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小散仙(25卷)山中無甲子(1)終成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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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8月4日 乳白的云霧在峰巒間徐徐彌漫,似將一切籠上了薄紗,教人對眼前所見疑真疑幻。 武翩躚朱唇緊咬黛眉斜挑,滿面的傷痛與憤恨——遙想那人當日所陷之絕境,是何等之令人心碎。 “師父!你怎么了?”小玄輕喚,訝然地望著她。 “沒聽見么,從今往后,再不許你叫我?guī)煾?!”武翩躚厲聲斷喝。 “不叫師父叫什么?”小玄吃了一驚。 “叫什么誰睬你!”武翩躚冷冷道:“總之不許你再那樣叫。” “這是為何?”小玄訝道,見她神色不同往時,可謂冰寒到了極點,心中暗暗驚急,忙道:“莫非弟子做錯了什么?” “既然你記憶已復,自然知曉你本就不是我門下?!蔽漪孳]道。 “可是……”小玄沉住氣道,“師父,那天如非你及時趕到,弟子勢必要遭毒手,于我有救命之恩,后更屢次相救,再又千辛萬苦地為弟子除疾解厄,這些時日,你還傳授與我許多功法絕學,贈賜神兵,如今的我,自然就是你的弟子!” “我騙你,不配做你師父?!蔽漪孳]聲冷如前。 “師父于弟子恩同再造,重逾山岳,徒兒沒齒不忘?!慌洹?,弟子萬萬不敢認同!”小玄正容道。 武翩躚盯著他兩眼,臉色終似緩和了稍許,卻仍道:“不讓你叫你就別叫!” “以后不叫師父,又該叫什么?”小玄惶急道。 “隨你。”武翩躚淡淡道,“至于睬不睬你,是我的事?!?/br> “你們適才可瞧見了什么?”紅葉高聲叫道,同虛耗小鬼從林木間鉆出,快步朝二人奔了過來。 武翩躚轉身就走。 小玄急追上去,一旁陪盡好話,武翩躚只是不理不睬,全然不給他糾纏的機會。 紅葉同小鬼怔了怔,不解地跟隨在后。 “適才天上的影像不知是怎么回事?”小玄按不住問。 “我怎知道?!蔽漪孳]淡哼一聲,面籠寒霜。 “恐怕又如那天一般,瞧見的只是幻像……”小玄疑色滿面地自語。 武翩躚掠了他一眼,眸底似有千言萬語,但終究還是沒再吭聲。 萬千里外,世間難得一見的奇花異草間,一白發(fā)女子忽然驀然心悸,停下了手中的竹鋤。 在她旁邊,一個背著竹簍在旁摘拾花果的青衫女孩察覺,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輕喚道:“娘娘,怎么了?“ 白發(fā)女子不言不語,心口卻是突跳個不住,思如潮涌間突地一個恍惚,人已處身于萬丈高空之上,背后是一座云霧繚繞的巍峨大山。 那時的她還是一頭青絲,如云似水的柔滑,惹得他常捧在掌心里細撫輕吻。 她步罡踏斗,一手提劍,一手托著只卷軸,口中默默頌念,張開一張潛藏著無盡玄機的網。 此乃教祖悟先天至靈而成的鎮(zhèn)教至寶,每次祭展,皆須冥思禱頌一時三刻,有莫大的誅邪降魔之能。 不知過了多久,突似感應到了什么,她閉目感應,在已融入山川云海的大網里仔仔細細地搜索,但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 她莫名的心悸、不安乃至惶恐。 教尊有令,師伯請回。魔頭受阻折返,已為普天神佛誅滅——白石僮子在空中傳訊。 但她依然心跳心悸,莫名的膽戰(zhàn)心驚,久久無法平復。 收網之時,她遲疑了許久,終于還是冒著永失永逝之險,親身投入其中,再次仔細檢察她的網,搜尋那個令她惶惑難安的原因。 她的心驟然停頓,在網中某個不起眼的角落里,躲藏著一顆白芒流轉的小小奇石。 那是他腹際之物,與生俱來。 她記得他說過的話,瞧見這顆石頭,那就說明他已不在了。 殿中一片寧靜,紫煙裊裊,如絲如縷。 她跪坐蒲團,俯首聆訓。 在她面前的影子終于開口:“因吾教助力,阻住魔頭,終于將之誅伏,今已飛灰煙滅。這前截后剿,殊實不易,以你厥功至偉。” 她強抑著心底的莫名恐懼,微顫著聲:“敢問師尊,不知那伏誅的魔頭是誰?” “是玄狐。”影子的聲音里帶著欣慰:“此魔同刑天一樣,皆有那不死不滅的能耐,非尋??善?。這趟如非為師事先得知消息,命你以吾教至寶封阻,定然給那魔頭逃入常羊秘境里去,待到那時,普天神佛亦奈何不得他了?!?/br> 她身軀輕震,剎那間面無血色,支撐著才未暈厥過去。 前方的影子似乎還在說些什么。 但她的腦子里已經一片空白,再也沒有什么聽得進去。 她心碎地在夢巢中悲慟,這里曾是他與她幽會的地方。 她連日不食不眠,只昏昏沉沉地自怨、自責,以及無休無歇的思念。 那會的他,定是萬般無奈,因此才將自己的根本設法藏放在網中,留給了自己。 她曾經向他炫耀自己最得意的法寶,悄悄告訴他“網”的秘密,還有怎樣才能發(fā)現(xiàn)融入天地的它。 他亦告訴她,他其實知道這張“網”的秘密,在很久前。 這張“網”是他克星的衍生。 那么,那天的他,定然知曉攔住他的——是她的網。 她仿佛聽見了發(fā)絲在一根根地在枯萎,由黑轉灰,再成白。 她猛然想起,曾有一天,他指著腹間的奇石在她耳畔說,那是他的根本。有個不知是真是假的傳說,如果哪天他不得已離去了,而這顆石頭還在,也許有緣人的心頭血能讓他回來。 她一陣振奮。 她解開衣襟,倒握著入夢,將鋒尖對準了心口,然后徐徐壓入,不管傳說是真是假。 她捧抱著石頭,深深地埋在胸口,讓汩汩流出的溫熱沐浴著滋潤著他的托付。 魂歸來兮。 她默默地向冥冥禱告,一聲聲一句句地祈求放他回來。 一天一夜,她終于再也支撐不住。 她昏死了過去,臂彎依舊緊緊地捧抱著懷里的石頭。 夢巢里。衣裳盡赤,青絲成雪。 天色終于放明,一行人收拾了營地,撲滅篝火,繼續(xù)朝密林深處搜尋。 “你怎么又惹娘娘不高興啦?”紅葉悄悄問,語氣里帶些埋怨。 小玄嘆了口氣,不知如何說起,想起先前所見,忽道:“適才你也瞧見天上的異象了?” 那投影在空中的人像太過高大,一舉一動亦不可捉摸,讓人總覺得很不真實。 “嗯,瞧見了。”紅葉點點頭,喃喃道:“這秘境之中,詭異之事真是不少?!?/br> “你瞧見的是什么?”小玄繼問。 “一個女人。”紅葉比劃著道,“高高地立在云霧之中,身子比山岳都大,手中持一把光芒閃閃的寶劍,容顏妍麗之至,敢情是從前過往此處的仙人?” “除了劍,可還瞧見她手里有啥?”小玄道。 “還有一幅卷軸,拋向高處,越變越大,轉眼就不見了?!奔t葉答。 小玄輕吸口氣,既然紅葉瞧見的與自己看見的相同,那么先前天上的影像,必定就不是由心所生的幻象了。 他心念數轉,更覺疑竇叢生,暗暗詫訝:“師父的影像為何會在此處出現(xiàn)?難道她也到過常羊山?這秘境有三災天劫封鎖,她又是如何進來的?抑或……她并沒有進來,適才所見只是她在別處的影像,給天地造化移到此間的?” 百思不解之余,先前那纏鬧的旖旎驀地涌上心頭,不覺歡喜無限,偷眼朝前方望去,見倩影娉婷曼妙,于薄云淡霧中宛若煙籠芍藥,胸口一陣怦怦悄跳。 周遭寒氣愈重,正行間,忽見五、六丈外枝葉晃動,卻是一頭大母熊領著兩只小熊從灌叢間鉆出,漫無目的地游蕩著。 這秘境之中生靈極眾,沒甚稀奇,但紅葉見兩只小熊圓滾滾胖乎乎的憨態(tài)可掬,煞是可愛,忍不住多瞧了兩眼。 忽聞沙沙聲響,又有一頭更加高大的棕熊從林木間轉了出來,探頭探腦地遠遠地跟在一母二子后面。 “你們瞧瞧,這是一家子么?”紅葉道。 小玄同旁邊的小鬼皆轉頭去看。 母熊不時回頭,發(fā)出一聲低低地咆哮。 “這是做娘的在叫喚做爹的去覓食來給小熊吃么?”紅葉笑道,心感溫馨之至。 小玄同小鬼對視一眼,有些無語。 大熊鬼鬼祟祟地隨后跟著,離兩頭小熊越來越近。 母熊停了下來,回身朝大熊一陣咆哮。 大熊也停下了腳步,遲疑著磨蹭著。 母熊突然發(fā)怒,嘶吼著朝大熊沖了過去。 大熊掉頭就跑。 紅葉一陣錯愕。 母熊追出了老遠,將大熊趕得無影無蹤,方才悻悻回到兩頭小熊身旁。 “是做娘的心疼小仔子,不許做爹的教訓么?還是嫌做爹的太過懶惰,沒去給小熊找吃的?”紅葉納悶道,心里只覺有些好笑。 “只怕那公熊不是它們的親爹?!毙」砻摽诘?。 “真的?”紅葉奇怪道,“不是親爹就不讓靠近么?那么兇的,不都是熊嘛。” “給它靠近小熊就要死了!”小鬼耐心答道。 “為什么?”紅葉訝道。 “因為公熊要殺死它們。”小鬼道。 “這又是為啥?”紅葉睜大眼睛。 “因為有小仔子的母熊不讓……不讓……”小鬼實在是說不下去了。 “不讓什么?干嘛吞吞吐吐的?”紅葉有些摸不著頭道。 小鬼囁囁嚅嚅,望著眼前的女孩,掂量著直言相告的后果。 “說呀!”紅葉嗔道,眼角忽爾瞥見旁邊的男兒似乎忍俊不住,心中越加疑惑。 “cao?!毙」硇÷晱淖炖飻D出個字。 “嗯?”紅葉沒回過神來。 小玄再也憋不住,哈哈大笑。 紅葉驀地明白過來,兩朵紅云飛上俏頰,一腳將小鬼踹飛出去。 “仙姑jiejie,是你要小的說的呀,怎么卻要打人?”小鬼揉著屁股委曲萬分道。 “你怎不攔住它!”紅葉沖男兒發(fā)火。 “我?”小玄笑咪咪道,“我也不知道它要說什么呀?!?/br> “就兩無賴!”紅葉跺跺足,朝前跑開了。 一行人繼朝前尋,輕風拂過,隱約間忽聞一陣奇異之聲傳入 耳中,如琴似瑟極是悅耳。 眾人心中一動,個個凝神聆聽,隨著接近,那奇異之聲愈漸清晰,此起彼伏綿延不絕,交織成一片醉人心魄的天籟之洋。 “敢情找到了那風聲樹林?”紅葉歡喜道。 “多半是!”小鬼道,“這聲音小的認得!” 小玄心中惦記著那傳說中的不老泉,不由一陣興奮。 眾人加快了腳步,過沒多久,果然在林子中瞧見了一株又一株的風聲木,起初只有寥寥幾棵,隨著深入,由疏漸密,綿延成片。 耳聞目睹,眾人已知此間定是風聲樹林無疑。紅葉腳步如飛,小鬼聞名許久,卻也只是頭一回到此,兩個快步前行,興致勃勃地游目四顧。 孰知武翩躚同小玄卻越走越慢,忽爾對視一眼,神色凝重。 “喂,你們別走那么快!”小玄叫了一聲。 “怎么啦?”紅葉回頭問。 “你們說,這里的風聲木怎么跟我們見過的那棵不太一樣?”小玄道。 紅葉同小鬼迷惑地朝周遭望去,見身邊的風聲木雖然也是實如細珠,但枝葉濃綠近墨,大多皆是通體覆滿厚厚的苔蘚,串串藤蔓深垂,蜿蜒于地。 “這些風聲木更加高巨,看上去明顯要老些,跟我們之前見過的那棵相比,怕是要年深月久許多?!奔t葉遲疑道。 “這模樣,是不是跟襲擊我們的那棵暗魎有些相近?”小玄道。 紅葉吃了一驚,握緊了手中的長劍。 “對啦!”小鬼猛然記起,壓著聲道:“傳說此處已被一個可怕的妖王占據,我們千萬要留心提防!” 紅葉臉色蒼白,那原本無比動人的天籟之音此際入耳,竟感有些陰森起來。 正說間,忽聞沙沙聲響,眾人迅轉過頭,卻見是那母子三熊一家從灌叢間鉆出,料是也給風聲木發(fā)出的奇異之聲吸引,游蕩到此了。 眾人松了口氣。 “有備無患,大家留神點終歸沒錯?!毙⌒馈?/br> 紅葉與小鬼心底發(fā)虛,不再亂走亂闖,皆老老實實地跟在武翩躚同小玄近旁。 一行人緩緩前行,在林中搜尋了數個時辰,由晨過午,直至天色漸暮,卻始終沒有找著什么不老泉,至于高大建筑更是不見一檐一角。 眾人心中暗暗失望,小玄忽見昏暗的地面上隱有光亮,遂走上前去,揀了根枯枝將敗葉泥沙撥開,赫見幾顆大小石頭堆擠做一處,通體微微泛亮,揀起抹去塵土再瞧,但見色彩各異流光隱轉,甚是瑰麗。 余者皆轉過頭來,紅葉湊到小玄跟前,詫訝道:“未經雕琢,便有這等光色,怕是上好的玉石哩?” 小玄將石頭遞與她收了,又埋頭用枯枝在地上撥尋,很快又找到了不少玉石,他心中暗奇,掀開深層的泥土,竟然瞧見了一抹抹巨大的金痕,蹲下身去,運注真氣去挖了一掌在手,再以兩指搓磨揉開,赫是粗細不一的金色細沙。 “難道是金子?”紅葉奇道,“竟然這么輕易就能尋著?” “當然是,沒啥好稀奇的!”小鬼洋洋得意道:“小的沒撒謊吧,這秘境之中遍地是金玉珍寶!” 小玄輕吸了口氣,抬頭朝四下望去,道:“怕是還真不少!” 小鬼竟道:“小的還知到幾處,在一條黑水溪邊和一個極深的大坑洞內,像這樣的金子玉石,比此處還要更多!” 朕家徒四壁,這筆橫財正可一解燃眉之急!小玄心中興奮,仿佛已瞧見了金光燦燦堆積如山的國庫。 只是——要將此處的玉石金子開采淘選出來,絕非獨力可為。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腰畔的如意囊,開始發(fā)愁怎樣才能將這秘境中的無盡珍寶搬運出去,旋又啞然苦笑:“能不能從這秘境逃出去,都還尚未可知,現(xiàn)下為這些cao心個啥!” 就在此際,忽見武翩躚飛上一塊高石,朝某處凝目眺望。 眾人均猜她發(fā)現(xiàn)了什么,紛紛跟著躍上高石,循著她的視線朝前張望。 紅葉神色驟然凝結,吃吃道:“那些是……是啥?” 在他們眼前不遠處驟然開闊,一片巨大的洼地出現(xiàn)在風聲樹林之間,余陽的斜輝灑落其中,模糊不清地映耀著堆積如山可疑之物。 小玄提聚目力,終于瞧清那是由一根根、一具具殘缺污穢的骸骨堆積而成的尸海,凝結于深淺不一的紅色當中,層層疊疊狼藉不堪,料是時日甚久,有許多地方已被厚厚的暗綠苔蘚及枯木泥漿所覆蓋。 忽有風過,奇惡的腥臭直襲眾人,紅葉猛地捂住鼻口,幾欲嘔吐。 “這得多少生靈的尸骸所積,才能呈此地獄一般的景象!難不成此處也出了個骷髏老怪那樣的歹毒惡魔?”小玄驚怒交加,捏緊了手中的神骨寶劍。 “敢情那……那那可怕妖王就在此處?”小鬼哆嗦道。 洼地邊上灰影晃動,眾人移目瞧去,卻是那一母二仔棕熊一家,母熊很快便發(fā)現(xiàn)了不大對勁,調頭就走,同時不住地回頭吆叫,似在呼喚兩只小熊離開。 然而兩只天真浪漫的小熊卻好奇起來,探頭探腦地朝洼地里窺望。 洼地中的尸骸堆突地拱動了起來,頂得高處的骨骸紛紛朝四下滾落。 母熊大聲吼叫起來,兩只小熊唬了一 跳,調頭就跑,然而一股濃暗近墨的綠霧已驟從尸骸堆里竄出,巨蟒似地將兩只小熊卷上了半空,形廓一糊,轉瞬即剩骨架,分崩離析地撒落下來。 紅葉驚呼一聲,提劍從高石上飛了出去,小玄趕忙縱起,緊追上去。 母熊悲嚎一聲,調轉巨軀,咆哮著朝綠霧沖去,豈知給那股綠霧稍稍一拂,即時血rou盡腐,剎那間也化做一具骨骸,余勢未減地沖入洼地,摔得四分五裂。 “瞧清楚再說!”小玄在洼地邊沿追上紅葉,心知兇險,牢牢地扣住了她的粉腕。 紅葉渾身發(fā)抖,淚花在眼眶間打轉。 “咦,還有誰?”一個陰惻惻地聲音響起,洼地骨堆上已多了條影子。 眾人望定,卻是個身上纏裹著破爛布條的老叟,通體覆滿厚厚的綠蘚,看不到半點肌膚,額頂拱著兩只珊瑚狀的長巨怪角,立在那里,仿如剛從煉獄里逃出。 “什么邪魔,如此肆殺無辜!”小玄厲喝。 “真是好久了,好久沒瞧見煉氣之輩了……”怪角老叟嘶啞著聲道,呆滯的目光徐徐轉過,落在小玄同紅葉的身上:“你們是人?是仙?還是……神!” 隨著最后一字的吐出,怪角老叟抬眼望向高石上的武翩躚,目光無比之陰森瘆人。 “這幾只生靈或許只是路過,與你何干?怎就下此毒手!”小玄怒道。 怪角老叟目光轉回他身上,森寒道:“此處乃是本王的地盤,管你是路過還是想要染指,只要膽敢踏入吾地頭一步,便該粉身碎骨,不獨那幾只蠢物,即便是你們,亦難逃此厄!” 小玄愈怒:“這風聲樹林乃天地造化,怎就成了你的地盤?” “強者為王!既然本王尋著了這不老仙泉,此處自然便歸本王了!”怪角老叟嗤聲笑道。 “不老泉就在此處?”小玄失聲,再朝四下張望,卻仍沒發(fā)現(xiàn)什么有水之外。 “你們亦是來尋泉水的是么?”怪角老叟放聲笑道,“那真是徒費工夫了,早在千載之前,仙泉便已被本王喝光啦!且源頭已竭,你們是點滴都得不到的了!” 小玄瞧向洼地,不由大失所望,目光愈冷:“這洼地中的骸骨,都是你殘害的生靈?” 紅葉亦怒道:“傳說中的不老仙泉,竟然給你糟蹋成這地獄一般的模樣!” “誰叫那些不長眼的蠢物胡闖進來!”老叟獰聲道,“無論是誰,只要膽敢踏入我的地盤,覬覦仙泉,誰就得死!” “老東西,你究竟荼毒了多少生靈!”小玄怒極,望著眼前堆積如山的尸骨,心底已動了殺念。 “這些蠢物,俱如螻螘,沒了就沒了,誰會去數。”怪角老叟輕嗤一聲。 “老東西!怎的如此歹毒,上天定不饒你!”紅葉怒罵。 “歹毒?”怪角老叟冷冷道,“要論歹毒,上天才最歹毒,道貌岸然滿口仁義,實則最是狠辣歹毒!” “胡說八道!”小玄喝道。 “胡說八道?”怪角老叟森然道,“本王的原本的居所,乃地華盛極之處,更勝此處百倍,還不是給你們口中的上天霸占去了!他們以天命為名,為了在地華盛極處造座封印魔首的墳墓,便毀吾家園,滅吾族眾!更遍栽毒穢,阻吾歸還!本王今之所為,不過是依樣畫葫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