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獸文書_分節(jié)閱讀_199
然而火煉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給了對方解釋的機會,而這個不知好歹的眼鏡男竟然就是這樣回答的。 不過事實證明,火煉的想法還過于天真了一些。論起氣人的程度,白昕玥后面的話顯然更加上升了一個程度,堪稱氣死人不償命。 白昕玥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即使片刻之前他才親手取了一條人命,然而他出手利落動作干脆,竟然連一點血跡都沒有留下。要說手上還殘留有什么東西,也不過只是一點點沾染了血腥的氣息,甚至于都是來源于心理作用。 “即使我剛才親手殺了溫離,此舉在有心人看來,也不過是為了殺人滅口?!比舭钻揩h自己沒有料錯的話,有此想法的人,應(yīng)該還不是少數(shù)?!爱吘箻穲@島是你們妖獸的地盤,溫離在此行動隨時都有可能跌跟斗,一旦他本人落入你們手中,極有可能供出我這個‘幕后主使’,我就是擔(dān)心這一點,所以才選擇先下手為強!” 一番話聽在火煉耳中,簡直讓他氣炸了肺。聲音從牙縫中擠出來,每個字都破了音變了調(diào),“你所謂的‘有心人’,是不是還包括我?!” 自暴自棄這種事,有時候針對的不僅僅只是自己,哪怕都是無心為之,傷害了就是傷害了。白昕玥沉默了差不多半分鐘之久,隨后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澳氵€記得我以前說過的話嗎,在你身邊的,無論是人也好,動物也好,都是極端討厭我的?!?/br> 關(guān)于這件事,倒并非白昕玥被迫害妄想癥,過去發(fā)生的許多事都證實了這一點。是否甘心承認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總之,一種近乎于心軟的溫柔情緒席卷了火煉的腦子,將那密密麻麻的怒罵刮到了不知名的所在。 在這短暫的冷場之間,白昕玥想起一件事來,“對了,你怎么沒把那匹狼帶在身邊?” 若是巨狼霜天跟在身邊,方才的情況肯定不會那么危險。即使動物的戰(zhàn)斗力肯定無法與血穗草團長抗衡,但那畢竟長了尖牙利爪的動物,只要和火煉配合默契左右夾擊,溫離難免會顧此失彼。 當(dāng)日在妖委會的地下大會議室,白昕玥甚至都沒有顧忌旁人異樣的目光,而是抓緊機會將巨狼交給火煉,如此回想起來,他當(dāng)時似乎就是為了給火煉的安全再多上一重保險鎖。 火煉似乎也意識到白昕玥的一番苦心,對于自己的大意也有些后悔,于是才沒有繼續(xù)嗆聲,心平氣和的解釋了一句,“霜天到底是皮毛厚實的動物,怎么也不適應(yīng)海島氣候,我沒有讓它跟著,放它自己找地方乘涼去了?!?/br> 頓了一頓,火煉本著“知錯就改”的原則,決定還是補上一句,“這回是我自己大意了?!?/br> 倒也不能說白昕玥是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吃軟不吃硬的家伙,只不過,對方軟化下來的態(tài)度總是更加容易讓他心折。不由的將自身的態(tài)度也好好檢查一遍,陡然發(fā)現(xiàn),好不容易才能見上一面,彼此唇槍舌戰(zhàn)又有什么意思呢? 白昕玥的聲線也隨之變得柔和輕緩,“我說這些,只是希望你小心。以后最好時時刻刻將將霜天帶在身邊。論起衷心,比起善變的人類和自我的妖獸,或許動物才是最值得相信和依靠的。” 得益于當(dāng)前氣氛尚算不錯,火煉也就從一只不太正常的“刺猬”變回了正常狀態(tài)下的“火鳥”,輕輕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出自善意的建議。 白昕玥也得以松了一口氣。不管怎么說,火煉還能夠?qū)⑺亩诼犨M去,這可以稱得上相當(dāng)不錯的現(xiàn)象了。 交代完了最緊要的部分,白昕玥忽然陷入了詞窮的境地。當(dāng)然了,也不能說是真正意義上的無話可說,只可惜有些事情白昕玥自己都還沒能整理清晰,更加不知要如何將之表述出來。 況且,短暫的沉默對如今的白昕玥而言也是十分珍貴的。并非為了沉默而沉默,只是在當(dāng)前平靜的環(huán)境下,白昕玥還可以抓緊時間好好看一看想看的人。 論起氣氛,應(yīng)給說比先前平和多了,但火煉自己也不知自己哪根筋短路,他竟然感到一陣有些喘不上氣的壓抑。 處在沒話找話的狀態(tài)下,火煉生搬硬套了一個話題,“對了,你可知道所謂的‘頌歌’究竟是什么東西?” “頌歌?”白昕玥面色發(fā)沉的重復(fù)這個詞,他這么一個凡事都習(xí)慣于自己掌控自己處理的男人,情緒外露的機會著實太難得了,而此時這份凝重的表情,居然淺顯直白的一望即知。 在白昕玥未能徹底調(diào)查清楚的事件中,頌歌正是其中一件。手中掌握的也只是表層的東西,如果往深處挖掘,白昕玥還是感覺少了某個關(guān)鍵的碎片,得出的結(jié)論欠缺準(zhǔn)確性。 對于這些尚且不能肯定的結(jié)論,白昕玥本意是不準(zhǔn)備向火煉透露太多的,一則是不愿誤導(dǎo)他的思路,二則就是不愿讓火煉如同他自己一樣深陷迷霧。被數(shù)不盡的謎團包裹,只能摩挲試探著前進,簡直與瞎子差不多,個中滋味著實不怎么樣。 盡管白昕玥避重就輕的不怎么愿意往深處細說,但火煉卻不可能如此輕巧的將此事放下,畢竟片刻之前才親自游覽了一趟鬼門關(guān),對于這種嚴(yán)重威脅生命安全的隱患,換了誰也不可能轉(zhuǎn)眼就做到雁過無痕的平靜淡然。 耳畔似乎還能夠隱約聽到那曲笛音,光是回想起來,已經(jīng)有些讓火煉毛骨悚然,“雖然溫離的骨笛吹出來的調(diào)子怪怪的,但我竟然會莫名的覺著熟悉?!?/br> 對方已經(jīng)擺出刨根問底的架勢,白昕玥深知這話題是不能不能談了?!皽仉x對此說了些什么?” “那家伙這說頌歌與大祭司灝湮有關(guān)。”看得出來,火煉此時非常不高興,正是因為骨笛的演奏者溫離團長只留下這么一句模棱兩可又足以讓人想入非非的話,他才會忍不出如此糾結(jié)。 本來還想著把人抓起來,哪怕是用一些不怎么得體的手段,也終究能套出更詳細的內(nèi)容。可是,好么,如今人沒了。白主席一出手就是快、狠、準(zhǔn)三位一體,半點兒余韻都不曾留下。 方才白昕玥半真半假的來了一句,他殺死溫離的根本目的就是殺人滅口。陡然一聽這當(dāng)然是玩笑話,可若是細細深究,火煉似乎都有些拿捏不準(zhǔn)了。 經(jīng)過好一番周折,才讓火煉的心情好了些許,但如今眼看著又要再一次陰霾密布,因此而生的焦慮讓白昕玥也沒有過多的余力來細細衡量哪些話說得,而哪些話又說不得?!皽仉x沒有說謊。也幸好他的笛音調(diào)子很奇怪,不然的話,你受到的壓力肯定遠遠不止剛才的程度?!?/br> 火煉越發(fā)迷惑,“壓力?這又是怎么一回事?你剛才不是說過,人類不能使用超自然的力量,包括契約在內(nèi),都只是利用了妖獸的精血才能夠完成。那這所謂的壓來又是從何而來?” 盡管這只火鳥放在過去就是不學(xué)無術(shù)的典型,但近來的經(jīng)歷著實太過豐富,以至于他不得不學(xué)會了學(xué)以致用,才聽過白昕玥的那些話,火煉掉頭已經(jīng)舉一反三。 略作停頓,火煉又補充道,“即使在能力方面我還是比不過那位末代的妖獸皇帝,但我好歹還可以調(diào)動一點兒微風(fēng),可當(dāng)時竟然連空氣都變得沉重起來。溫離不就是吹了吹笛子嗎?當(dāng)真能到達這種程度?” 第167章 第167章—念想 在這世上,有些問題是越討論就越明晰;而有些則不然,隨著討論的不斷深入,阻力只會越來越大,直到走進思路的死胡同,再也無力進行突破。 雖說很多人都堅信真理越辨越明,但放在現(xiàn)實中,還是要受到客觀條件的左右。 當(dāng)前白昕玥陷入的境況或許還沒有這般糟糕,不過實際上卻也差不了太多。 他面色凝重,即使出口的每句話都經(jīng)過仔細斟酌,可依舊還是無法明確的說明什么,“妖獸的頌歌所代表的東西有些不同。怎么說呢,妖獸與人類信奉著截然不同的神明——人類的神明往往更為具體,妖獸的則不然,虛幻而難以描述,非要加以形容的話,只能將其概括為‘天道’。這一點在祭臺上也有所反映。而妖獸的祭祀內(nèi)容都與自身獨特的神明息息相關(guān)?!?/br> 順著白昕玥給出的思路,火煉開始揣摩,沒多久已經(jīng)被對方的“異想天開”而震驚,瞪大了一雙眼睛?!澳愕囊馑际钦f,溫離那家伙用一曲不倫不類的頌歌竟然能引來‘天道’,并加諸在我身上?” 既然是用來推測的思路,當(dāng)然有可能是正確的,也有可能是不正確的,這都在常理之中。正因為沒有準(zhǔn)確的定論,所以白昕玥一開始才不愿多說,此刻更加不希望誤導(dǎo)火煉,于是心平氣和的解釋一句,“當(dāng)然了,我并沒有資格親耳聽過真正的頌歌,也不敢在這事上下斷言。不過依據(jù)常理來推測,真正的頌歌應(yīng)該是頌揚天道,而不是用其來壓制同族?!?/br> 盡管白昕玥的做事態(tài)度已經(jīng)可以稱得上嚴(yán)謹理智,可是依然架不住某只火鳥天馬行空的想象,“你的意思是,頌歌被人篡改過?誰?莫不會當(dāng)真是大祭司吧?” 火煉陡然回想起曾經(jīng)在雪山木屋中見過的屏風(fēng),上面展示出來的女人被捆在礁石上受刑的畫面,風(fēng)吹雨打海浪拍擊,無疑殘酷至極。 然而,若灝湮當(dāng)真篡改了頌歌,那么她行至末路之時的種種遭遇,似乎也算不得冤枉。 對了,還有樓澈曾經(jīng)不止一次的明提暗示,他將妖獸幾乎滅族的罪孽都算在了大祭司的頭上,指出妖獸式微人類強盛的根本原由就是因為大祭司的倒戈。 此時此刻,這些前因后果仿佛被一條串連到了一起。 “很可惜,曾經(jīng)最為鼎盛的司水一族如今竟然連一個后裔都沒有剩下,那個路狄亞雖然與之沾點邊,但終究不屬于本族。不過人已非,物卻還在,在這妖獸樂園中還是留下不少的遺跡,如果能夠細細調(diào)查,或許能夠得出什么真相也未可知?!?/br> 白昕玥今天說的話不少,與他們兩人過往相處的經(jīng)歷比較起來,沒話找話的身份仿佛掉了個個兒?;馃捊蛔∮行岩?,莫不是自己以前太過話嘮了,于是阻礙了另一個人發(fā)揮水平?不過不管怎么說,今天這個眼鏡男像是突然一下子摒棄了遵循了半輩子的神秘主義。 只不過,白昕玥說了不少是真,火煉卻有些拿捏不準(zhǔn)自己是不是真的聽明白了。單說剛才這幾句,火煉甚至無法判斷白昕玥這是給他指出一條調(diào)查的思路,亦或者單純只是為了將這個話題敷衍過去? 白昕玥在此時提到“路狄亞”,這無疑也是相當(dāng)奇怪的。將前言后語放在一塊兒想一下 ,火煉總覺得那只波斯貓的名字出現(xiàn)在此處是完全沒有必要的。 不是必要,便是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