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走水
既然暫時陷入僵局,靳布便靜下心帶著瑞兒在尼姑庵中靜養(yǎng)。 山中盛夏天氣炎熱干燥,多日未下雨,尼姑庵中的樹葉子都曬縮了水。 如今瑞兒已經(jīng)能夠獨立行走,整日非得在日頭下玩?zhèn)€盡興才回屋。 山里夜間悶熱,靳布每晚都在瑞兒入睡初期在她旁邊為她打扇,今日也不例外。 蒲扇停止擺動,靳布半摟著瑞兒陷入夢想。 一陣夜風(fēng)吹過,室內(nèi)涼爽了些,桌上的燭臺也被吹倒。 連日的干旱無雨,火舌順著房間的窗簾一路蜿蜒前行,順著房梁木雕在夜風(fēng)的推波助瀾下快速擴散。 因為她帶著孩子,不便與尼姑庵里的其他姑子住在一起,所以目前所住的廂房由原來的柴房隔開的,旁邊便是放滿了木柴的柴房。 火勢得風(fēng)得柴發(fā)展的十分迅速。 待靳布被濃烈的焦味嗆醒時,她所住的廂房已經(jīng)完全被烈火包圍。 “走水了!走水了!” 廂房外一片嘈雜聲,姑子們已經(jīng)被火勢驚醒,紛紛起床找東西滅火。 可天氣干旱,尼姑庵中的備用水缸此時只剩下半缸水。 火光沖天,將四周照的宛如白晝,靳布抱起床榻上哇哇大哭的瑞兒試圖沖過橫在面前的火海。 孩子的哭聲和外邊焦急的求救聲聲聲入耳。 靳布將瑞兒摟在懷里環(huán)顧四周火海,心下冰涼。 或許是上天要結(jié)束那二人的僵持,便選擇了她來下手。 “陛下!陛下!” 楚蕭澈被門口的喊聲驚醒,身邊的董嬪亦隨之蘇醒。 “什么時辰了?” 董嬪起身看了一眼漏壺:“還未到寅時?!?/br> “陛下,大事不好了!”門口是韋英的聲音。 楚蕭澈突然心口突突跳動起來,一股不詳?shù)念A(yù)感襲上心頭,他慌亂下榻腳上連鞋都沒來得及穿。 門吱呀被打開,韋英抿了抿唇開口道:“兩個時辰前庵中突發(fā)大火,娘娘和公主……” “什么!”楚蕭澈拎起韋英的領(lǐng)口,“你再說一遍?” “娘娘房中突起大火……” “備馬出宮!” 楚蕭澈套上衣服,往宮外奔去,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她這么機靈怎么可能被火圍住,或許,這次也是她故意為之…… 尼姑庵里大火已經(jīng)被撲滅,柴房所在的一排廂房被燒成灰燼。 楚蕭澈帶著侍衛(wèi)杵在一堆灰燼面前,滿臉執(zhí)拗:“她這么聰明,沒準早就發(fā)現(xiàn)朕監(jiān)視著這里了……” 韋英搖頭:“陛下,自打二十前天我們找到這里并悄悄在尼姑庵附近布下人手監(jiān)視后,娘娘并無察覺,每日行程與往常一致。” “昨日白天也是如同往常一般,沒有任何不妥之處,并且侍衛(wèi)從亥時娘娘和小公主進入房間后一直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直到大火被撲滅,中間未有人出房間。” “不會!定然不會!你去瞅瞅這里面并無女子孩童尸首,定然是你們無用又讓她逃了去!”楚蕭澈氣急敗壞竟完全不顧天子身份,朝著韋英大聲吼叫。 “陛下,貧尼看到火海中的小娘子被火裹著的人影也聽到了慘叫聲,火勢猛烈,人在其中直接被燒成灰燼也未可知?!?/br> 楚蕭澈瞪著血紅的眼睛怒視著尼姑庵的主持:“你們、你們……” 話未說完,竟氣急攻心吐出鮮血來。 “陛下!陛下!”隨行侍衛(wèi)手忙腳亂將楚蕭澈抬回了皇宮。 三日后,收到消息的康州王楚修然發(fā)動津山關(guān)外駐扎的二十萬精兵將大夏皇帝楚蕭澈數(shù)月包圍在康州王府外的侍衛(wèi)絞殺殆盡。 一個時辰內(nèi),康州王府四周血流成河,暗紅的鮮血滲入路邊泥土多年未曾褪去。 同時,康州王命人在康州四周布防,單方面宣布康州津山關(guān)陽內(nèi)等五座城池脫離大夏獨立。 一夜之間,前后五十萬康州王麾下的精兵以和平的方式吸納大夏原駐扎在康州城池的兵力。 西越皇帝聽聞康州獨立,特派出二十萬精兵助陣,揚言擁護康州王新政權(quán),支持康州獨立。 一道道戰(zhàn)報如雪花般飄到楚蕭澈案頭,一封封請戰(zhàn)書接踵而至。 楚蕭澈看著由康州王發(fā)過來的獨立宣言,默默抬起玉璽蓋上了紅章。 此舉一出,大夏朝臣痛哭哀嚎,嗟嘆大夏皇帝割地。 連日上書跪拜在養(yǎng)心殿前懇請出征奪回康州等地。 哭拜半個月未果,一場蓄勢待發(fā)的戰(zhàn)爭,在一方劍拔弩張一方靜默無言下消弭。 原慕容府宅邸中,靳布躺在軟塌上,聽著院子外發(fā)生的一切,輕勾嘴角。 “你現(xiàn)在滿意了?” 一身青衣的慕容興端起酒杯,仰頭一口將酒飲盡,滿臉的肆意,恍惚間靳布好像看到那個在軍營中的慕容少將軍的影子。 “還算滿意?!彼f著將酒杯揚手一摜在地,很是張揚的笑了笑。 “所以現(xiàn)在我能看瑞兒了嗎?!?/br> “十日前我已經(jīng)將瑞兒送到康州王府了,現(xiàn)在估計她已經(jīng)和康兒兄妹相見,康州王也樂在其中?!?/br> 靳布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慕容興面前,悲切道:“所以你現(xiàn)在想做什么?把我囚禁起來?我竟從來不知慕容少將軍還有這等心思!” 慕容興盯著她腿上慢慢滲透出的血跡,似要上前,下一刻手指點了點石桌:“來人把傷口給清理一下?!?/br> 廂房內(nèi)走出一女子,面若秋月,雙瞳如星,她走到靳布面前輕聲喚道:“阿布,你坐下,你這腿被房梁砸的不輕,好不容易接好骨,一定不能再傷著了?!?/br> 靳布無瑕顧她,拖著傷腿疾行兩步走到慕容興正面,仰視于他:“你覺得你能關(guān)得住我?大夏皇宮,楚蕭澈那樣精明的人我?guī)е⒆佣寄芴统鰜?,更何況你這里?” 慕容興挑眼看了看她:“我并沒有想要關(guān)住你的意思,我只想讓你再多呆一段時間,等你腿傷好了便送你回去?!?/br> “真的?”靳布不敢相信地看著他,“你果真會這樣做嗎?” 從她醒來發(fā)現(xiàn)在慕容府后她一直未與慕容興正面交流過,每次得到的消息也都是‘少將軍安排的,少將軍安排的’。 二十多天下來,靳布心慢慢涼卻,只道慕容興也想將她囚在身邊。 隔了那么久以后,直到今日,靳布才第一次見到慕容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