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jié)
要說全國河山一片紅在拍賣市場上還有價值可言的話。 大清龍票就是無價之寶。 誰要喊一嗓子說哪兒有,立馬就能有一批愛好收藏的人晝夜不離的守著。 全國河山一片紅只在國內(nèi)炒價格,大清龍票,是國際藏家們的最愛。 她到底錯哪兒啦,不是一直跟著賀帥的嗎,為什么超生的手里,不止有全國河山一片紅的郵票,還有好幾張大清龍票? 福妞的人生,再度錯亂啦! 第98章 98 雖然福妞整個人都錯亂了, 但是, 賀笙笙同學(xué)可什么都不知道。 小荷包, 她也就那么裝在兜兜里玩了一天,這會兒吃的飽飽兒的, 也該睡個呼呼的大覺啦。 福妞覺得自己還有機會,那可是大清龍票和歷史上最珍貴的郵票啊。 不論怎么說她都得想辦法給偷過來。 當(dāng)然, 就這樣偷是不可能的,得回到燕支胡同以后,她再慢慢想辦法去偷。 燕支胡同的街坊鄰居們聽說有個德國工程師要來, 是從俞老書記和縣上幾個領(lǐng)導(dǎo)一直守在胡同口等賀譯民開始的。 王區(qū)長和秦三多在這件事情上壓根兒就排不上號,被領(lǐng)導(dǎo)們擠在外頭,當(dāng)然,陳月牙全家, 這會兒也沒法進(jìn)自個兒家, 領(lǐng)導(dǎo)們得先進(jìn)她家視察一遍再說。 “譯民,功在當(dāng)代, 利在千秋,從國到家,咱們國家的富強民主和興盛,可全由你來展示了, 這半個月你得從頭到尾的陪著漢斯, 記得多邀請他到你家坐坐,吃吃飯什么的,一句話, 一定要向漢斯那個資本主義展示一下,咱們社會主義國家的勃勃生機,和老百姓的安居樂業(yè),明白嗎?”領(lǐng)導(dǎo)語重心腸的說。 賀譯民一路說著明白,一路說著好好好,請領(lǐng)導(dǎo)們放心,打了不知道多少的保票,才把一幫子領(lǐng)導(dǎo)給送走了。 “譯民家居然要來外國人,白的還是黑的,譯民,我覺得你家伙食一般,這樣,我家還有兩吊子過年時候的臘rou,我現(xiàn)在就送過來,掛在門上,讓人家覺得咱足夠富裕,好不好?”秦三多絞盡腦汁,苦思冥想,覺得臘rou才是富家之本,于是說。 王區(qū)長擺手了:“臘rou是咱的鄉(xiāng)味兒,說不定外國人吃不慣呢,這樣吧,過年的時候我們發(fā)了一大箱子的方便面,我全送來,到時候萬一外國人到你家,你得頓頓吃方便面,讓人外國人知道,咱們縣城不但不窮,而且富裕的不得了?!?/br> 說實話,這些全是泛泛的空談。 畢竟?jié)h斯那個工程師到底長什么樣子,是人是鬼,是騾子是馬,到現(xiàn)在大家還沒個定論呢。 “領(lǐng)導(dǎo)們,我保證把任務(wù)完成漂亮,行不行?”賀譯民給大家吃定心丸:“要是漢斯走的時候?qū)υ蹅兦逅h,或者咱們國家有一句的不對,到時候你們找我,處罰我,讓我寫檢討,行不行!” 事實上,比起讓一個外國人高興,賀譯民更關(guān)注的是恐龍蛋的走私。 要真的漢斯就是要跟王進(jìn)義,金換進(jìn)行恐龍蛋走私的不法分子,管他綠眉毛還是紅眼睛,賀譯民一樣得把他辦到監(jiān)獄里去。 當(dāng)然,因為有個外國人要來家里,好處那是大大的,而且還是實實在在的。 縣領(lǐng)導(dǎo)們派人送來了幾床嶄新的鋪蓋,還是一水兒的,花色一樣的,甭提多新鮮多漂亮了。 就這些東西,雪白的棉花被子,嶄新的染花被套和床單,在這個年月,領(lǐng)導(dǎo)家里,沒個三五年也置辦不齊全。 有人歡喜有人憂,還有人啊,羨慕的不得了。 “大嫂,你就說說二哥家這運氣,你不眼紅嗎,我都快眼紅死了?!编嚧渖徬粗惶?,嘖嘖嘆著說。 劉玉娟瞪了鄧翠蓮一眼:“你可省省吧你,老二家所有的舊被套,舊被面全給你一個人了,貪心不足,你咋不吃頭大象呢?!?/br> “那叫人心不足蛇吞象,多看點電視學(xué)學(xué)吧大嫂,你現(xiàn)在整個兒就是一文盲?!编嚧渖弴W一聲把水潑胡同里,得意洋洋的說。 “嫌我文盲,搞得你能認(rèn)得幾個字似的,把那條被面給我留下,我家還要用呢。”劉玉娟說著,想搶一個被面。 但鄧翠蓮刷一把就給抓走了:“等你能當(dāng)上服裝廠的經(jīng)理再說吧?!?/br> 這老三媳婦,已經(jīng)沒人能管得住她了。 超生倒是有床新被窩,但是床上鋪著一床光褥子,躺在被窩里,正在玩自己的小郵票。 “mama,楊奶奶真的好可憐哦!”玩了一會兒,超生說。 陳月牙正在重新?lián)勖藁?,給賀帥兄弟縫新被子,嘴里咬著針說:“mama發(fā)了玉米面,明兒一早,加上糖精、大棗兒、核桃仁兒和花生,蒸一鍋軟軟的玉米面發(fā)糕,你給她送過去,好不好?” “好啊,我還可以住在老炮兒伯伯家,跟楊奶奶多玩一會兒呢?!背蛑氛f。 正好賀譯民送走了領(lǐng)導(dǎo)們回來,陳月牙就把有個老奶奶給了超生一張郵票,以及,還給了些花花綠綠的票子的事兒,跟賀譯民講了一下。 賀譯民坐在床沿上,看著被窩里的閨女。 小丫頭伙食挺好的呀,但就是百吃不胖,跟隔壁那臉盤子大的像個餅一樣的福妞,隔壁胡同里小腿比腰粗的蘇娣來完全沒法比。 她混身的rourou都長在屁股上,腦袋大,脖子細(xì),身上除了兩個圓圓的屁股蛋子就沒啥rou,往被窩里一鉆,光剩兩只圓轱轆的大眼睛眨巴眨巴。 “楊奶奶給我噠,不對,我用羊rou湯粉換噠!”得意的捧著一只小荷包兒,超生說。 小丫頭皮膚嫩的跟那春天的水蘿卜似的,白皙皙的,滑溜溜的,怕冷,整個人縮在被窩里,只露個圓圓的腦袋,看起來那叫一個得意。 “一張郵票,來,給爸看看……”賀譯民接過郵票先就愣了一愣,看枕頭上還飛散著幾張大清龍票,手都抖了:“這玩藝兒,一老太太能給你?” “這是啥啊,你咋這個臉色?”看賀譯民的臉色鐵青了,陳月牙停了針問。 賀譯民的手再抖了抖,說:“前陣子我辦過一個案子,就牽扯著一張大清龍票,你知道交易金額是多少錢嗎?” “多少?” “18888塊?!辟R譯民說。 現(xiàn)在的錢是個什么概念,所謂的萬元戶,有真正萬把塊存款的人家,在北京估計都不多,望京就更少了,清水縣城里,就鋼廠的書記宋清明,都不敢說自己家里有幾千塊,更甭提萬元了。 一張龍票,居然能值將近兩萬塊? 而且還能牽扯上人命? 陳月牙想拿,超生立刻握緊了:“不給,這是我的?!?/br> “你拿它干嘛,攢嫁妝???”陳月牙問超生。 超生神來一句:“對啊,我就攢嫁妝,將來嫁給陳月牙!” “你……”陳月牙手指指上閨女的鼻尖,超生立刻親了她一下:“然后咱們一起把爸爸給趕走,讓他走的遠(yuǎn)遠(yuǎn)兒的。” 賀譯民作勢一巴掌拍過去,超生一只軟軟的小腳丫蹬進(jìn)他手掌心里,攥個圈兒,狠狠把爸爸的手踢飛:“我mama是我噠,哼!” 人都說閨女親爸爸,但在賀家這一點是不存在的,無論賀譯民怎么努力,只陳月牙在,她就是超生心里最完美的女神,永遠(yuǎn)都是。 當(dāng)然,等她睡著之后,郵票和龍票就全給陳月牙收拾起來了。 “那楊奶奶也真是可憐,明兒一早,我再帶著超生去看看她吧,要實在不行,聯(lián)絡(luò)一下福利院,讓她去福利院住著吧,老給個養(yǎng)的白眼狼欺負(fù)著,真不是個事兒。”陳月牙說。 賀譯民側(cè)首,輕聲說:“好!” 頓了頓,他又說:“陳月牙,你這個女人可真有福氣,舉世罕見的大清龍票,怎么就會到你手里呢?” “胡說,那是我閨女的運氣好,龍票是老太太給她的?!标愒卵梨i好了龍票,把鑰匙壓到了床底下說。 “閨女運氣再好,她也是你生的,那還不是你的運氣?明天把人龍票還回去,這東西咱不能要。”賀譯民笑著一搡,就把妻子搡躺到床上準(zhǔn)歪歪了。 “不是說要來個外國人嘛,你咋還耍流氓啊你,趕緊起來,這幾天咱們分開睡吧?!标愒卵狼穆曊f。 香噴噴的,軟乎乎的妻子,賀譯民真是越揉越喜歡。 他悄聲說:“外國人在這方面,可比咱們時髦多了,人家來,要咱們分開睡,人家才覺得有問題呢,別動,躺好了,今天我給你玩?zhèn)€新花樣?!?/br> …… 賀譯民倆口子計劃的好好兒的,那不正好還要盯梢賣恐龍蛋的王進(jìn)義,第二天一早,倆口子也沒帶孩子,拿著小荷包,就準(zhǔn)備到望京找楊奶奶去。 結(jié)果早晨剛一起來,就聽見外頭有人在敲門。 賀譯民打開門一看,進(jìn)來的居然是局長耿衛(wèi)國。 “譯民,你們家最近這風(fēng)頭夠勁的啊,出事兒了,出大事兒了。”耿衛(wèi)國進(jìn)門就說。 賀譯民嘴里還叨著牙刷呢,一口牙膏沫子:“什么大事兒,耿局您慢慢說?!?/br> 耿衛(wèi)國想進(jìn)屋子,剛踏到門口,差點踩到一個穿著小棉襖,頭發(fā)炸的跟只小雞窩似的小糯團(tuán)子,肘起來一看,這不超生嘛。 把孩子抱起來,進(jìn)了門,自己捅爐子,添煤,等煤熱了起來,烤熱了凍僵的手,他才說:“昨天,你們?nèi)ネ┝税?,還去了趟毛紡廠的家屬區(qū),是不是?” …… “有個叫楊勝寶的小伙子,昨天晚上報案,說你家這小閨女是殺人兇手?!敝钢鴳牙镱^發(fā)炸的像雞窩,睡眼惺松的超生,耿衛(wèi)國又說。 賀譯民倆口子同時大驚失色,但更驚訝的還是超生,大早晨起來才刷了牙,要添餓的癟癟兒的肚子,她居然成殺人兇手啦? “咯!”打了一個冷咯,超生接過mama遞過來的,熱騰騰的玉米面發(fā)糕咬了一口,眼睛瞪的比剛剛出生的小貓瞇的還大:“哇哦!” 小小人兒完全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面對的是多么復(fù)雜的局面吶。 耿衛(wèi)國嚇了這小丫頭一頓,因為看她害怕嘛,也是不忍心,接過陳月牙遞來的,熱騰騰,楦蓬蓬的玉米面發(fā)糕咬了一口說:“毛紡廠的楊勝寶,是個有名的流氓混混,天天打老人,趕著老人給自己討飯,在望京,那是人人說起都恨不能唾一口黃痰的臭流氓。昨兒晚上,他家那個楊奶奶,據(jù)說吃了一肚子飽飽兒的羊rou,回家之后睡了一覺,半夜就歸西了。那楊勝寶打聽了一下,聽說給楊奶奶羊rou的人是你,賀譯民家的小閨女,當(dāng)時就跑到市公安局報案,要抓超生個殺人兇手。” 喲,這得是多混蛋一小伙子啊,他自己整天打老人,不給老人飯吃,餓著老人,虐待老人,他有理。 好容易有人給了老人一口飯吃,讓老人在死之前吃了個飽肚子,他居然敢報孩子一個殺人兇手? “楊勝寶人呢,我得去會會他?!辟R譯民的憤怒已經(jīng)壓抑不住了。 耿衛(wèi)國笑著說:“昨天晚上望京的公安就實地勘察過了,老太太百歲高齡,屬于自然死亡,死前能吃頓飽飯,于她來說是好事兒,反而是那個楊勝寶,整天跟著一幫混混往來,是咱們公安重點監(jiān)察的對象。這事兒你就甭管了,但是那楊奶奶的喪事吧,譯民,現(xiàn)在攤你身上了你明白嗎?” 這意思是,楊奶奶的死倒沒啥,但是,現(xiàn)在死了硬在家里無人料理后事,因為超生送了她一碗羊rou,現(xiàn)在,賀譯民給訛上了,得替楊奶奶發(fā)喪后事? 賀譯民沉叭了片刻,剛想說龍票的事兒,陳月牙搶先說:“我們發(fā)喪就我們發(fā)喪,我閨女給一個快餓死的老太太給了一口羊rou吃,我一點都不后悔。要人人都能翻著白眼,看一個百歲的老奶奶餓死,這世道就沒天理了。” 說著,她拽了賀譯民一把。 什么郵票,大清龍票,那些東西她也不準(zhǔn)賀譯民說出去。 那就是屬于超生的,不論它值多少錢,是楊奶奶給超生的。 龍票換一碗羊rou湯粉,一口棺材,一個孝子,一樁體體面面的喪事,事實上,楊奶奶給超生龍票的時候,那怕她自己老糊涂了不清楚,但冥冥中老天自有指引,老天爺就是這么安排的。 所以,利利落落的,陳月牙從抽屜里直接掏了200塊出來,出門就去喊鄧翠蓮和劉玉娟了。 楊奶奶,她非得風(fēng)風(fēng)光光發(fā)喪了不可。 ‘殺人兇手’陳超生可不知道自己面臨著多么險惡的人生呀。 今天于她來說,可真是奇妙的一天,因為,總是在家里的mama出門啦,反而是永遠(yuǎn)在外面忙碌的爸爸,今天居然奇跡般的留在了家里。 不上學(xué)的日子,給松鼠梳毛,給兔子按摩,教畫眉唱歌,圍觀一下哥哥們和鄰居家哥哥們的斗志斗勇,就是無比幸福的人生啦。 “超生,你們家的外國人來了嗎?”七妹手里舉著一大只烤紅薯,小心翼翼的掰了半個遞給超生,笑瞇瞇的問。 超生接過紅薯,舔著小嘴巴兒的等著,等七妹在上面又給她灑了一層亮晶晶的白糖,舔了一口說:“還沒來呢,我也正在等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