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平穩(wěn)地滑過去，所有人都相安無事地生存生長。一年之后，王翊高考，而李望舒大二下半學(xué)期最后一個月的實習(xí)也被她手眼通天的爸給安排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目前就是癱在家里混吃等死，十分快活。

    王翊高考結(jié)束之后的第叁天，他過生日，班級吃散伙飯。喝高了的同學(xué)們在ktv大大的包房里四處亂竄，有人鬼哭狼嚎地唱歌，有人就要去搶他的麥克；有人跟朋友抱頭痛哭，有人就要趁著夜色，帶著對象提前溜走。

    王翊也喝了不少酒，腦子暈暈的，所有人都借著他過生日的由子過來灌他。最開始是一波又一波的男生——等男生們把他灌得臉上有了笑模樣，話也多了，看起來不那么冷了，平日里跟他不太熟的女孩兒們就也紛紛大著膽子過來祝他生日快樂。

    王翊就端著杯敬回去，“同樂同樂。”

    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只是一進了ktv的門兒，一沾了沙發(fā)，他就再也坐不起來了。

    他同桌過來拍他，“沒事吧哥們兒？”

    “沒事。就是暈?？慈酥赜??！蓖躐磸澲觳仓г谙ドw上，又把臉埋在手里。

    同桌拍拍他后背，“你可挺著點兒?！?/br>
    “嗯？”王翊坐起來，“挺什么？我有點兒想早走。想回家睡覺?！?/br>
    “那，那什么。呃……陳妙！陳妙你過來。”

    一直坐在旁邊椅子上喝可樂的一個女孩兒小跑過來。她穿一條棉布的裙子，頭發(fā)散著，圓圓的一張臉還很稚氣。

    陳妙問：“咋了？”

    同桌拉過陳妙，自己則往旁邊坐坐。

    “你要有話就抓緊說，我看咱學(xué)習(xí)委員這個樣兒是堅持不了多一會兒了?！?/br>
    陳妙臉一下子就紅了，“我，我沒什么想說的。趙百川你什么意思啊？”

    趙百川往起一站，“機會，哥哥我是給你了?！?/br>
    王翊一臉茫然，目光渙散地看看陳妙又看看趙百川。陳妙則是踢了趙百川一腳，“快滾?！?/br>
    王翊在陳妙臉上看到了一點兒熟悉的神采。他好像看見了自己，那個小心翼翼的自己。所以他瞇著眼睛，趁著陳妙還沒開口，就提前說了對不起。

    陳妙說我還沒說我要干嘛呢。再說了我有那么次嗎？你連聽都不想聽聽。你不是也沒女朋友嗎？

    “不是那么回事。”

    “誒怎么就不是那么回事呢？你學(xué)習(xí)好，我學(xué)習(xí)也不差啊。你想考到哪兒，我也可以跟著去?。∥艺娴倪€不錯的，要不你試著了解了解我？”

    “那什么?！蓖躐从X得自己頭腦發(fā)熱，眼皮也很沉。他知道陳妙那邊其實已經(jīng)在憋著一股哭勁兒了，他很想跟她說明白，又覺得這里很吵，于是就靠著陳妙說，“咱倆出去，去門外，我跟你講?！?/br>
    王翊醉得厲害，陳妙拼命扶著他，倆人這才到了ktv的門外。

    他往臺階上一跌，陳妙就也坐下來。

    “你說吧?！?/br>
    “我說。我想說，不是你不好，是因為我心里已經(jīng)有人了?！蓖躐瓷岛鹾醯匦ζ饋恚Φ藐惷钅涿?，他打量打量陳妙，“你冷吧？”說著就脫了外衣披到了陳妙身上。

    陳妙說你收回去。又不喜歡我，又要這樣，我才不會念你的好呢。

    王翊抖開了那件外衣，繞過陳妙的肩膀給她圍好，“跟我置什么氣呢，至少咱還是同學(xué)嘛，不至于的。不要生氣。”

    陳妙蜷在他懷里，王翊也沒有那么不近人情地就把胳膊收回來。她靠著他，而他的手臂圈著她，兩個人都很暖和。

    陳妙的眼淚硬生生地控了回去，倒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她的確很想跟王翊繼續(xù)保持著一點兒聯(lián)系，至少繼續(xù)做同學(xué)。所以這話也就不能說死。

    “那，你給我說說，那人長什么樣?。亢芷羻?？咱們學(xué)校的？多大呢？”

    王翊搖頭，笑容還掛在臉上，“嗯——我不說?！?/br>
    陳妙被他氣得想笑，“那你就不說吧，捂著，千萬別見光?！?/br>
    王翊還是搖頭，“確實是。我倆本來就是見不了光的?！彼中ζ饋恚@次笑得就讓人覺得有點兒難過?！安贿^我還是一直在做這個夢的，希望哪天真的，如果有那么一個很巧很巧的機會，所有的障礙都不再是障礙。那時候，我能夠跟她一起在陽光下面走?！?/br>
    陳妙：“你凍死我得了。抱著我跟我說這些，還不如讓我死了?！?/br>
    “別啊。你死了，世界上不就又沒有知道我這事兒的人了嗎？”

    “那我要說出去你是不是要殺了我？”

    “那多不好。但是你最好還是不要說出去。”王翊熱熱地貼著陳妙，“這是咱倆小秘密啊?！?/br>
    陳妙點著頭，心想自己這做的到底什么孽。

    李望舒去接他的時候，王翊還是跟陳妙這么抱在一起，坐在門口。只不過換了話題。

    陳妙抬頭一看，推推王翊，“看看，這是不是你們家來人了？”

    王翊也抬頭，“喲，jiejie?！?/br>
    李望舒不知道這是個什么情況，“呃，我是不是耽誤你們了？我出去溜會兒也行，你們聊完給我打電話啊?！闭f完就拔腿要跑。

    王翊叫住她：“別走啊?！?/br>
    陳妙也站起來，“我們聊完了。jiejie您帶他回去吧。喝多了，說胡話?！?/br>
    李望舒笑著跟陳妙說了句麻煩你了小姑娘，就伸手把王翊拽了起來。李望舒還十分有禮地跟陳妙揮手告別，并熱情邀請她下次來家里玩。

    陳妙搖頭，“我就不去了姐。誒對，衣服還他?！?/br>
    王翊砸在李望舒肩膀上，摟著她的腰不松手。李望舒只能勉強從王翊邊兒上擠出一張臉，“不用了，晚上涼，你穿著吧。你們不是還要見面的嗎？”

    “那他呢？”

    “他不怕冷，沒事。你回吧！”

    陳妙轉(zhuǎn)身回去了，李望舒拖著王翊，招手?jǐn)r了一輛車，也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