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鳳來儀_分節(jié)閱讀_1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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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洛干從太原王府里頭出來,滿臉慍色。他沒和秦萱打上,哪怕他自小學習騎射,但是對上秦萱那是半點勝算都沒有。 鮮卑人的那些規(guī)矩,他若是真的用了,恐怕回頭就會被那個男人打的一同去見他那個弟弟。 他們兄弟的感情可并不是很好。孛兒帖被殺,作為賀兒氏的族長,他第一感覺就是面上無光,所以才會和族人一道去太原王那里,誰知道太原王給出的事照著原本鮮卑人的法子來解決。 秦萱賠他牛羊,此事一筆勾銷,不得再有復仇的舉動,他不甘心。但是照著另外一個,彼此之間比試一場,以血還血,以牙還牙,那么他連命都沒有了。他臨到頭發(fā)現(xiàn),不管哪個,他都樂意。 賀兒家不缺牛羊,至于比試他更不要。 回到家中,那些族人紛紛圍上來,“如何?” 不是賀兒家族里頭每個人都有那個資格去見慕容泫,上次他拉著十多個族人去太原王府里頭已經(jīng)是極限,次次都這樣,除非是把王府當做東西兩市逛了,可惜樹洛干也沒那個膽子。 “大王說,照著鮮卑人舊制來處置?!睒渎甯烧f起這個一肚子的窩火。 他說出口,那些族人們歡呼雀躍,“好啊,好啊,照著我們鮮卑人的規(guī)矩,一定不能饒了他!” 樹洛干頓時如同被強迫吞下了一只蟲子似得,渾身上下被惡心的不得了。說實話,開始的時候他也是和這些人一樣,這么覺得的。 “你是要那個漢人賠牛羊,還是要他給你來一場,我們那么多私兵都被他給打趴下了,難不成你還要和他來幾場?”依照樹洛干看,真的打起來,別說打幾場,就是一場能不能撐下來都難說。 孛兒帖那個沒用的東西,聽說旁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腦袋就已經(jīng)被人砍下來了。他們這些人哪個能有那個能耐和人打? 樹洛干此話一出,原本還在興高采烈的族人們紛紛安靜下來,看向樹洛干。 “那么照著漢人的法子?”有人提議。 漢人有話叫做殺人償命,這個總是沒錯的吧? 結(jié)果樹洛干一個巴掌就打在那個族人的頭上,“照著漢人的辦法,那就沒我們甚么事了!” 漢人的法子可要比鮮卑人的復雜的多,他事先也打聽了,真照著漢人那一套,秦萱這么做不但不會被懲罰,反而還要被褒獎。因為他保護了自己家族的女眷,反而是他們要要被人戳脊梁骨。 鮮卑在漢人眼里是什么?那就是一群飲毛茹血的野蠻人。這事要是傳開了,在漢人里頭對他們也沒有多少好處。 “那怎么辦?”族人們也很不服氣,他們自己的族人要是因為這件事被別的鮮卑人給打死了,就算是打上幾場,他們也心甘情愿,可是一個漢人,憑什么爬到他們的頭上。也憑什么說殺就殺他們的族人。 “到太子那里去?!睒渎甯上肓讼肓⒖痰溃斑@事看太原王的樣子,似乎不想管。太原王不想管,那么就找個想管的。” 諸王之上是皇太子,而皇太子上面就是皇帝了。 眾人想了想,似乎覺得也對。又點頭起來,“說的沒錯,太原王包庇人,那么就讓太子來!” 這群情激奮的,似乎恨不得立刻就把這件事給捅出去。 “太原王也算是我們的大人,這么做是不是不好?”太原王也算是這一支的庇佑者,如果把這件事告訴太子,恐怕太原王會有不滿。 “眼下也顧不上了?!睒渎甯傻?,“這次要是這么算了,到時候我們幾個恐怕要被漢人壓得抬不起頭來。難不成你們還真的想過被漢人壓在頭頂上的日子?”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搖頭,誰想要被漢人壓的抬不起頭來,要知道朝廷里頭的漢人已經(jīng)夠多了! “我去找人,把這件事送到太子面前!”樹洛干一錘子定音,算是給這件事定下了最后的調(diào)子,眾人歡呼起來。 消息送入東宮之后,慕容煦手里捏著這封消息,笑的直不起腰。他也沒有想要賀兒氏的那些人竟然能夠蠢笨到這種地步,明晃晃的把自己主人的把柄送上來。他還正愁對著慕容泫這一身的硬殼不好下手,那邊竟然就給他帶來了這么個好消息。 慕容泫手下的猛將不少,但是以這個叫做秦萱的漢人最為勇猛,不僅僅是這次,前幾次的征戰(zhàn)里頭,他所帶的隊伍軍功是最顯赫的。秦萱哪怕說一句是慕容泫的心腹之人都不足為過。 沒想到啊,沒想到。最后這刀竟然是老三自己人遞上來的。 這事可大可小,如果壓下去,很有可能連個水花都毛不出來,但是有心搞大了來說,也可以弄出些事來。 今日慕容煦的心情出奇的好,還抱著兒子玩了好一會。太子的嫡子已經(jīng)可以咿咿呀呀的叫了,這孩子和他的同母哥哥不同,長得很是肥壯,虎頭虎腦的??礃幼幽軌蝠B(yǎng)大,慕容煦突然想起,到了這會,慕容泫別說嫡子,就連個庶子都沒有。 慕容泫也不是沒有妾侍,父親很喜歡給兒子們幾個漂亮女人,兄弟幾個一個不拉的勸都有。但就是這樣,慕容泫就是沒有孩子,一個都沒有。如果說慕容明還是孩子氣沒有褪下去,那么慕容泫那里就是相當奇怪了。 老三該不是真的全部把力氣都花在這個男人身上了吧?慕容煦抱著兒子就想要大笑。老三就算在他那個叫做秦萱的男人身上再下大的力氣,都可能給老三個兒子啊! “二郎,高不高興?”慕容煦手里拿著個布老虎的玩偶逗兒子,引來小孩的咯咯笑聲。小孩子的笑聲清脆,聽在心頭上好一陣暢快。 慕容煦的手腳也很快,過了幾日,朝廷上就有御史來彈劾虎威將軍殺人一事。御史雙目如炬,恨不得有件事來可以稟告皇帝,管他這事背后有幾個人牽扯在里頭,要是自己因為此時被殺了,那就更妙了??梢粤鞣记Ч帕?! 諸王隊伍里頭的慕容泫聞言,眼睛轉(zhuǎn)向那個御史,不過看了他一眼,又把輕輕回過頭去。 “虎威將軍殺人,怎么回事?”慕容奎看向慕容泫。 “是賀兒家的孛兒帖?!蹦饺葶鶎δ饺菘е斠琅f,“他強搶虎威將軍的親妹,被虎威將軍找上門去,孛兒帖口出惡言,拒不放出虎威將軍的meimei,虎威將軍一怒之下便動了手?!蹦饺葶鶅删渚桶堰^錯全部推到了孛兒帖頭上。 賀兒家的那個孛兒帖原本是他手下的人,如今他麾下的將領(lǐng)打成一塊,丟臉的人也是他。 “……”慕容奎一聽又是這種搶婚,頓時覺得頭疼。慕容的漢化并不徹底,至少那些鮮卑貴族有鮮卑人的習性,他也不管,只要不鬧的太過分。但心里還是不怎么看得起這種行事作風。 “既然……如此那么就照著原先的辦法辦吧?!蹦饺菘烈饕欢?。 “陛下。”御史好不容易可以出頭,怎么會讓慕容泫三言兩語就這么跳過去,“臣有話,不得不說?!?/br> “你說罷,”慕容奎道。 “可馬上得天下,但不可馬上治天下。若是陛下想要長治久安,必定不能用曾經(jīng)的那套。”御史道。 原本的那套,說的就是鮮卑人在草原上的那些個連律令都算不上的辦法,漢人們見到,都要在內(nèi)心里頭鄙夷幾句。 “何況臣當時聽說,金吾衛(wèi)已經(jīng)派人上賀兒家的門,人犯已經(jīng)被捆起來,照著道理應當是交于金吾衛(wèi),然后由京兆尹處置。也輪不到虎威將軍擅自處置?!?/br> 御史手里持著笏板,“有法而不依從,如果此例一開,那么豈不是要亂套了?鄴城之內(nèi),天子腳下竟然會有這樣的事。若是傳出去,恐怕為人恥笑。” 慕容泫這會看了那御史一眼,他并不喜歡御史這樣的人,他們說是忠于朝廷,但是鼓弄三寸之舌,更多的是為自己的前途或者說是名聲。 “虎威將軍將此事告知京兆尹之時,京兆尹百般推辭,甚至不派人協(xié)助虎威將軍,還是我令人取出令牌才讓京兆尹出動,另外孛兒帖是我手下部將,依照鮮卑舊令,我有權(quán)力處置他的生死?!?/br> 慕容泫對這種玩弄口舌的人,不覺得有什么好辯的,他也不善于此道。直接告訴此人,他有權(quán)力處置孛兒帖的生死就好。 “下官沒有在陛下頒布的發(fā)令上見到此條。更何況,就算是親妹被擄走,也應當是告知官府,而后再行動。犯人既然被抓住,那么就沒有必要再行殺人之舉?!庇匪坪跏钦业搅四繕碎_始對慕容泫進行攻擊,“下官曾經(jīng)聽說,太原王治軍甚是嚴格,行軍出征從沒出現(xiàn)過擾民之事,如今虎威將軍怎么會殺人呢?” 慕容煦在一旁,樂的看笑話。那些個御史就是一群聞著rou味就要狂吠的狗,給塊rou就要圍上去,至于事情是個什么錯對曲直,他們才不管。 這天底下沒甚么對錯,只看是否得利罷了。只要對自己有利,黑的都要說成白的。 “那么照著你的意思,你的父母被人所殺,女眷被人所擄?!蹦饺葶慌葱?,到了這個時候,也沒見著他有多少怒火,甚至說話都是如同春風拂面。 “仇人就在你眼前,你也能夠心平氣和的先讓官兵前來,然后再做處置,不管女眷安穩(wěn)。此等胸懷,佩服的很?!蹦饺葶α诵?。 他這話一出,那個御史立刻就面皮漲的發(fā)紫。 高冰在隊列中,雙眼看著外甥,心里有些發(fā)急。說實話,看著那個秦將軍如今又這么一回,他心里還是有些高興的。外甥對士族并不親近,至少不是可以親近,只是保持在距離之內(nèi)。 但偏偏他又喜歡個寒門子弟。在士族眼里,寒門和他們的奴仆沒有任何區(qū)別。外甥喜歡個寒門,哪怕將人狎玩都沒有關(guān)系,可是瞧這樣子,甚至親自上場和御史這種口舌之史爭辯,可見自己的這個外甥喜歡那個男人到了什么地步。 如果那個真的只是如同董賢一樣的人物倒還好說,但偏偏這個人就不是。他是外甥的助力,但留著他,高冰又心不甘情不愿。 一個外來的人都比他這個舅舅和慕容泫親近,這叫人如何能夠甘心。 慕容泫罕見的把御史給罵了個臉皮漲紫,下朝之后回到府邸里頭,面色可怕,那些家人見著慕容泫大氣都不敢喘,紛紛站在那里,垂下頭來,生怕主人會看到自己,隨手就拿來做了出氣筒。 御史能夠出頭,慕容泫有那么點意想不到,但依照御史的那個消息渠道,肯定不是他自己知道的。 但凡是在御史這個位置上的,就不會多得人喜歡。主要御史靠揭發(fā)別人的罪行作為升遷之道,不管真實是否,沒幾個人喜歡他們。 真的有個什么事,各家都是捂的嚴嚴實實。慕容泫在這件事已經(jīng)和京兆尹打過招呼,說此事乃是兩個將領(lǐng)私下的事,他自己處置就好。竟然被抬上了朝廷。 一旦事情上了朝廷討論,那么一件小事,也要被那些人給整成大事,那些人可不管當事人的生死正邪,他們只想著自己的前途。拿著這件事來做跳板。 “……”慕容泫自己將頭上的朝冠取下丟在一邊,他躺在那里,閉上眼睛。 他必須要讓皇帝知道秦萱的價值,過了一會,他從榻上起來。別說孛兒帖原本就死有余辜,就算真的無辜,他也要將人給摘干凈了。 皇宮中,幾位鮮卑貴族正在和皇帝說話,“這次那個漢人也太過分了,雖然有些本事不錯,但這殺人……” “有甚么話不能好好說?偏偏要喊打喊殺的?” “是啊是啊?!?/br> 慕容奎看著這么一群鮮卑貴族,手臂撐著下巴。 “當初東陽王的兒子不也有這么回事么?也沒見著高家殺人啊?!?/br> 那些抱怨仍在繼續(xù)。 慕容奎聽在耳朵里頭可真是樂開了話,要是高家真的敢殺人,他倒是佩服這家子。說實話,這家子怕是連怎么拿刀都已經(jīng)忘記了。 慕容捷也在,聽到那些鮮卑老人說起了東陽王的事,頓時有些心虛。 說起來這件事還是他給出的主意,如今卻成了攻訐慕容泫手下人的理由了。 “東陽王和那個賀兒家的不一樣?!蹦饺萁萑滩蛔〉?,“東陽王那個兒子可是和高家的那個娘子見過面,兩人也不是一無所知?!?/br> 慕容捷都佩服自己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東陽王那個小兒子哪里和高神愛見過面,還傾心她了,不過是小子心性,被他說動了隨便撩一撩。 他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小劇場: 大哥:哎呀,弟弟終于有把柄了! 舅舅:我真是氣死了…… 二哥:真是不好意思讓你背鍋了 安姬車看向秦萱的目光中,幾乎不帶半點的遮掩。草原上的女子奔放大膽,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你說她有丈夫了……哦,沒關(guān)系,只要她點頭,換個丈夫也是可以的。 秦萱以前聽過不少鮮卑人搶婚的故事,搶婚說是搶,其實也得你情我愿,不然回頭就是男方被女方打的死去活來。 但是她從來沒有想到自己也能夠被人,而且還是個女孩子,慫恿這么干。 “夫人……何意?”秦萱艱難的吞了一口唾沫,眼珠子立刻瞅著別的地方,不敢和安姬車說多了。 “我甚么意思你還不明白呀?”安姬車急的直跺腳,“你個呆子!” 秦萱心虛轉(zhuǎn)過頭去,她是真聽得明白安姬車在說什么,不過這話她就算聽得明白,也得裝作聽不明白! 慕容明的墻角她更別挖不了,也不打算挖好么! “我喜歡你啊?!卑布к囈娭剌嬉桓甭牪欢臉幼樱差櫜簧险f甚么矜持不矜持,直接就將自己的心意說了出來。 慕容明和她根本就是兩看相厭,安姬車還記得慕容明初見她的時候,還諷刺她姿色平平還想要和秦萱有一段,簡直是自不量力。要是這都可以忍那么甚么事她都可以忍氣吞聲了。慕容明,她討厭他?。?! “夫人……”秦萱站在那里,雙手搓著,不知道要怎么和安姬車說才好,就算安姬車是匈奴女孩,但恐怕沒有幾個女孩子喜歡自個告白卻被拒絕的。秦萱拒絕起男人來,格外不留情,慕容泫當初都差點被她虐的口吐白沫??墒菍χ⒆?,她總是有些不忍心,可惜不忍心也沒辦法,她根本就不可能和安姬車在一起啊! 別說她是個女人,沒有辦法和安姬車有實質(zhì)上的關(guān)系,就算她是個男人,她也不敢隨便就勾引自個上司弟弟的女人啊啊啊?。?/br> 她可是有家小的人…… “不要叫我夫人?!卑布к嚶牭椒蛉藘蓚€字就來氣,旁邊人不是叫她夫人就是叫她娘子,她都可以當做沒聽到,但是秦萱這么說,她就有些生氣了。 “我只是問你一句,你愿不愿意帶著我走?”安姬車眼里滿是希翼,她又不喜歡慕容明,只不過是被他那個可惡的阿爺塞過來的,兩人兩看相厭,安姬車才不會覺得自個能和慕容明有甚么。 慕容明這樣的男人她不稀罕,而且宇文部的土地一句被慕容所吞,兄長也帶著母親遠走漠南,她也沒有甚么好牽掛的了。 “……”秦萱瞪著一雙眼睛看著面前的少女,她面上火熱,已經(jīng)有幾分想逃了,少女熱情的告白她已經(jīng)有幾分招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