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鳳來儀_分節(jié)閱讀_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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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冉閔如此行事,到底是為了甚么?”孛兒帖有些小心翼翼問道。 “……他殺了諸石上位,羯人自然不聽他的?!蹦饺葶陷呑右灿羞^這事,冉閔此人成名于殺胡令,同樣也敗于殺胡令。 他對冉閔唯一的印象就是,冉閔死前被鞭笞三百余下,最后斬首。 秦萱坐在一堆鮮卑將領(lǐng)里頭,頗有些坐立不安,旁邊的鮮卑將領(lǐng)時不時偷來一瞥,那眼神微妙的很,看的她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尼瑪?shù)模植皇撬碌倪@道命令,何況羯人和匈奴人之前把漢人壓迫的太狠,這會被人掀翻了不是很正常么? 秦萱很不得把那些有事沒事看她的那些鮮卑人給按在地上打一頓:心里沒鬼你看甚么看! “可是將軍,如今冉閔勢頭正盛,如果加快攻勢,冉魏會不會反撲?”有人問到 冉閔稱帝,改國號為魏。 “這些就不是你們能cao心的了?!蹦饺葶f著,他看向秦萱,“待會綏邊將軍留下,其他人回去傳達軍令,明日大軍出發(fā)?!?/br> 慕容泫從來不掩飾自己對秦萱的關(guān)注。偶爾留下她說甚么話更是常事,其他人一開始還有些憤懣,覺得一個漢人竟然能夠得到如此的厚待。但慕容泫對其他的親兵也不差,凡是從他手下出來的親兵,幾乎都在軍中任職,而且還不低,只要有軍功,他就能夠提拔上去,秦萱這會聽到慕容泫的話,頓時雙腿一緊。 這個節(jié)骨眼上,她覺得壓力好大。 除了她以外,其他的人紛紛離開。秦萱保持著垂首的恭謹模樣坐在那里。 “人都走了,你抬起頭來吧?!蹦饺葶馈?/br> 秦萱抬起頭來長長舒出一口氣,“這事還真是……” 殺胡令一出來,哪怕事兒和她沒關(guān)系,她那些的鮮卑同僚看她的眼神也有些微妙。 “暫時還波及不到這里來。”慕容泫讓秦萱坐過來,他伸手給秦萱倒了一杯熱水?!叭轿弘m然稱帝,但是他能控制的地方,只有一個鄴城。” “你怎么知道?”秦萱聽慕容泫這么說,有些奇怪。此時交通不便,消息就算傳過來,也要過一段時間。這邊才收到殺胡令的消息,慕容泫就已經(jīng)知道冉魏能夠控制的不過是鄴城一個孤城,這怎么都叫人有些奇怪。 “因為我未卜先知?!蹦饺葶谶@個時候竟然還有心思開玩笑。他說這話的時候一本正經(jīng),秦萱看著一巴掌就拍在他的額頭上。 “還在胡說八道?!鼻剌娌挪恍拍饺葶墓碓?,還未卜先知,她要是換個時代都能跑去跳大神發(fā)家致富了。 這個時代太亂了,胡人就和秋后螞蚱一樣冒出來,她以前讀書的時候可沒學(xué)到這個??!可能編書的都覺得太亂,干脆一筆帶過了。 “哎,這次……我知道也是羯人自作孽?!鼻剌嬲f完之后嘆氣,殺胡令之所以能夠成功,還不是石勒和石虎兩個白癡弄出來的好事,漢人被壓榨了這么多年,怒火如同火山噴發(fā)一樣借著這次的殺胡令全部噴涌出來了。 她也知道漢人對羯人的仇恨,甚至之前在攻城的時候也派出漢人士兵潛伏入城內(nèi),散播羯人要用漢人去擋箭矢的流言。話雖然是假的,但是城中的那些漢人沒有一個不相信,為了活命直接把羯人給掀了個底朝天。 “羯人如何誰會關(guān)心呢?!蹦饺葶朦c都不在乎羯人的死活,“此事一出,羯人軍心必定大亂,益州幽州,拿下這兩個地方,比之前要容易不少?!?/br> 秦萱看了一眼慕容泫,她點點頭,“到時候恐怕還會有很多的難民過來吧?” 她見過戰(zhàn)亂的時候,流民們到他們認為安全的地方去,這一回也不會例外。 “來了能干活就行。”慕容泫大笑。 秦萱出了營帳,一出來見著烏矮真那個欲言又止的臉。秦萱心里原本消下去的火氣又冒上來。 “你們在等我?”秦萱走過去問道,一臉的暴躁。 烏矮真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這才低聲問道,“你沒事吧?” “我能有個甚么事?”秦萱聽到這話越發(fā)的奇怪。 烏矮真上下打量一下,發(fā)現(xiàn)秦萱神色如常,沒有被罵也沒有被打,頓時放下心來,“你沒事就好?!?/br> “將軍下令了,明天開始急行軍,打起來恐怕就要比以前要兇的多了?!睘醢嬉仓滥饺葶铝说能娏?,這會羯人人心惶惶的,正好是趁火打劫的好時候。這時候不趕緊干活,還等到甚么時候,難道要到都被別人給占光的時候嗎? “我兩個尋思著,要不趁著聚在一塊多吃點好的。”烏矮真想的很簡單,既然要甩開膀子大干一場自然要吃些好的,不然肚里沒東西,殺敵起來都沒有多少勁頭。 “有酒嗎?”秦萱湊近了問。 這里的酒就是米酒,喝起來和小孩過家家似得,別說把她喝醉就是微醺都難。秦萱也有事沒事喝幾口,就當(dāng)做是打牙祭了。 “你問的可真是時候?!睘醢婧俸僦毙Γ拔彝低挡亓艘黄?,回頭你來就是了?!?/br> 軍中之人沒有幾個不好喝酒的,尤其遼東氣溫寒冷,喝酒可以讓渾身發(fā)熱,驅(qū)寒保暖,個個都練出了好酒量,但是和秦萱這樣幾壇子下去面不改色,出去上個茅廁回來繼續(xù)的人還真是少見。 要不是他們知道秦萱的父親是曾經(jīng)遼東漢人守將,非得把他當(dāng)做鮮卑人不可。這家伙比鮮卑人還能喝??! “話可說好了,喝酒歸喝酒,你喝多了可不準亂來!”比德真對秦萱那一日的斷子絕孫腿心有余悸,生怕秦萱喝醉了發(fā)酒瘋給他來一下,他這么久從來沒有在秦萱的手下贏過一次,這次也不覺得自己能夠僥幸跳脫他的魔掌。 “只要你別和我搶吃的,一切都好說!”秦萱抬起手,手掌就拍在他的背上,差點把比德真給拍的兩眼翻白。 烏矮真沒有出手幫比德真,在他看來比德真就是欠揍,多拍幾下沒關(guān)系的,反正也不會拍死,拍多拍少只是淤青和紅腫的區(qū)別,回頭叫親兵揉揉散散淤青什么事都沒有了。 三個人立刻一路狂奔跑去烏矮真那里吃飯了。 烏矮真帶著人才跑了,后腳慕容泫這里就來了人,年長的鮮卑將領(lǐng)對著上頭的慕容泫拜下,“將軍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還那么器重漢人,這個做法不太好?!?/br> 慕容泫面前的案上堆著不少的紙卷還有簡牘,他并不僅僅是忙著打仗,而且還要把戰(zhàn)果和戰(zhàn)場上的情況告知在龍城里頭的慕容奎。 慕容奎放手讓兒子們?nèi)ゴ蛱煜拢膊淮硭娴木妥鰝€甩手專柜,萬事不管了。 “……”慕容泫的手腕一頓,筆尖在黃麻紙上凝頓了一下,立刻就在紙面上留下了一個墨點。 他伸手拿過竹刀,將這一截裁下廢棄。 “何出此言?”他將裁下來的紙放在一邊,有些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 “如今冉魏發(fā)令漢人屠戮胡人,漢人已經(jīng)不可信,將軍卻還對漢人青睞有加,萬一將來漢人反水……” “你的職責(zé)是在疆場上,而不是在朝堂上?!蹦饺葶蝗怀雎暣驍嗝媲叭说脑挘碱^微皺,面上露出薄怒之色,“我用人自有我的顧慮,不必你多言,比起漢人來,你眼下要對付的是那些羯人!” 最后一句已經(jīng)顯出幾分厲色,原本打定主意要規(guī)勸慕容泫的幾個人統(tǒng)統(tǒng)都嚇了一跳。 ☆、第118章 新人 如同慕容泫所料,冉魏那道命令發(fā)布出去之后,羯人們果然開始慌張,燕軍打過來,他們也沒有過多抵抗,幾乎沒有費太大的力氣就投降了。燕軍入城,那些羯人被看管起來,沒有喊打喊殺,但也沒有絲毫的善待。怕他們逃跑,渾身上下剝的只剩下腰下一塊遮羞的布條,腳上別說鞋子,連個襪子都沒留下。 “我聽說羯人原先是匈奴人的奴隸?!北鹊抡婧颓剌嬉坏揽粗切扇?,那些個羯人和日后的白種人有些不同,但是可以很明顯看出他們是卷發(fā)高鼻,有一定的白種人特征。不過也就那樣好看不到哪里去,別提這會高鼻深目是丑陋的代名詞。 “后來也做了漢人的奴隸。”比德真是知道一點羯人的過往,其實他也很好奇,當(dāng)初做了漢人奴隸,被當(dāng)做牛羊一樣賣來賣去的羯人是怎么打進洛陽的。 “這還真是奇怪啊?!北鹊抡婧么跤浀们剌媸菨h人,沒有把心里的疑問直接說出口。 永嘉之亂是匈奴人和羯人首先出頭,那會鮮卑人還在草原放羊,拓跋部還和洛陽關(guān)系相當(dāng)好,當(dāng)年匈奴人攻晉陽,守城的太守只會動嘴皮子不會動刀,還是拓跋部派兵過去解圍。 不過那些都是老皇歷了,現(xiàn)在是看誰拳頭大的時候了。 “……”秦萱看著那些不可一世的羯人滿臉惶恐,近乎□□蹲在地上。鮮卑人對他們也不好,但是好歹能給一條命。 “既然是奴隸之屬,那么終于還是要轉(zhuǎn)回去的?!鼻剌婷嫔侠浔模戳艘谎勰切扇?,“將軍打算怎么處置這些羯人?” “將軍說,這個風(fēng)口浪尖上,羯人還是拉去做奴隸好了,軍中還是有不少空缺?!北鹊抡嬗行┢婀智剌婢谷徊恢滥饺葶鶗趺刺幹眠@些俘虜。 “殺還是別殺為好,要是那些羯人知道了,一逼指不定就要頑固守城了?!北鹊抡孢€是知道一些事的,對于這些羯人不能夠一味強逼,給他們看到點兒光亮,覺得自己投靠燕軍有活路,日后攻城也省了許多的力氣。 “也是?!鼻剌嫘πΓ劾飬s沒有多少笑意,“不過他們在軍中不會吃人rou吧?”她問道。 “……”比德真聽到她這么問,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起來,“你這話說的,他們就算想要吃人,也要能吃才行?!?/br> 做了奴隸,飲食皆仰仗主人,就算吃人rou,也只能吃他們自個了。 秦萱看了一回那些如同牛羊一樣圈起來的俘虜,這些羯人的結(jié)局已經(jīng)注定了,他們會成為燕軍中的奴隸,在燕軍中做奴隸的乃是最不為人看得起的雜胡。羯人原先也是雜胡,也算的上是讓他們從哪里來回哪里去。 慕容泫對投降了的羯人沒有沒少禮遇,該打的打,該丟到軍中做奴隸的做奴隸。這樣燕軍一路推進,除去慕容泫這邊之外,慕容翱和慕容明那邊也是差不多一樣的情況,三軍推進,而這時候,尚存的石氏子弟向四周的胡人求救,不僅僅是西邊的姚氏羌人,連慕容鮮卑這邊也收到了告急文書。 慕容大軍照著之前的計劃繼續(xù)向南推進,另外龍城發(fā)出命令,派出御難將軍帶領(lǐng)三萬大軍和羌人聯(lián)合,對冉魏進行包圍。 大軍到了那里,姚氏羌人已經(jīng)派出大軍和冉魏打上了。 冉魏并不占優(yōu)勢,雖然殺胡令一出,讓羯人和匈奴人死傷不少,大量胡人外逃,鄴城中的胡人已經(jīng)絕跡,但冉魏能夠控制的實際只有鄴城,說優(yōu)勢,冉魏有難當(dāng)之勇,說劣勢也委實凸出的厲害。 秦萱對于前方的軍報,表現(xiàn)的并不在意,她并沒有參與對冉魏的戰(zhàn)事之中,既然沒有參與就算打贏了,也沒有軍功落在她的身上,干脆跟著慕容泫,該干啥干啥。 終于一天軍營里頭來了一個熟人。 裴敏之騎在馬上,伸手捶了捶自個的腰,遼東的漢人們和鮮卑人混居在一起,大多數(shù)都會騎馬,哪怕是弱雞也要被鍛煉出強健的體魄了,可是奈何他平常裝逼裝習(xí)慣了,一時半會的根本改不過來,哪怕是在龍城這樣是人都騎馬的地方,他還是慢騰騰的坐馬車,要不是擔(dān)心速度太慢,上面會問罪,他還真的能夠?qū)W建鄴那邊的士族,弄個牛車優(yōu)哉游哉的。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兩個少年郎,兩個少年郎披散著頭發(fā),都是做鮮卑人的打扮,但是臉上卻沒有多少鮮卑人常見的兇悍之氣,甚至還有幾分儒雅。 兩個少年郎左看右看,對軍營里頭十分好奇,終于年紀大點的那個忍不住驅(qū)馬上前,“裴郎君,這里和龍城好不一樣啊?!?/br> 慕容算是鮮卑里頭除去拓跋部之外,漢化的最深的了,但比起原汁原味的漢家城池,這兩個少年簡直看不來,就算是那些漢人,也和在龍城里頭看到的不一樣。 “這里乃是漢家要塞,后來被羯人所占,這五十年來,此處一直沒有太大的變化。”裴敏之從龍城跑到幽州來,吃了一路的灰土,這會終于到了一個像樣的地方,不由得心情都好起來。 “聽說,輔國將軍再往南,就是中山諸郡了?”年長的少年此話一出,年少一點的立刻雙眼都發(fā)亮。 裴敏之最怕的就是這個,“的確是中山諸郡了,不過兩位小郎入了軍中,應(yīng)當(dāng)是在輔國將軍所在的地方?!?/br> 他只想著這兩個家伙能夠平安無事的回去,反正這么一趟出來,他們也只是為了讓自己有些資歷罷了。而不是真的要他們上陣殺敵。 “比起殺敵,兩位郎君不如在出謀劃策上多費功夫?!迸崦糁o兩個少年出主意,“輔國將軍年少有為,但他甚愛讀書,喜歡的也是有智謀的人?!?/br> 慕容泫讀的書自然是漢人的各種書籍,而不會是鮮卑人的書,鮮卑人沒有文字,哪怕有各種要記載的事都是用漢字記下。 “輔國將軍原來是這樣的人啊。”少年們面面相覷,他們頗有些為難的摸了一下自己戴在左耳的金耳環(huán)。他們從龍城干過來,都是一身的鮮卑裝扮,龍城里頭也沒有多少這位將軍的喜好的傳聞,所以他們也來不及知道。 “我們要不要換個衣裳?”年少的少年終于忍不住發(fā)問。 “這個不用?!迸崦糁笮?,“怎么樣來,怎么樣去就好?!?/br> 希望這兩個□□煩也是完好的好,平平安安的回去。 到了營帳之中,在營門那里經(jīng)過了嚴格的盤查才被放進去,秦萱正好路過,看到裴敏之難得的套上了一件翻領(lǐng)胡服,驚訝的睜大了雙眼。這位已經(jīng)裝逼裝出了習(xí)慣,當(dāng)年在高句麗里頭也是不改裝逼本色,寬大衣袍和木屐,也不怕自個一頭栽倒。這回倒是換上了便于行動的靴子和胡服。 兩人已經(jīng)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面了,裴敏之看到秦萱還愣了愣,過了一會就沖她露出一個笑容來。 秦萱點頭示意,看著他帶著兩個鮮卑少年前往慕容泫的大帳而去。不多時裴敏之就出來了,直接奔著秦萱所在的地方去了,把人往慕容泫那里一放,他的任務(wù)算是完成了一半,這另外一半就得靠別人了。 裴敏之找到秦萱的時候,秦萱正在校場射箭,她能夠在一百多步之外射中目標(biāo),而且百發(fā)百中,所以她一去校場就有不少人圍觀。 他到的時候,那邊已經(jīng)有很多士兵抱臂圍觀了。 那些個士兵人高馬大,重要的是他們身上都飄著一股幾個月都沒有洗澡的*味兒。要是一兩個還無所謂,當(dāng)人數(shù)一多。裴敏之都要覺得自己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沐浴,順便整個人都用熏香熏一熏。 “好——!”士兵們突然爆出一陣叫好聲,有些人到了激動處還吹起了口哨。 話說這么久都沒有洗浴,估計嘴里呼出來的氣都冒出一股臭味吧…… 裴敏之糾結(jié)著自己要不要上前,他手伸了出去,又縮了回來,如此好幾回,最后他干脆守在外頭了。 秦萱可不知道裴敏之在外頭等著她,她自己練了幾回之后,想要休息一下,旁邊的那些士兵立刻涌上來。 “秦將軍,你看看我的騎射功夫怎么樣!” 想要得到秦萱指點的人實在太多了,秦萱不可能一一指點,只能夠比較模糊的說了一些,等到出來之后,就見著裴敏之袖著雙手站在那里,滿臉的滄桑。