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一直持續(xù)到季九到家。

    弗斯科警探把她送到路口后就趕著送車上另外兩人去醫(yī)治，季九之前已經(jīng)確定他們沒有被附身的跡象，只是身體虛弱，所以也就沒有多說，告辭后自己回了家。

    沒想到她一進(jìn)門竟然聞到了食物的氣味，而廚房里正傳來切菜的聲音。

    “噫噫噫？”

    季九立馬沖向里屋，一眼就看到了此時站在cao作臺邊上的男人。他聽到聲音也回頭看了一眼，又繼續(xù)低頭處理青椒。

    “對了，你吃這個嗎？”

    季九：“……不吃?！?/br>
    約翰停頓了一下，聲音里卻有笑意：“別挑食?！?/br>
    那還問她？！

    季九快步走近，噼里啪啦地問道：“你剛回來的？怎么這就做起飯來了？”

    男人一邊將切好的青椒裝進(jìn)碗里，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回她：“你不是錯過了午飯嗎？”

    季九張了張嘴，竟一下子吐不出話來。她垂頭眨眨眼，一種癢癢的、卻又溫暖的感覺正從心底爬上來，漫過胸口，擠到了喉嚨，令她稍感窒息。

    大提琴音一般低沉的聲音在她頭頂?shù)溃骸翱罩脑拵臀覀€忙?！?/br>
    季九連忙應(yīng)道：“要做什么？”

    “先去洗手。”約翰努努下巴，看著她卷起袖子往水槽邊走，繼續(xù)道，“如果蝦已經(jīng)解凍完了，就都拿過來?！?/br>
    季九這才發(fā)現(xiàn)水槽里正放著那盒她買來卻還沒開封的冷凍蝦，這會兒冰化得差不多了，她把蝦都拿出來用清水沖洗一遍，裝進(jìn)碟子里。

    約翰將平底鍋放到灶臺上，開了火，倒入橄欖油，放入洋蔥炒香后朝她伸出手：“蝦。”

    季九把整個碟子都遞過去，他勾勾嘴角，將蝦也倒入鍋中。

    “呲——”的一聲，油煙都冒了起來，季九率先抬起手，打開了他頭頂?shù)挠蜔煓C(jī)開關(guān)。露在外面的小臂從男人發(fā)尖擦過，一股不同于空氣的涼意鉆進(jìn)毛孔，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

    她連忙收回手，將袖子拉下，又搓了搓胳膊。

    約翰奇怪地看了看她：“冷嗎？”

    “沒有沒有?！彼龘u搖頭，轉(zhuǎn)而道，“還有其他要幫忙的嗎？”

    “給我個空盤子?！?/br>
    季九隨手拿了一個干凈的，約翰接過后將大蝦盛出，又把青椒和番茄塊倒入鍋中繼續(xù)炒，炒完加水加調(diào)料，再加了兩杯米。

    水沸后又等了會兒，他才將蝦和之前就清理過的貝類鋪進(jìn)鍋中。

    季九這才想起來問了句：“海鮮飯？”

    約翰蓋上鍋蓋調(diào)至中火，不置可否：“以前做過，比較順手?！?/br>
    也幸虧她這個倉鼠病囤了足夠的食材在冰箱里。

    季九偷偷笑出聲來，臉上浮起胭脂般的紅色，原本平淡無奇的臉一下子變得生動。她眨眨眼，烏黑的眼底像是帶著星光：“我之前真是沒想過你竟然這么居家?！?/br>
    約翰撇撇嘴角，像是無話可說：“逼不得已?！?/br>
    “因為以前的工作？”

    他沒有接話，季九停頓片刻，深吸口氣繼續(xù)說了下去：“關(guān)于之前的事，我是因為信任你才會幫忙的，但我不想一直被卷進(jìn)麻煩里，所以不想知道更多了。”

    約翰難得愣了一下，但緊接著就笑起來。

    和以往淡定冷靜的笑容不太一樣，這次他嘴角的弧度明顯更深，說話時抬手摸了摸她的發(fā)頂：“正確的決定?！?/br>
    那只冰冷的手掌落在頭上時，心里癢癢的感覺又浮了上來。

    季九不知道它代表了什么，但并不討厭，下意識還蹭了蹭。

    約翰發(fā)出一聲微不可察的笑，隨后收回手轉(zhuǎn)向灶臺查看鍋中的情況，又過了幾分鐘才關(guān)上火：“可以把碗拿出來了?！?/br>
    季九從碗柜里找出兩套餐具放到餐桌上，又在中間放了木制墊板。約翰將鍋放到墊板上，示意她可以吃了。

    她點點頭，卻率先給他盛了一碗，又把剛點上的香插上去。

    季九眼睛亮亮的，看著他笑道：“新年快樂！”

    不過對季九來說，真正的春節(jié)要到2月。

    雖然這時并沒有假期，但唐人街會有傳統(tǒng)活動和表演。這一次易蓁一本正經(jīng)地囑咐她：“千萬不要又臨時有事??！”

    她絕對不在春節(jié)干白工！

    季九信誓旦旦地做出保證，約好了大年初一這天一起去唐人街看游|行。

    這是她在國外的第一個新年。

    往年季家總是一起過年的，分散在大江南北的親戚們會在除夕這天趕到甬城的老宅里，一起吃年夜飯，之后和每個普通的家庭一樣邊看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邊聊天。

    他們這些小輩不屑也不擅長參與長輩們的話題，往往會圍在一起放鞭炮，近年來更是樂衷于看著春晚刷微博的吐槽段子。

    然而今年只有季九一個人刷微博吐槽了，而且因為時差原因，等她起床時，春晚直播已經(jīng)放完一大半，再過不久就要到國內(nèi)的零點倒計時。

    房間里安靜得很，電視里卻鑼鼓喧天，喜氣洋洋，就連微博上也是一派歡樂，刷新不斷。

    季九有氣無力地趴在沙發(fā)上刷直播，沒想到越刷心情越低落。

    微信上不停有群發(fā)的賀年短信，她一個個點過去回復(fù)，基本不會再收到回音。只有家里的太后給她發(fā)語音，問她中午吃了什么，背后傳來嘈雜的鞭炮聲。

    季九默默地打出一行文字：煮了餃子。雖然算是早飯。

    太后十分驚訝：“你會自己包餃子了？”

    速凍的嘛，唐人街能買到啦。

    “這倒是，紐約是不是也節(jié)日氣氛很濃??？”

    季九看了眼窗外一如往常的街道，樹木依然光禿禿的，天氣倒是很好，陽光穿透云層撒下一片金色，一輛車呼嘯著從門口經(jīng)過，外面又一次恢復(fù)了寧靜。

    應(yīng)該是吧，我明天會去看游|行來著。

    “那你今天怎么過??？”

    季九不知道該怎么回復(fù)，要是說“一個人過唄”，太后絕對會順勢扯出那個話題——讓你不找對象！

    這是想找就能找得到的嗎？

    腦子里把所有可能的對話演繹了一遍，季九避重就輕地回道：反正不是一個人，但我也還要做作業(yè)。

    一聽這個，太后的語氣就軟了下來：“嗯，好好學(xué)習(xí)，也要注意休息?！?/br>
    放心啦！

    季九嘆了口氣，干脆放下手機(jī)去了地下室。

    自從開始練習(xí)格斗技巧，她每次心情郁悶了都會下來練一練，出過汗后整個人也會變得輕松。

    季九一個人練了會兒基本功，一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約翰不知道什么時候也下來了，正靠在門口看她，末了漫不經(jīng)心地提醒道：“老毛病，力道不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