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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翊周天在單位加班,中午的時候忽然接到老李的電話,說是在他單位樓下,想找他談?wù)劇?/br> 王翊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事,猜也猜不到,收拾收拾下了樓,老李還是原來那樣,笑容可掬。說走小王兒,你開車,咱倆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王翊于是就這么滿心疑惑地載著老李出去了。 倆人一路無話,大概開到了一條河邊,老李忽然搖下車窗,點了一根煙抽。 他笑了笑,眼睛很銳利地看向王翊,說王翊你行啊。 王翊被他看得脊背發(fā)涼。 他說李叔叔怎么了? 李軫還在笑,“我養(yǎng)你長大,供你上學(xué),可不是讓你惦記我女兒的?!?/br> 他這話說得有點兒折辱人了。 確實是他養(yǎng)了王翊供了王翊不假,只是在談這個事的時候提這個,分明就是說他壓根兒就看不起王翊。 “更何況你自己也有女朋友。你不光惦記李望舒,你還拐她上了床是吧?” 王翊半個字也說不出來。他肯定不能說是李望舒早在八九年前就勾引了他,那時候崔韜也還活著;不能說他跟崔韜之間那點兒你來我往的戰(zhàn)爭,不能說李望舒之前的自暴自棄,不能說他正準備因為李望舒而和自己的女朋友分手。最不能說的其實是陳存,說他懷疑陳存,而陳存其實才是李望舒眼下最大的劫,這些他都不能說。 所以他就沒什么可說的了,就只剩下沉默了。 老李說,說實話,我知道李望舒做了不少荒唐事,只是我的女兒就是再不好,我也覺得你配不上她。從前那個崔韜我都不是很喜歡,到了最后也是扭不過李望舒,非得接受不可了,所以說更何況是你呢?你比得上他嗎? 王翊就也扭過頭去看窗外,心里苦苦的。 “她總這么在家里待著也不是個辦法。過一段日子我打算讓她去我一個朋友的公司工作,從基礎(chǔ)做起吧。最主要是接觸接觸我朋友的兒子。其實那個小孩兒很喜歡李望舒,就是李望舒一直看不上人家,覺得人家腦子里都是錢。但是你說誰活著腦子里能沒有錢呢?李望舒靠著我,自己不需要琢磨這些事,就覺得什么東西都是唾手可得的,哪有這么容易?”李軫看著王翊,手腕朝上,夾著那根煙,“我也不想讓她吃那么多苦了。管它有沒有感情呢?先嫁個條件不錯的。她,很難再喜歡人了。反正跟誰都是一樣的,還不如找一個知根知底的。我跟那人的爸爸說是朋友卻也不準確,無非是手里各自都有對方的把柄,這樣的關(guān)系往往來得穩(wěn)定一點兒?!?/br> 李軫跟王翊扯了好多有的沒的,甚至把底也托給了他。 王翊一直都不說話,直到老李問他,你覺得她喜歡你嗎? 王翊一下子想到好多事情。 他把頭低下去,“可能是喜歡的吧?!?/br> “是,要不然也不會跟你上床?!?/br> 王翊很想說不是的。 他想說,李望舒是喜歡他的,要不然也不會和他吵架,不會跟他吵到哭得說不出話,也不會在昏暗的路燈下面,在泛著雨后潮氣的走廊里小心翼翼地踮起腳尖兒親他。 “你也喜歡她?我看未必吧,你就是看她漂亮,想占她一點兒便宜。或者你再有點兒心計,想利用我女兒挾制我嗎?我告訴你,不可能的?!?/br> 王翊不想跟他爭辯。 這么多年的時間里,他跟李望舒分分合合,卻因為彼此父母的婚姻關(guān)系而從沒走遠。 他們一起過了許多個春節(jié),以不同的身份。萬家燈火的盡處,他們有時候是一個整體,有時候是兩個獨立的人。 就是在他領(lǐng)郝思平回家的那年春節(jié),半夜一點多,老李和徐阿姨已經(jīng)睡了。 李望舒在那天下午去見了崔韜的父母,領(lǐng)了巨額的紅包回來,作為回禮,崔韜送她回來的時候也是賺得盆滿缽滿,還拎了滿滿兩手的好酒和補品回去。 其樂融融,其樂融融。 王翊還沒睡,卻也不是在跟郝思平聊天,他躺在屋里,在看窗外。 李望舒忽然推門進來,臉被王翊窗戶上的掛燈映得紅紅的。 她笑嘻嘻地過來,靠到他床邊,又笑嘻嘻地從兜里掏出一沓錢,“壓歲錢,我給的,我工資啊,可不是什么別的錢。一定要收下,明年身體好一點,不要再生病了?!?/br> 王翊接過來,卻又抓著她的手不放。 “真的要嫁人了?崔韜爸媽是不是特別喜歡你?” “是啊。” “真好。”王翊小聲地說,“真好。我的jiejie要嫁人了?!?/br> 不管王翊對李望舒有著怎樣起起落落的情感,是愛是恨,他是從來沒想過要利用她去控制她爸爸的。 王翊低下頭說,“李叔叔,不管您信不信,我是真心喜歡她的?!?/br> 他想了想又說,“這些年,我一直挺喜歡她的。我跟她在一起,從來沒圖過什么?!?/br> 換來的只有一聲冷笑罷了。 他把頭垂得更低,垂得更低然后說,李叔叔不要氣了,身體好一點,不要再生病了。 陳存半個小時之前給李望舒打電話還找得到人,半個小時之后站在她家樓下再打,就怎么都沒人接了。 陳存想這人也許是睡過去了,所以就上樓摁門鈴了。 摁了有五分鐘,李望舒才出來開門。陳存先接觸到的不是她,是她身上的酒氣。屋里所有的窗簾都拉著,暗得看不清人,李望舒只是一個影子,晃過來開門,又晃著,撐著墻,說舅舅來了。 陳存帶上門,扶著她,也沒講話。進了屋子再看,又是滿地的酒瓶。 李望舒低著頭,醉醺醺地,“對不起舅舅,我不該喝酒。我錯了。下次還犯?!?/br> 陳存替她理理領(lǐng)子,“躺著去吧。我來收拾?!?/br> 她看看他,這么暗的屋里,眼里還是有光。 她說舅舅,我今天過生日。 陳存摸摸她頭頂,“生日快樂。” “我媽也今天過生日?!崩钔嫘χ?,卻忽然流下眼淚來,她用袖子去擦,“我爸不讓我再跟王翊來往了,王翊也不理我了?!?/br> 陳存點頭,“知道了。你去躺著吧?!?/br> “我都哭了你也不管我?” 陳存愣了愣,伸手幫她擦擦眼淚,“我攔不住你哭。說什么你又不聽,我又能怎么樣呢?” 陳存說你伸手。 李望舒伸出手,顫巍巍地,想穩(wěn)也穩(wěn)不住。 她這只手橫在他倆之間,陳存看她一眼,不再說話,彎著腰收拾地上散落的瓶子去了。 李望舒被晾在這兒,不哭了不笑了,就是盯著自己的手看。 陳存拉開窗簾,打開窗戶。新鮮的風(fēng)進來,李望舒剛喘了一口氣,就去洗手間吐了。 陳存查著地上瓶子的個數(shù),眼里看不出悲喜。他似乎只是一個來打掃房間的清潔工,并不關(guān)心李望舒有什么情緒,她吐得再翻江倒海,仿佛也跟他沒什么關(guān)系。他只是默默地收拾,把倒了的椅子復(fù)位,把枕頭放回它們該放的地方,把地擦干凈,把桌子擦干凈,再把帶來的東西放在桌子上。 李望舒洗了個臉,再出來的時候頭發(fā)已經(jīng)扎起來了。她大概也知道跟陳存鬧沒什么用,所以也就強壓著自己的情緒,裝作正常的樣子。只是她手也是抖的,眼睛也是紅的,任是誰看都知道這是個酗酒成性的人。 陳存下巴點點遠處,“坐?!?/br> 李望舒想向椅子走過去,卻腳下一軟,直接坐到了地上。 陳存于是也坐下去,順便拎來了原本放在桌上的一個盒子。 陳存很認真地跟她講,“我年輕時候被送到安定醫(yī)院強制戒過酒。李望舒我最后告訴你一遍,你要是還這樣,再讓我碰見,我就親自送你去我去過的地方。你想去嗎?” 李望舒一綹頭發(fā)垂在額前,好像又要哭似的,卻又害怕陳存把她抓走,就只能拼命搖頭,說我不要去,我不要去。 “有事情就解決,解決不了你爸也不會要你的命。王翊不聯(lián)系你,不一定是躲你,很大可能他也在想接下來該怎么辦。你在這兒尋死覓活的,反而給他添亂,知道嗎?” 李望舒可憐巴巴地,小聲地問他,“我要真被抓走了,舅舅會去看我嗎?” “不會。而且你會再也看不見我,我不會原諒你的?!?/br> “不要吧?!崩钔嫒u他的手,把他手貼在自己臉上,“別啊舅舅?!?/br> 陳存從來不是溫情脈脈的。 他說這得看你自己表現(xiàn)。 “我,我以后,少喝?!?/br> “你是個大人了,說話得算話?!?/br> 她又拼命點頭,“我說話算話,真的,算話?!?/br> 陳存看了看她,臉色總算緩和了一點。 李望舒莫名其妙覺得心里一塊石頭落地了。她忘了自己是因為什么一瓶又一瓶地喝了,她只知道,這次的錯,她舅舅原諒她了。 她還是值得被信任被原諒的。 “嘗嘗吧。” 陳存打開那個盒子,里面是塊小蛋糕。李望舒別別扭扭地說著看起來不大好吃,又伸著食指去戳。 她涂著紅的指甲油,手白而細長,小蛋糕也白白的,沾在她手上,她再抬起手指,送到她紅艷艷的一張嘴里。 她在那兒慢慢地吮著自己的手指,又偏著頭。 陳存說你好像中風(fēng)偏癱。 李望舒又伸著手指去戳,完全沒注意到陳存說什么,就是一直在小聲地嘀咕,“好吃誒。甜甜的?!?/br> 她偏著頭笑。 中風(fēng)偏癱患兒小李笑了。 她說舅舅,你記得的生日,是我媽的還是我的? 陳存也如實講,“當然是你媽。沒有你媽我知道你是誰?” “絕情?!彼焐线@么說,其實卻是在笑,邊笑邊一戳一戳地吃那塊小蛋糕?!熬司艘瞾沓砸豢诎?。” 陳存好嫌棄地說不了,看這玩意兒讓你戳的,惡心。 李望舒忽然塞了一塊什么水果到他嘴里。 然后她咯咯地笑,像要下蛋似的。 陳存拿她好沒辦法。 他想起那天和他談話的王翊。 王翊說舅舅,你知道我原來是什么脾氣的人嗎?我跟你差不多。我有今天都是被李望舒一點兒一點兒磨出來的。跟她在一起久了是會像她的,小孩兒似的,很嬌氣。我后來和郝思平相處,很多時候都是郝思平讓著我,那時候我就知道我變了,我跟李望舒變成一樣的人了。 陳存覺得自己似乎也在變,似乎一個不小心就又能愛人,也又能被人愛。傷疤長rou,老樹抽條,癢癢地,又由癢里帶來新生。 和煦的風(fēng)吹過來,陽光也照進來,這其實是一個安靜的下午。 陳存跟李望舒說你頭發(fā)落了一綹,有一綹沒梳上去。 李望舒笑著說隨便吧,反正又不要出門。 他用比剛才威脅她,要送她去安定醫(yī)院的時候還要認真好多倍的語氣,認真地對她說,“生日快樂,李望舒。好好的,祝你以后都能好好生活?!?/br> 李望舒能看見他脖子上的細小皺紋,能看見他襯衫領(lǐng)口散著的沒被系上的那顆扣子的紋路。陳存坐在陽光下,坐在地板上,頭發(fā)短而利落,眼睫很長,平直地生長出去,只有在他向下看的時候才會顯得濃密而富有層次。他鼻梁直挺,又跟山根有恰到好處的角度。 陳存沒留胡子,嘴唇周圍一圈干干凈凈。他其實很清瘦,只是下巴生得微微上翹,顯出一點兒rou感來。 他抱著腿坐著,李望舒伸手去捏他的下巴,邊捏邊笑。 陳存臉上也慢慢浮起一個笑來,緩慢的,舒展的。 她就對著這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笑著說,陳惠啊,生日快樂。你的女兒以后,一定會很努力地好好生活的,不要擔心她。 李望舒又說,不要只自己過逍遙日子啊mama,常來夢里看看我嘛。 陳存說你要是真夢見了,別忘了告訴她也來看看我。 我也想她。 那天陳存臨走的時候抱著李望舒說,不要感到滿足,不要讓自己昏睡。趁您現(xiàn)在年輕力壯,精神飽滿,要不倦地做好事。 李望舒說舅舅客氣了,跟我還您您的。 陳存冷不防地彈她個腦瓜崩,“你真是一點兒文化都沒有,還不如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