠看到，又是一朵禮花在夜空綻放。

    “確實(shí)花了不少時間。”

    季九：“？？？”

    難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見她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約翰撇了下嘴角，忍著笑道：“放輕松，我確定不會引起sao亂?！?/br>
    他擺明了不想解釋，季九沉默半晌，只好無奈地嘆了口氣，沒再繼續(xù)追問。

    唐人街的禮花仍在綻放，夜空中光亮不斷，花火轉(zhuǎn)瞬即逝。

    季九偷偷看了眼約翰，男人的側(cè)臉被燈籠中透出的紅光穿過，溫柔下依然藏著如常的波瀾不驚。有那么一瞬間，她想起曾經(jīng)看過的漫畫中也有類似的橋段。

    同樣是靈的主人公在獨(dú)白中說，他們就像煙火一樣，上升、發(fā)光，最終一定會變成碎屑而離散。

    那么，身邊的這個人總有一天也會離她而去嗎？

    那天晚上季九做了個夢，但她并沒有夢到自己的守護(hù)靈。

    夢里是童年的老宅，視線十分昏暗，好像到處都蒙了層黑紗，全然沒有記憶中的陽光明媚。

    她漫無目的地走，發(fā)現(xiàn)自己也變回了小時候的樣子。

    這時一個聲音在耳邊嘻嘻笑起來，非常非常近，簡直如同從她身上發(fā)出的一般：“我回來了哦，小梓~”

    季九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下一秒又跌回被窩。

    ……頭好暈。

    外面仍是暗的，她摸到床頭燈打開，矮柜的鬧鐘顯示時間為六點(diǎn)不到。她摸了摸額頭，竟然摸到一手冷汗，指尖也帶著幾分顫抖。

    可是她完全想不起來剛才夢見了什么，直覺是個噩夢，讓她有種無處可逃的絕望感。

    門外傳來敲門聲，男人的聲音緊接著響起：“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